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伯萬輕咳了兩聲道:“理是這麽個理兒,但話不敢這麽說,師父再三強調,咱們初來乍到,一定要敬對方些,不可盛氣淩人。”


    茅丘青哦了一聲,撇了撇嘴,便不耐煩聽師哥的絮叨,扯著他的衣袖就朝山下走去。


    進了村莊,村口沿街聚集了許多人,小孩子們嬉戲玩鬧,婦人們全都圍著火堆給剝了皮的野豬掛蠟,而那些麵相兇狠的獵人們,也都圍著河道的溪水邊磨刀整箭。


    見有生人來,一個年長的獵戶頭子走上來,客氣的拱了拱手,隨口詢問道:“敢問二位,可是那鹹陽茅家的弟子?”


    獵戶頭子見兩人都穿著青色衣袍,身上綁著山鬼花兒錢,背上又掛著桃木劍,就憑借這身打扮,獵戶頭子也就估摸著八九不離十了。


    南伯萬也跟著行禮,隨即迴答說:“在下正是茅家大弟子,南一,字伯萬。”隨後南伯萬指著一旁的茅丘青說道:“這位是我師妹茅丘青,我們二人都是奉了家師與師伯之命,前來與子午穀的獵戶們做個交接照應。”


    獵戶頭子眉頭一皺,口中重複了一遍茅丘青的名字,看上去有些疑惑,於是便將目光瞥向了茅丘青,見茅丘青身上綁著的山鬼花錢共有三枚,於是便顯得愈發恭敬了些。“哦,這位姑娘莫非是茅政掌門的女兒?失敬失敬。”


    茅丘青有些認生,要都是些陌生人倒還好說,可偏偏遇到的這些獵戶,與茅家還都頗有淵源,一時間拿不住輕重,反倒不知道該跟這些人說些什麽了。


    南伯萬則笑著解釋道:“先生認錯了,我師父並無子女,師妹乃是師伯盲三爺的女兒。”


    “啊?盲三爺的女兒?這.....盲三爺的女兒...不是叫曉符嗎?”獵戶頭子腦子沒轉過彎,但對於茅家的事情他也了解不多,雖然二十年前的事情他略有耳聞,但具體細節他卻知之甚少,並未聽說過茅丘青這個名字。


    見南伯萬和茅丘青也是一臉的茫然,獵戶頭子心裏吃緊,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道:“唉,罷了罷了,可能是我在山裏呆的久了,記錯了,二位裏邊請,移步到屋裏說話。”


    走進了屋裏,獵戶頭子沏了兩碗茶水遞給了兩人,隨即將子午穀獵戶們的近況一一說給了兩人聽,獵戶們也難,先前的契約已經做不得數了,現如今又得罪了虎穀山一帶的虎妖,妖魔橫行,獵戶們也都龜縮在村子裏不敢再出去,就等著茅家能及時出手,一舉蕩平這山林中的妖魔。


    見那獵戶頭子說的誠懇,南伯萬也掏出了盲三爺的那封密信遞給了他,看到書信中的內容,獵戶頭子激動不已,他知道隻要盲三爺一出手,這秦嶺山中的妖魔就再也不能肆無忌憚的行兇殺人了。


    “二位且先在我這村中暫住幾日,等籌措好箭簇新弓,以及捕獵的陷阱器具,隻要盲三爺帶著其他人一到,咱們就立刻整頓人馬,殺上那妖魔的老巢,將它們一網打盡。”說完,獵戶頭子不由自主的咧嘴竊笑,心情也為之大好。


    畢竟隻要收拾了那群妖物,這秦嶺諸峰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然大寶藏,獵戶們也就不用再整日畏手畏腳的有所顧忌,沒有了威脅,那還不是想抓多少抓多少,閉著眼睛都能發橫財。


    到了晚上,獵戶頭目給南伯萬和茅丘青收拾好了房間,將兩人安頓,隨後那獵戶頭目便開始吩咐村裏的族人開始籌備幹肉和其它口糧,等著盲三爺和茅家眾弟子一到,就可以直接出發。


    盲三爺的書信裏也是囑咐了這些事情,畢竟清剿山林中的妖魔鬼怪,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這就如同打仗是一個道理,免不了要守株待兔的耗費些時日,若不提前將口糧都準備好,一旦進了山,秦嶺這麽大,綿延八百裏,這麽多人的吃飯都是個問題。


    獵戶們隻認盲三爺,有了他老人家的親筆書籍,獵戶們也就可以放下心來,不計成本的籌措這些東西。


    到了晚上,村中的獵戶們準備了些野味兒,在獵戶頭目家中設宴接待這兩位茅家弟子,南伯萬身為首徒,又是個大男人,知道西北人豪爽,推辭不過,也就隻好前去應酬奉陪,與那群獵戶們圍聚在火爐旁,吃肉喝酒。


    茅丘青身為女子,對這種場麵不太喜歡,因此便一個人在村中轉悠,權當打發時間。


    走著走著,茅丘青來到了一處大瓦房門口,那大瓦房裏黑漆漆一片,時不時傳來一陣動物的慘叫聲,茅丘青有些好奇,便走上前打算看個究竟,推開門,邁過門檻,茅丘青險些一腳踩空,由於屋內沒有點燈,伸手不見五指,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


    茅丘青下意識的掏出了火折子,吹燃火信子,一束橘紅色的火光映紅了茅丘青的半張臉,此時她定睛一看,隻見那瓦房的屋梁上搭滿了竹架子,架子上橫七豎八的掛滿了動物的屍體,血淋淋的一大片,其中有許多還散發著騰騰的熱氣。


    茅丘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雖說見慣了不少大場麵,可是看到這樣的場景,身為女流的茅丘青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就在這時,那瓦房的後院裏傳來了一陣啾啾的叫聲,聽著很是刺耳,茅丘青隨後便快步上前走了過去,來到院子裏,隻見院子裏大大小小的籠子擺的滿地都是,而那籠子裏裝滿了秦嶺山林裏捕獲而來的動物。


    有野雞,也有野狼,更有許多形態各異叫不上的名字的鳥,山豬不少,但是最顯眼的還是那三五隻毛色各異的狐狸。


    見到有生人走進來,獵物們全都變得躁動不安,在這些無法說話的動物看來,每當有人走進後院,也就預示著它們之中必然有同類要被剝皮抽筋,這是一種條件反射,也是動物們麵對死亡恐懼時,最本能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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