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已經很久沒去蒼鷹衛了,每日就窩在承運殿內,守護著自己的小棉襖。


    對,是小棉襖,少夫人給他生了個可愛的女兒。


    得知是女兒後,少夫人失望中夾雜著一絲忐忑,自己已不是剛嫁入城主府時的天真少女,知道對現在的少城主來說,嫡女和嫡子的差別有多麽巨大。


    沒想到少城主抱著女兒就不撒手,眼神裏滿是濃濃的父愛,少夫人有些抱歉的說沒能給他生個兒子。


    “別瞎說,想要兒子,等養好身體再說,女兒怎麽了?我就喜歡女兒,聽說姑姑當年可是比父親更得祖父的寵愛。”少城主一邊逗弄著懷中的寶貝,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就這樣,少城主在承運殿內從無邊落葉的秋天,待到大雪紛飛的冬天,除了給城主夫婦請安和參加議政會,不肯踏出殿門半步。


    承運殿內溫暖如春,可米亦竹就沒那麽好命了,此時的他正在翠銀山上苦熬。


    翠銀山,在寒玉山的東側,也就是孤城的東北方向,與寒玉山屬於同一山係,不過山勢沒有那麽陡峭,也要矮上一些。


    米亦竹在方府連續學了一個半月,這是王將軍上門與方老先生溝通後的結果。接下來,王將軍就帶著米亦竹來到翠銀山,說是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米亦竹有些興奮的問要待多久,王將軍說短的話一個月,長的話能在春節前趕迴就行。


    離開孤城的時候剛剛立冬,雖然已下了幾場雪,可地上積雪不深,勉強還能騎馬。幾天後趕到山腳,米亦竹就有些興奮不起來,山上白雪皚皚,上山的小路早已被大雪掩埋。


    把馬匹寄存在山下的獵戶家,又在獵戶家借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王將軍就帶著米亦竹上山。


    獨眼家丁自然也在,他負責在前麵探路,米亦竹輕功不錯,勉強能夠跟上,王將軍不緊不慢的在後麵散步,走過的地方,雪地上連腳印都沒有。


    半山腰有兩間小木屋,裏麵除了床,什麽都沒有,獨眼家丁笑著對米亦竹說這房子有些年頭了,簡陋了些。


    米亦竹在心中吐槽:這是簡陋麽?這是什麽都沒有吧。


    “師父,被子在哪?我去鋪床。”米亦竹還是很勤快的。


    “自己找。”王將軍站在屋外,似乎已陶醉在這雪國風光之中


    米亦竹轉過頭看向獨眼家丁,獨眼家丁說所有的東西都在這屋內。


    換句話說,連被子都沒有。


    米亦竹看了看自己的包袱,還是母親心疼自己,走的時候硬往裏麵塞了件厚厚的披風。


    王將軍一間,米亦竹跟獨眼家丁一間,米亦竹把三人的包袱搬進去放好,獨眼家丁又招唿他一起去找食材。


    幾個起落,獨眼家丁就到了十數丈外,米亦竹也不甘落後,緊緊的跟在後麵。


    獨眼家丁口中的食材,指的就是這山上的動物,小的諸如鬆鼠野兔之類,大的還有雪貂狐狸。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老虎豹子之類的猛獸。


    順手掰下一根樹枝,獨眼家丁將它折成幾段,狩獵的武器就做好了。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兔子,獨眼家丁手指一彈,一根木棍就穩穩的射出,從兔子的眼中鑽入。


    米亦竹跟在後麵,才在這半山腰轉了小半個時辰,雙手就提了六隻兔子。


    米亦竹心裏有些難受,兔兔這麽可愛,怎能接受它變成手中冰冷的屍體。


    不過男子漢的驕傲,不允許他暴露內心的柔軟,等迴到木屋,將野兔扔在牆角,米亦竹才悄悄將微微顫抖的雙手縮迴衣袖。


    獨眼家丁摸出一把匕首,挽起袖子打算給戰利品開腸破肚,米亦竹見不得這血腥場麵,一轉身就想溜掉。


    “小竹,過來幫忙。”看來獨眼家丁是不打算放過他了。


    米亦竹苦著一張臉轉迴來,低聲說要不他去生火。


    “生火?火折子帶沒?柴在哪裏?少廢話,快點蹲下,我隻做一遍,剩下幾隻,得你自己動手。”獨眼家丁蹲在那裏,手中已抓起一隻兔子的屍體。


    米亦竹蹲下,見獨眼家丁開始剝皮,淚水立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擦幹,看仔細了,我隻做一遍。”獨眼家丁又沒抬頭,也不知是怎麽知道米亦竹在掉眼淚。


    米亦竹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強壓住胃部的不適和內心的憂傷,仔細看了起來。


    吃肉是一迴事,看人屠宰又是另一迴事。


    有好幾次都想閉上眼睛,可一想到待會要自己動手,就隻能硬生生的忍住,等獨眼家丁掏空內髒衝洗幹淨後,米亦竹才跑到遠處哇哇吐了起來。


    王將軍看他一眼,又收迴目光看向遠處。


    等吐得差不多,米亦竹擦擦嘴直起身子,轉身朝獨臂家丁走去。


    自己的活自己幹,別指望有人能幫忙。


    獨眼家丁沒有走開,蹲在一旁看米亦竹處理,畢竟這是三人的食物,自己和米亦竹還好說,王將軍要是吃到不幹淨的東西,等迴城之後,一頓板子是跑不掉的。


    軍法治家!


    時不時的指點一下,幾隻兔子,米亦竹磕磕絆絆的處理了一個多時辰,等最後一隻洗淨,獨眼家丁拍拍他的肩膀,說帶你去生火。


    轉到木屋後麵,靠牆整整齊齊的碼著一人多高的木材。


    拿掉最上麵已經潮濕的,二人跑了兩趟,估計今晚是夠用了。


    屋前有石頭砌的火塘,獨眼家丁運氣,雙手往前一推,一股氣流將覆蓋的白雪吹得幹幹淨淨。


    “王叔,這些柴火是誰劈的?”米亦竹一邊將木柴扔進火塘,一邊有些好奇的問道。


    “夏天,我上山砍的。”獨眼家丁說完從懷裏掏出火折子。


    架好柴堆,不一會兒火苗就竄了起來,獨眼家丁又在周圍逛了一圈,迴來的時候手頭多了幾根嬰兒手臂粗的樹枝。


    分叉的一頭朝上,獨眼家丁把樹枝往火塘邊的地上一杵,就牢牢的釘在地上,又進屋一趟,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根細細的鐵棍。


    鐵棍往上一擱,一副簡易的燒烤架就做成了。


    米亦竹有些納悶,剛才自己仔仔細細的搜遍了每一個角落,沒看到這根鐵棍啊!


    穿上三隻野兔,獨眼家丁去請王將軍過來,王將軍不知說了句什麽,獨眼家丁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憂傷。


    三人圍坐在火塘旁邊,獨眼家丁又從包袱中摸出鹽和香料,一邊翻轉一邊抹調料,不一會兒就香氣四溢。


    “小竹,從明天起,由你負責出去尋找食物。”天色暗了下來,在篝火的映照下,王將軍的臉色忽明忽暗。


    “啊?”米亦竹有些吃驚的看向王將軍。


    “有問題?”


    “不!沒有!沒有!”米亦竹急忙否認,要是敢說有,不知還會安排些什麽高難度的任務。


    “聽說這山上有雪豹,抽空給我逮上一隻,解解悶。”王將軍繼續吩咐。


    “好嘞!”這次米亦竹答應得倒挺痛快,隻要是不殺生,讓他抓獅子都幹。


    見他答應得幹脆,王將軍反而詫異的看他一眼,隨後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木屋很小,屋內無法生火,溫度比室外高不了多少,米亦竹想著自己還有件披風裹在身上,不知道師父跟獨眼王叔要怎麽熬過去。


    沒想到二人就這麽直接躺在床上,說是床,實際上就是四根柱子頂著一塊木板,裹上披風的米亦竹有些不安,雖然師父的武功高深莫測,可畢竟上了年紀,萬一要是病倒——


    想到這裏,米亦竹起身,抱著披風悄悄來到隔壁房間,將披風輕輕蓋在王將軍身上。


    也不知怎麽迴事,王將軍不但沒被驚醒,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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