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衛駐地,少城主陰沉著臉坐在主座,正在聽方副統領,也就是大師兄匯報這幾日的進展。


    憑著少城主這塊金字招牌,短短數日,已有幾十人入職蒼鷹衛,填補了武職的空缺,如果不是審查極其嚴格,估計人數還會更多一些。


    不過,這也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刑獄司移交過來的兩件刺殺案,看似有幾馬車的卷宗,實際上經過路文康的篩查,能用的資料少之又少,話,說得難聽一點,此前刑獄司算是毫無作為。


    蒼鷹衛轄下的偵查局已開始調查,董學士遇刺案至少還有兩具屍體和幾把作案工具,而謝儒心,也就是少城主五叔的獨生子那件案子,半點有用的證物都沒有,而且隨著時間逐漸流逝,例如老鴇這些目擊者,已憑空消失在孤城,不知所蹤。


    一位是城主的族人,一位是手握大權的學士,都是權貴中的權貴,偵查局的差人上門查案,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蒼鷹衛手頭的兩件大案遲遲沒有進展,可移交給刑獄司的案子,第二天刑獄司那邊就高調宣布結案。


    校尉當街吐痰,按失儀論處,罰俸三月。


    至於目無上官,鞭打侍衛等罪行,更是提都未提。


    出刑獄司後,這名校尉安分了幾日,現在又大搖大擺的出入禁衛,提及蒼鷹衛,滿臉都是濃濃的鄙視。


    一個校尉而已,少城主有的是辦法讓他生不如死,隻不過案件遲遲沒有進展,讓少城主著實有些焦急。


    方副統領說完後垂手立在一旁,作為蒼鷹衛實際上的當家人,局麵遲遲未能打開,他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少城主霍然起身,有些煩躁的在廳內來迴踱步。


    “大師兄,關於刑獄司,你怎麽看?”少城主見屋內沒有其他人,‘大師兄’三個字脫口而出。


    “從移交的卷宗來看,一個失職,是逃不掉的。”方副統領飽讀詩書,看問題不帶主觀情緒,往往就事論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以我對刑獄司的了解,這麽長時間,不應該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查不出來,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查出了一些東西,但是又沒移交給我們?還是說他們壓根就沒有認真查?如果沒有認真查?為什麽?背後是誰在主使?還是說他們有什麽顧慮?”少城主一邊踱步,一邊慢慢說道。


    大師兄與少城主相識多年,知道他的習慣,有時候提問不一定是真的在問聽的人,也有可能是說給自己聽的,所以,大師兄並未出聲打斷少城主的思路。


    “那幾個中原人沒有戶籍,城內除了妓院也沒有其他的落腳點,七天時間,禁衛加上刑獄司總共上千號人,足夠把孤城翻個底朝天了,可最後,居然連那幾個人的影子都沒看到;還有董學士那件案子,從卷宗上來看,行兇的那兩人算不上高手,如果不是腦袋被驢踢了,怎麽也不會想到在眾目睽睽下刺殺戒備森嚴的學士。”少城主說完後緩緩走到門口,看向外麵。


    少城主雖然性格溫和,可極重規矩,這一點,得益於恩師的教導。所以院內站崗的軍士個個身姿挺拔,紋絲不動,偶爾有官員或者是小吏行走,也刻意放輕了腳步,就算交談也都壓低聲音,讓整個蒼鷹衛的駐地顯得莊嚴肅穆。


    “大師兄,吩咐偵查局,從現在起,不要再去打擾我五叔和董學士,刑獄司的卷宗全部燒毀,所有人都隻需記住受害人和案發地點,我們另起爐灶。”少城主似乎想通了某處關節,轉過身對方副統領吩咐道。


    “是。”方副統領彎腰應下。


    “謝儒心案,去查查當晚是誰邀他去的妓院,再查查老鴇的下落;董學士案,從死者的身份入手,還有,查查死掉那名護衛的家人,看看他們現在都在幹嘛。”少城主繼續下令。


    “是。”方副統領把腰彎得更低,心裏對少城主著實有些佩服。


    “記住,要低調。”少城主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幾個字。


    “是。”


    少城主見方副統領把腰都快彎成一隻蝦米,笑著讓他起身,隨後自己迴座,伸出手往下壓壓,示意他也坐下。


    比起西域的葡萄酒,少城主更喜歡從中原來的烈酒,不過現在是白天,衙門裏酗酒,容易遭受彈劾。


    於是少城主手持一杯葡萄酒,用的不是夜光杯,而是青銅爵,方副統領則手捧一杯香茗,用的是來自中原的瓷器。


    與米亦竹一樣,少城主不習慣茶葉的苦味。


    “少城主,是我等無能,不能替您分憂。”方副統領首先展開自我批評,端正態度。


    “籌備蒼鷹衛,城主給了半月期限,半月後才開始查案,現在還不到十天,是我有些心急了。”少城主緩緩搖頭。


    “您這樣做是對的,查案不比其他,每多過一天,不知會消失多少線索和證據。”方副統領畢竟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語言的藝術對他來說隻是小道。


    少城主笑著看了他一眼,這個大師兄啊,跟恩師實在是太像了。


    少城主正準備開口,隻見心腹太監王春來出現在門外,彎腰說繡衣局張員外求見。


    張員外,全名張運峰,掌繡衣局,同樣,他也是少城主的師兄。


    繡衣局的任務是刺探消息,是蒼鷹衛的四大局之一,其他三局分別是緝拿局、偵查局和內務局。


    少城主說了聲進,王春來就閃到一旁,隨後做了個請的姿勢。


    張員外輕聲道謝,隨後整整衣冠,清了清嗓子,大踏步入內。


    一進屋就跪下磕頭,少城主說了句起,張員外起身後又轉向方副統領,彎腰行禮。


    “有何事稟告?”方副統領問道。


    “一個時辰前,城南外官道上有一輛馬車橫行,撞倒一商人家仆,致其小腿骨折。”張員外迴話時,喜形於色。


    少城主有些欣慰的點點頭,不管如何,繡衣局已開始在慢慢運轉,方副統領則微微皺眉,不知這等小事有何價值,值得專門前來稟報。


    “馬車上坐著的,是張校尉的父親。”張員外又補充了一句,張校尉就是前幾日大鬧蒼鷹衛的那名校尉。


    “一個小小的校尉,家人就敢如此飛揚跋扈,也不知是誰在背後給他撐腰。”方副統領說完後,臉上隱隱有了怒氣。


    少城主倒沒有那麽憂國憂民,也不知他聯想到什麽,嘴角居然掛著一絲微笑。


    “還有,本來馬車撞的應該是商人的兒子,結果被他家仆人撞開,逃過一劫,這家商人姓米,他的兒子叫米亦竹。”張員外笑著繼續補充道。


    “米亦竹?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少城主轉頭看向方副統領。


    “商人之子?米亦竹?莫非那人是我們的小師弟。”見少城主看著自己,方副統領解釋了幾句,隨後看向張員外。


    “方副統領說的沒錯,正是我們的小師弟。”張員外急忙點頭。


    “小師弟?”少城主的腦中浮現出前幾天見到的那個小不點,臉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柔色,隨後醒悟過來,勃然大怒。


    “王春來?”少城主厲聲喝道。


    “奴婢在。”王春來急忙進屋,跪伏在地。


    “持我的令牌,去刑獄司狀告張校尉的父親馬踏良民,告訴他們,如果不能給我個滿意的答複,我會在下次的議政會上質詢吳學士。”少城主的語氣殺氣騰騰。


    “是。”王春來磕了個頭後起身退下,挑選幾名軍士往刑獄司去了。


    此時米亦竹還在醫館內焦急的看著大夫給小言處理傷口,孤城的權貴時常在城內縱馬,誤傷行人的事也時有發生,遇到心腸好一點的,扔下些散碎銀子算是醫藥費,遇上不好的,比如像今天這位,直接揚長而去,傷者就隻能獨自承受這飛來橫禍。


    告狀?不管哪朝那代,也不管那個地方,以下告上,都無比艱難。


    米亦竹不知道的時候,他差點被撞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蒼鷹衛,師兄們都摩拳擦掌,打算為他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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