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米亦竹來說,幸福的日子是短暫的,聞雞起舞才是生活的常態。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王將軍就要求每天多練一個時辰,什麽時候把五天的假期補迴來,什麽時候結束。米亦竹一聽,腦袋有些微微發脹,以師父的脾氣,等把五天的時間補迴來後,這條新增的規矩也就成了慣例。


    師母和師姐是站在米亦竹這邊的,聽說每日加練的消息後,晚飯的時間也就推遲了一個時辰。原以為這樣王將軍就會退讓,沒想到王將軍居然點頭,說這樣也好。


    人口本就不多,偌大的王府顯得冷冷清清,如果再分兩撥吃飯,家的氛圍也就更加淡了。


    孤城的黑夜總是要來得晚一些,等米亦竹加練結束,天邊往往還掛著晚霞,此時的他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雙腿都在顫抖。


    入秋了,天氣漸漸轉涼,王將軍也就不再帶米亦竹去諾水河畔,畢竟徒弟是用來教導的,不是用來虐待的。


    不下水,也沒輕鬆到哪裏去,每天從笑眯眯的門房開始,就得接受各種考驗,昨天居然被師姐身邊的丫鬟偷襲,如果不是自己警惕性高,竄上了房梁,十有八九得趴在地上。


    師姐不會武功啊,她身邊的丫鬟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功夫?


    除了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偷襲,習武的難度也是越來越高,拳法還好一些,臉皮厚一點,說句爐火純青也勉強沾邊,刀法就不一樣了,師父送給自己的彎刀弧度大不說,刀身的材質居然還不均勻,活生生的將這把刀的掌控難度提高了十倍不止。


    再加上詭異的招式,往往一套刀法練下來,米亦竹的身上多少會增加幾條細細的傷口。


    常年伺候在練武場的獨臂家丁不是個話多的人,不過看在米亦竹經常幫自己整理兵器架的份上,有次悄悄提醒他要做好受重傷的心理準備。


    米亦竹有些驚恐的望著獨臂家丁,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現在隻是練習招式,速度雖然很快,可並未用盡全力,等你一旦與人過招,比如我,在對方實力碾壓你的情況下,你不得不全力還擊,到時候,這把刀會更加難以掌控,傷到別人的可能性不大,可傷到自己,那是一定的。”獨臂家丁說這話的時候還在左右觀望,似乎在擔心王將軍會突然出現。


    “你怎麽知道?”算算時間,王將軍握住這把刀的時候,獨臂家丁估計還在撒尿和泥巴玩。


    獨臂家丁突然眼神一黯,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上次是這樣,這次還是如此,米亦竹心中十分好奇,可也沒有繼續追問,不讓別人為難是米亦竹的做事準則之一。


    這是方老先生教給他的方法,人,除了要有不可逾越的底線,也得有自己的做事準則。


    沉默中,王將軍來了!


    明明才剛出現在場邊,下一刻就到了米亦竹身後,抬腿就是一腳。


    米亦竹早有防備,一個轉身躲過,右肘微微高抬,擊向王將軍的肋下。


    王將軍手一揮,米亦竹就飛了出去,趴在地上想半天也沒想明白師父是怎麽做到的。


    “再不起來,晚上加練半個時辰。”王將軍的語氣冷冰冰的,無一絲溫度。


    米亦竹急忙起身,顧不上抖落身上的灰塵。


    不過也沒必要去拍,反正待會還得趴下。


    上午練拳,王將軍提倡熟能生巧,要求米亦竹把每一個動作都刻進骨子裏。對敵的時候,可沒有思考的功夫,拆招幾乎全靠本能反應。


    米亦竹就這樣一遍接著一遍的練習,期間王將軍將他踢飛兩次,獨臂家丁偷襲了四次。


    中午吃飯的時候又被王將軍踢飛一次,米亦竹默默起身,揉揉屁股迴到餐桌旁坐下繼續吃飯。


    師母和師姐對王將軍怒目而視,隨後轉過頭柔聲問米亦竹痛不痛,在王將軍吃人的目光下,米亦竹哪敢說真話,隻得說師父這是在考驗自己的反應,早已腳下留情。


    午休還被獨眼家丁弄醒一次,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麽招式,反正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躺在地上,明明剛才是在床上入睡的啊!


    剛來的時候,午休是在客房,後來就被安置在這裏,也不知道這是誰的房間,看布局倒是和家裏自己的房間有幾分相似。


    下午練刀法,米亦竹對懷中的彎刀是又愛又恨,這是自己擁有的第一件兵器,不可能不喜歡,可往往打算橫劈一刀,出去後就變成了一條歪歪扭扭的斜線。


    大半年過去了,還是無法準確的將一套刀法練完。


    更要命的是,師父和獨臂家丁也會時不時的來上那麽一下,拳法還好,至少能跟獨臂家丁做到有攻有守,刀法就不行了,明明一刀劈向他的小腿,結果卻斬向腳麵。這還算好的,有時候還會出現劈空或者是一刀杵到地麵,惹來獨臂家丁一陣無情的嘲笑。


    至於自殘,更是家常便飯,哪天吃晚飯的時候不是齜牙咧嘴。


    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米亦竹吩咐良叔按彎刀的樣式找工匠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樣的,拿著仿刀在家又演練了一遍刀法,自己覺得無比順暢不說,小言這個外行也說隻見到一片刀光,看不到小少爺的身影。


    不過仿刀隻能放在家裏玩玩,敢拿到王府試試?


    一套刀法練完一遍,手臂上就多了條傷口,還好,傷口不深,流點血自己就止住了。


    等五遍練完,身上又多了三條傷口,這已經比年初的時候要好上太多,往往一下午過去,身上沒十幾條口子都不好意思上桌吃飯。


    有道傷口稍微深了點,獨臂家丁幫自己包紮了一下,雖然很醜,好歹沒有繼續流血。


    吃晚飯的時候,師母和師姐同時歎了口氣,師姐當著王將軍的麵,出主意說你下次動作慢一點不就好了。


    王將軍老來得女,在女兒麵前不大威風得起來,不過唬住徒弟就沒什麽問題,隻見他斜眼看著米亦竹,說你明天可以試試。


    “不敢!”米亦竹不但搖頭,手也不停的搖晃。


    師姐癟癟嘴,用指頭點點米亦竹的額頭,說了句膽小鬼。


    說是師姐,實際上也隻比米亦竹大上一歲,卻時常以大姐姐的口吻跟米亦竹說話。


    米亦竹在心裏苦笑,你是親閨女,師父含在嘴裏都怕化了,我是徒弟,皮糙肉厚的隨時都得準備挨踢。


    兩人在王將軍眼中的地位天差地別,米亦竹要是敢像他師姐那樣,不被折騰得死去活來才怪。


    吃完飯告辭,這一天的練習還沒有結束,隻要沒有鑽進馬車,每根神經就得一直蹦著。


    果然,一路又遇上幾次襲擊,就連在院子裏掃地的老頭都突然掃帚一揮,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擊向米亦竹的頭部,還好他反應夠快,一伸手就把石頭穩穩的握在手中。


    這院子一天掃三迴,哪來這麽大的石頭?


    等米亦竹揮手跟笑眯眯的門房老頭告別,快速的鑽進馬車,一天的訓練才算真正結束,米亦竹在車廂裏坐得端端正正,轉頭衝小言苦笑一聲。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米亦竹就改掉了癱在馬車上的習慣。


    不需吩咐,馬車慢慢向前駛去,米亦竹看到的是自己日複一日悲催的生活,可在兩位謝師傅眼裏,米亦竹的成長隻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如果當年自己能有名師指導——


    唉!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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