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覃娘子本來在與褚相嫡子褚恆議親,鎮北侯也正與如今的儷妃議親,官家當時還是不得寵的皇子,在程宴映第一次入宮宴慶時便心悅於她。後來費勁掙紮奪得皇位,想要納宴映為妃時,褚程兩家先一步定了親,鎮北侯直接娶了覃娘子。為免尷尬,程六娘子親自上門與覃氏將話說開,兩人脾性相投,自此成為了密友,一起定了玉連環為證,甚至連夫婿們都不曾知道。


    “信物對不上,臣不敢隨便議親。”厲覃嵐說完坐下,右手往身邊一撐,側身過來在荔逴耳邊說“你再不把我搶迴來,我就當眾親你,三日後便娶你。”說完沒事人一樣坐迴去喝酒。


    褚歆一臉氣惱,她當然拿不出什麽血玉、連環。


    “厲侯,那血玉我從來沒見過,應該是小時候過的太窮當掉了,連環,是在,是在迴汴京的路上掉了,到了汴京我就找不見了。”畢竟是侯夫人,怎麽也要爭取一下。


    “褚娘子想好了再說!護送褚娘子迴汴京的是定遠將軍程家四叔父,你是說王軍偷了你的東西還是保護不力?”覃嵐皺眉嚴厲的樣子把褚歆嚇得直發抖,跌坐在地上。


    荔逴看一眼覃嵐,想著自己躲不掉了,當場被輕薄恐掃了程家顏麵,“敢問褚娘子,玉連環具體是何時不見的?”


    “大概,大概冬月,冬月二十九,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出去的。”


    “那便好了!”荔逴走上殿中央行禮,“敢問老太君是何時收到我送去的裝著血玉的匣子?”


    “十月中吧?年紀大了,記不得了,但是東西是官運貨站的大人親自給送來的,想來如果去翻看下往來記錄,一定是能找到準確的時間的。”


    “褚娘子自然也不知,你之前打不開的魯公匣裏,裝著的就是我從厲侯那裏騙來的血玉。你更不知道這玉連環上的字了,因為你沒見過,皇後娘娘也沒見過,可陛下見過。你若說錯,就是欺君。”荔逴看向褚歆,她徹底說不出話了,低聲啜泣起來。


    皇後也傻眼了,瞪著眼睛,無力地坐著。


    荔逴從脖子上取下項鏈,從腰間掏出血玉交給侍者。


    官家其實不必看也知道,這次準沒錯了,心思又一次落空,又羞又惱。


    “褚相,你這孫女是假的,你可還認?”


    “認!已上了我褚家族譜,自然是改不了的。”


    “程娘子是你的嫡孫女,你可認?”


    “我跟荔逴商量過了,也求得了老太君同意,荔逴入程家族譜,以後就是程小六,名字都不用改。”


    “謝陛下、皇後恩典。”荔逴叩首謝恩。


    褚相、慶國公府諸位起身謝恩。


    “朕再問你,你既知自己身份,既不認親,還求得自己擇婿的恩典,又是為何?你可是不願意嫁他?”官家狠狠指著厲覃嵐。


    覃嵐也歪頭看荔逴,突然垂眸,渾身冷汗。


    “臣女求得皇後懿旨,願擇鎮北侯厲覃嵐為婿。”


    官家最後一絲希望落空,滿是無奈。“那你為何?”


    “我與厲候,危難中重遇,幾經生死,我早已心悅於他,我隻想證明,我願嫁他,不是折服於命運,不是為難於親情,不是選擇於無奈,而隻是因為,我程荔逴,已經空好了心裏最重要的位置,隻予他一人。”


    覃嵐一直不敢奢求荔逴會傾心予愛於他,每每興起又失落,渴望她一次次告白自己的真心。如今,這大庭廣眾下的告白,反而是自己輸得徹底,被荔逴贏了個幹脆。眼淚不爭氣地滴落,一遍遍將這些話刻在心裏,警告自己切莫忘記,切莫辜負了這份獨一無二的深情。


    官家落寞,他曾期待程宴映如此迴應他的喜歡,像是期待別人渴求他的賞賜一樣,宴映避之唯恐不及地急急嫁給了別人;他見到荔逴的那一刻,心底的期待再次萌生,今天再次落空再落空。誰不想要這樣的表白,唯你一人的告白。


    官家看看殿上,姚悠山和他兒子還跪在地上,一股惡意隻能出在他們身上。


    “姚卿,你給你兒子求娶的是個騙子,一個冒牌貨,你可變卦了呀?你要是變卦,就是欺君,打你們各五十大板!”


    “老臣與我兒初心不改,求娶褚娘子。”


    “好!賜婚!”


    荔逴趴跪在地上,側著臉偷看覃嵐,一臉壞笑。


    有人歡喜有人愁,殿上心碎的又何止褚歆、皇後和官家。醉得最厲害的當屬戚廷元和駙馬爺。


    因為不順路,荔逴拜別了老太君。


    “明日過府,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慶國公好像對今天的事並不意外,也可能是身經百戰,早已練就大敵當前而不潰的氣勢。


    “是。”荔逴恭敬行禮,慶國公倒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出宮時,荔逴坐了厲覃嵐的馬車,剛一坐下,覃嵐還在高興,荔逴竟吐出一口濃血,神色痛苦。


    “怎麽迴事?荔逴!”覃嵐摟住荔逴。


    “褚相與我換位置,可有仕女換了東西?”


    “有人換了酒壺。”


    “果然如此。宴上的酒都是一樣的,為何要換?難怪褚歆那丫頭不肯喝我給她的酒。”


    “你可有解藥?”


    “在宮門前找下我師父,避毒丹都沒擋著我吐血。”


    “好好。你們都預著被下毒了,你怎麽還喝那麽多?”


    “你以為那些當官的和他們的夫人為何那麽積極給我敬酒?難道還是給他們祈福不成?都是看著皇後的臉色。”


    行至宮門前,接上醫仙和鶴塘,馬車繼續往荔園奔馳。


    醫仙給荔逴搭脈,將荔逴給自己施的針全部取下,有些地方已經紮出了好些血眼,馬上用銀針將血脈封上,喂她吃下一粒藥。覃嵐甚至不知荔逴何時給自己紮了這麽多下。


    “先控製住,再慢慢解吧。”


    荔逴點點頭。


    覃嵐卻急了,“醫仙也不能解了這毒嗎?現在不能解嗎?”


    “你以為皇後那個庶女在這種時候隻是嚇唬荔逴嗎?那是下了殺心的,怎麽會是說解就解的普通玩意兒啊?也就是她,沒當場死在宮宴上,換了其他人,你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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