這位灰袍醫者的一席話,令在一旁圍觀旁聽的李長生突然間茅塞頓開,隻可惜他對這毒花罌粟的了解並不多,畢竟李長生的師父玄都子被譽為祝聖,精通的乃是祝由一科,而在草藥的運用上,還是有一定的瓶頸和限製。


    見對方說完了話,李長生這才上前衝著那位灰袍醫者打起了招唿,他恭敬的拱手一拜。“先生好,在下李長生,醫家祝由一門的弟子,剛剛聽先生的分析與陳述,如同醍醐灌頂,受益匪淺,特此來向先生請教,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灰袍醫者也是謙遜有禮,朝著李長生拱手迴拜,顯得十分客氣,並不像他那藥童弟子那般狂妄浮躁。


    “哦,原來是祝由一派的醫者,在下李建元,有禮了。”


    李長生一聽,不由得心中一驚,沒成想對方居然是那位藥聖李時珍的後人,於是趕忙上前客氣道:“原來是藥聖李時珍前輩的後人,失敬失敬,我家恩師臨終前也曾念叨著李時珍前輩的名字,得知李時珍前輩病故,家師也隨之心力驟散,當夜也跟著離世了。”


    “啊?敢問兄台,尊師高姓大名?”李建元好奇的拱了拱手。


    李長生迴應說:“家師道號玄都子,當年在嘉靖朝與李時珍前輩一起供職於太醫院,隻是兩人理念不和,多有爭執,李時珍前輩因為丹藥之事得罪了嘉靖皇帝,憤而辭官,而家師也在後來的隆慶之變時,被逐出太醫院,唉...”


    李建元聽聞眼前這位兄台,竟是祝聖玄都子的高徒,這祝聖玄都子與他的父親李時珍相鬥了一輩子,兩人時常因為理念不合而爭執,可私下卻又惺惺相惜。


    李時珍這位藥聖與玄都子這位祝聖都已經離世,可今日,他們這兩位先賢的後人卻再次相遇,還真是機緣巧合,冥冥中自有注定。


    “原來是祝聖前輩的高徒,幸會幸會!家父生前也時常提及玄都子前輩,唉..罷了,先輩已故去,多少恩怨也都是過眼雲煙,不提了,對了,李兄台,你怎麽會來到這裏?跟我那藥童一起進門的?”


    李建元這才反應過來,也覺得李長生找到這裏來有些太過巧合。


    無奈之下,李長生隻好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敘述給李建元聽,了解了王錦樓的遭遇,李建元隨即笑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李兄台,你今日就是不來這裏,我也會趕在中午之前去王家拜會的。”


    李長生聽罷恍然大悟。“莫非你那藥童說你要在當地拜會的朋友,就是王錦樓王公子?”


    李建元笑道:“不錯,先前家父離世,王公子也曾前往寒舍吊唁過,並且為家父刊印遺作《本草綱目》捐助良多,平日裏我一直在湖北行醫,此次前往西北秦王府請脈,恰好路過這裏,所以就想著去拜會,既然李兄台也是王公子的摯友,那就勞煩你替我帶路,讓我趕緊去看看王公子的情況?”


    李長生隨即點頭,他這會兒巴不得帶著李建元直接飛奔到王家宅院裏。


    “那好,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先生請隨我來!”


    李建元吩咐那藥童留下,協助張家的人治療病人,而自己則和李長生騎上了一匹馬,飛快的趕往了王家。


    兩人走後,那藥童杵在小院的門口,一臉錯愕的自言自語道:“那人是祝聖的弟子,我師父他是藥聖的長子,按照杏林醫家的輩分,我是不是還得叫他一聲師叔?誒....不對,那祝聖沒有我師公藥聖厲害,那他自然也沒有我師父厲害,哼...那還是我師父最牛!”


    一陣快馬疾馳,卷起地上一陣塵煙,李長生帶著李建元來到了王家宅院,見到秀姑,李長生隻是簡單的一陣寒暄,幾句話便向眾人告知了李建元的身份。


    王家的婢女家丁紛紛議論,世人都知道李時珍的大名,而他老人家的長子李建元身為醫者,身上也多了一份名醫世家的光環,許多人都不由得朝他投來敬仰的目光。


    秀姑得知來人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趕忙招唿趙管家沏茶,然而李建元卻更為務實,隻是簡單的端起桌上的涼茶猛喝了幾口,隨即便要求去見一見王錦樓。


    秀姑身子大,又是女眷,不便過多拋頭露麵,於是便讓趙管家陪同兩位李先生前往王錦樓的臥房。


    見到昏迷中的王錦樓,李建元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按壓其頸部查看脈象,緊接著又掰開王錦樓的口鼻,並翻開眼皮觀察。


    “李師兄,我之前也看過,王錦樓他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但是氣息與脈象都很微弱,也與他之前過度損耗精氣有關,我之前並不知道那女妖阿芙蓉是毒花罌粟的化身,因此一時間也拿不出醫治辦法來,師兄你深得藥聖前輩真傳,對藥草的深耕與理解自然比我強得多,你給拿個主意吧?”


    李長生稱唿李建元一聲師兄,一方麵是表示親昵,畢竟兩人同屬杏林醫家,雖派係不同,但在理念上大都相近,另一方麵是因為李建元年長李長生近乎十歲,在資曆和年齒上都比李長生大得多,所以也當得起這一聲師兄的稱唿。


    簡單的檢查之後,李建元卻皺起了眉頭,微微搖頭。“王公子被這毒花侵害之深,是我近幾日見過的患者之中最嚴重的一個,更何況他現在心脈氣息這麽弱,我實在是不敢冒險...”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其他人聽不明白李建元的話,但李長生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師兄,你是擔心你那一張斷癮丸藥方裏的藥勁兒太大,怕王錦樓現在的身體情況受不住?”


    李長生這麽說,是因為他之前在藥鋪裏見過那藥童手裏的藥方,明白這方子裏有幾味虎狼藥,醫家講究辯證施救,先前在張公子家,同樣都是被阿芙蓉的毒煙侵害,斷癮丸能給那位癲狂的張公子用,此時卻不敢貿然給王錦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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