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趙管家端著茶盤走了進來,王錦樓於是吩咐道:“既然薑兄要走,那王某也就不留你吃飯了,你我摯友,不做這客套,咱們改日在廢都城惠苑樓再續,到時候咱們好好醉他一場!”


    薑椽庭拱手笑道:“好,一言為定。”


    王錦樓吩咐趙管家送那畫師離開,隨後便和李長生在書房裏說起話來。


    李長生將此次前去鹹陽的事情一一告知,並且將茅家弟子,南伯萬和茅丘青身受重傷的事情,也說給了王錦樓聽,王錦樓聽完,心中大駭,不由得驚歎那貓妖的厲害。


    畢竟鹹陽茅家的威名,那可是名震西北五省,此次茅家的嫡傳弟子和首徒都被貓妖所傷,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李先生,王某隻是個商人,既不懂方術,更不通醫理,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到你和那幾個茅家弟子?”王錦樓一臉誠懇的詢問道。


    李長生迴答說:“也不需要別的,王公子,能不能把你地窖裏的冰塊給我取些,我得用這些冰塊救人啊?”


    王錦樓思索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問道:“那兩個受傷的茅家弟子現如今在何處?”


    李長生答道:“我都安頓在客棧裏,怎麽了?”


    王錦樓搖了搖頭。“不不不,李兄,我還是派人用馬車把他們接來,你要救他們,就在我家裏救,你看如何?”王錦樓說完,撐開扇子給李長生扇了扇風,一股涼意直竄心頭。


    李長生恍然大悟,拍了拍腦門。“你說得對,還是王公子思慮周全,你瞧我,一著急都亂了。”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那王錦樓就吩咐家丁駕著馬車前往客棧接人。


    其實剛剛王錦樓給李長生扇扇子,就是沒有把話挑明,王錦樓知道李長生是個聰明人,也不願意他弄巧成拙,所以才暗示他把人接到王家裏來。


    現如今正值酷暑,王錦樓倒也不吝嗇那冰窖裏的冰塊,隻是拿出來,來迴趕了路,盛夏炎熱,等到了客棧,這冰塊早就化了,到時候李長生折騰一個來迴,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剩下窘迫與尷尬。


    把人接來王家,一方麵是這王家空房子多,二來是取了冰塊也不會那麽快融化,一舉兩得,既替李長生思慮了漏洞,也賣了他人情與麵子。


    李長生心中不免感歎,這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到底是想的周全,人生有這樣的朋友,也不枉此生。


    一來到王家,剛一踏進門檻,苗采緹就被王家宅院的園林奢華所震撼,秦渡鎮地處西北,王家宅院的設計都是根據北方園林的特點設計的,比起南方園林的那種精致脫俗,北方園林則更顯得大開大合。


    “哇!這麽漂亮的莊園啊!這簡直就跟南疆一帶的王府差不多,這也太奢華了吧?”苗采緹驚訝不已,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她也不由得心生羨慕。


    李長生微微一笑,也突然明白,女子曆來感性,對於美好事物的追求天生都是刻在骨子裏的,抹都抹不掉。


    “王公子,這就是你的家嗎?”苗采緹激動的詢問道。


    見到苗采緹對自己流露出欽羨的神色,王錦樓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與驕傲,於是故意謙虛的迴答道:“額,苗姑娘是南疆人,住慣了竹樓,其實你現在看到的,隻是我們王家的前院,根本算不得風景,如果苗姑娘喜歡,不妨到後院再看看。”


    苗采緹難以置信的捂著嘴,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她原以為這眼前的一幕都已經夠奢華闊氣了,沒成想這隻是冰山一角,後院還有更加別致的景觀和閣樓,簡直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我原以為房子隻是用來住的,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房子也可以和風景融為一體,就是皇帝老子也沒有這麽大講究吧?”苗采緹震驚的自言自語,東瞧瞧西看看,看的她是目不暇接,心曠神怡。


    王錦樓搖著折扇,微笑的解釋道:“不敢不敢,聖上住的宮禁,乃是皇家別苑,等級森嚴,廡殿頂的規製,琉璃瓦和朱砂紅牆那都是天子專用的,我等小民百姓自然不敢僭越,我這家宅也都是些北方園林的民間規製,豈敢與天子宮掖相比,苗姑娘可要慎言。”


    苗采緹一聽,連忙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笑著點了點頭。


    王錦樓找了兩間廂房安頓了昏迷的南伯萬和茅丘青,隨後便吩咐趙管家去冰窖裏去取冰柱。


    李長生隨後詢問道:“王公子,請問你府上有沒有阿膠之類的補品?”


    王錦樓點了點頭。“當然有啊,我祖母每日都要進些,她老人家一直喜歡阿膠,所以家中也一直常備,而且都是瀏陽一帶所產的牛皮阿膠,最為滋補。”


    “那既然如此,紅棗也應該很多了吧?”李長生繼續問道。


    王錦樓搖了搖扇子迴應道:“那是自然,祖母燉阿膠用的都是和田一帶的駿棗,枸杞也是從寧夏鎮進來的,都是上品,你問這個做什麽?”


    李長生隨即將南伯萬失血過多的事情告知了王錦樓,雖然他的移瘡挪病法能夠轉移傷口,可是卻無法讓已經失去的鮮血恢複,現如今南伯萬的命雖然保住了,可依舊因為氣血流失過多,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因此,李長生想到用阿膠和紅棗枸杞來幫助南伯萬調理氣血,不過這些東西尤其是阿膠,相對名貴一些,尋常的藥鋪都是買不到的,隻能求助於王錦樓。


    聽完李長生的請求,王錦樓想都沒想就隨口答應了。“不妨事,李先生隻要開口,阿膠當飯吃都不是問題,你隻管開方子,我這就吩咐下人去熬藥。”


    見到王錦樓如此灑脫大方,李長生也覺得欣慰。


    等到趙管家取來了大冰塊,李長生等人這才來到了茅丘青的那間廂房,由於茅丘青是女子,李長生隻好屏退了眾人,隻留下苗采緹一個女眷在場。


    祛除殃氣,先前苗采緹是見識過李長生的本事的,這一點她毫不懷疑,隻是此時這茅丘青所中的殃氣在脖子和胸口處,李長生要下針,必須要脫去衣服,可是這男女授受不親,茅丘青又陷入昏迷,要是這麽做,以後怕是會有損茅丘青的聲譽。


    不過李長生身為醫者,救人如救火,他此時並不計較這些,也沒有什麽男女之分,隻有病人,不過李長生也多留了個心眼,讓苗采緹在房間裏幫忙,有她這個女子在,有些不方便的事情,也可以交給她來做。


    “苗姑娘,幫我把她的衣服脫了。”李長生說完,苗采緹哦了一聲,隨即照做。


    李長生掏出銀針,照著穴位依次紮了進去,然而就在李長生來到茅丘青那赤裸的後背準備下針時,突然看到茅丘青的後背上,居然有一排特殊的刺青。


    那刺青像是某種圖案,就印刻在茅丘青後背的皮膚上,李長生靠前一看,兩雙眼睛不由得發直。


    苗采緹有些生氣。“你看什麽啊?女人的後背你盯著看是什麽意思啊?”


    李長生並未理睬,仔細端詳之下,他這才發現,苗采緹後背上那刺青根本不是什麽圖案,而是被人紋在身上的一道符篆。


    可是這道符篆十分奇怪,既不像祝由醫家的藥符,也不像鹹陽茅家的敕符,說不上哪裏怪怪的,可是李長生卻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唉!你看夠了沒有,你不是要紮針嗎?你不紮針盯著青兒姐姐的後背看是什麽意思?你這個色郎中!”苗采緹有些生氣,不免挖苦了李長生幾句。


    李長生愣了愣神,突然間恍然大悟,隨後口中喃喃自語道:“我想起來了!是壓身符!”


    李長生迴想起先前葉楚紅脖子上掛的那道特製的符篆,那是她的師父馬道長特地送給葉楚紅的,目的就是為了壓製住葉楚紅身上的妖氣,李長生和葉楚紅相處良久,一直未能察覺到葉楚紅身上的狐妖氣息,正是因為有那枚壓身符。


    後來在子午穀,葉楚紅殺人時,將脖子上的壓身符取了下來,那一刻,李長生感受到了一股衝天的妖氣,可是令李長生疑惑的是,葉楚紅是狐妖,她佩戴壓身符是為了遮住周身的妖氣而隱匿在人群中。


    可茅丘青身為鹹陽茅家盲三爺的女兒,茅政掌門的侄女,她的後背上為什麽會被人紋上壓身符?


    這一點,有些匪夷所思,著實令李長生想不明白。


    一旁的苗采緹急了。“你還看,你再看我就喊非禮了!你這個大色狼,趁著青兒姐姐昏迷占她便宜,幸好我還在這裏,我要是不在,誰知道你這個大色狼會幹出什麽事來?”


    李長生沒有解釋,神色依舊凝重,他掏出銀針在茅丘青的後背上下針,隨後用先前的辦法幫助茅丘青利用冰塊拔出了殃氣襲擾,與醫治戚施的手法,幾乎如出一轍。


    幾日之後,南伯萬在阿膠補血湯的調理之下,臉上的氣血也逐漸恢複,隻是人還沒有蘇醒,仍舊陷入昏迷中,李長生每日都會為他診脈。


    不過茅丘青的情況能好一些,雖然身子有些虛弱,但已經可以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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