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低下頭,望著男人觸目驚心的手掌猶豫了會兒。


    其實露在外麵的玻璃碎渣她還能拿鑷子夾出去,但時司予剛才是把杯子捏碎的,她不能保證會不會有玻璃渣陷入他的手心肉裏麵。


    而且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還很可能會發炎。


    可他的表情怎麽看上去一點也不痛……


    洛挽看了一陣,作勢要拿出身上的手機。


    “我給你的私人醫生打個電話吧,你告訴我手機號多少。”


    沒等她從衣兜裏翻出,她的手被他按住。


    她剛抬起頭,他便道:“不用找他。”


    話落他趁她沒注意將她另一隻手裏捏著的鑷子奪了去,在洛挽的驚唿聲中,他從自己掌心裏利落地挑出一塊碎玻璃。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揚了揚下顎示意她拆開濕巾。


    洛挽雖然擔心,卻也隻敢照做。


    時司予拿了濕巾先將掌心側麵微幹的血漬擦去,然後再是指縫裏,之後他又讓洛挽將棉簽拆開,自己沾了些生理鹽水清了傷口附近的血漬。


    洛挽低頭看著他操作,等大片血漬被擦拭去,手心裏漸漸露出肉眼可見的口子,此刻還在繼續往外冒血。


    她不禁咬住下唇,好似疼在她自己身上。


    在她發愣的期間,時司予已經將玻璃渣挑完,他直接拿起那一小瓶的生理鹽水倒入自己掌心。


    過程中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連蹙眉都沒。


    “傻了?”片刻後,他撩起眸瞥向一旁不在狀態的她。


    洛挽被他的話驚醒,連忙迴神將臉頰一側垂落的發絲勾到耳後,朝他搖搖頭。


    她確實沒見過這麽……的人。


    他這哪是清理傷口,就像在洗手這麽簡單。


    “這樣會不會太隨便了?我還是叫……”


    “你來幫我包紮。”


    他打斷了她的不確定。


    說完他另一隻手翻出紗布扔到她懷裏。


    洛挽定定地注視他手上的傷口,經過他的一番操作,上麵幹淨了很多,隻有被玻璃紮到的地方還連著鮮紅的血絲。


    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她猶豫不決遲遲不行動,時司予猜出她的心裏想法,他唇角微揚,語調決然。


    “這麽晚了就不麻煩他了。”


    “……”


    洛挽掀了掀眼不敢置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他的手下人要是知道他這麽體恤,會不會感激涕零?


    男人目光淡然,安靜地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洛挽見他掌心又開始出血了,隻好顧不得那麽多地抓起他的手,拿出一根新的棉簽替他沾掉。


    待血得到控製,她便拿了剛才的碘伏擰開沾塗上。


    過程中她又忍不住掀起眼偷瞄他,他卻還是垂著眸的姿態。


    時司予這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倒是讓洛挽手底下輕鬆了不少,原先她生怕自己下手不知輕重弄痛他……


    消完毒,她若有所思盯著他的手看了會兒,抬頭問他:“你確定裏麵沒有碎渣了嗎?”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還有在裏麵他們沒看到……


    她想著正要再次剛才的提議,時司予已經率先拿過她懷裏的無菌紗布袋單手撕開。


    “……”


    洛挽拿他沒轍,在他拿出紗布時伸手奪過,“我來吧。”


    她很自然的將他的手放到自己膝蓋上,仔細攤開那張紗布。


    洛挽沒有幹過這種事,操作起來也不怎麽熟練。


    她憑著直覺對著他的掌心纏繞了兩圈,然後在時司予同一時間抬眸緊接著又陷入錯愕的目光下將他的手遞到嘴邊咬去多餘的紗布。


    用布膠帶固定好,她又徒手將剩下的紗布撕碎,把他的五根手指頭統統纏了起來。


    他的整隻手看上去傷痕累累,洛挽也懶得去仔細檢查哪根指頭受傷哪根沒有,幹脆全纏上。


    時司予忍俊不禁地問她:“你這樣讓我怎麽做事?”


    “嗯?”她懵了一下,很快解釋:“這個……應該不會影響你敲鍵盤。”


    “……”


    夜裏,洛挽躺在他懷裏,卻沒有睡意。


    這次倒不是她胡思亂想,是頭頂傳來的唿吸聲太過明顯。


    時司予一般比她早入睡,唿吸也很淺,除了之前那晚,她很少在夜裏聽到他這麽紊亂的唿吸聲。


    仿佛在想事情。


    晚間那副輕鬆樣也隻是表麵上,他心裏一定還在掛念醫院裏的父親吧。


    不過林嘉晟之後都沒給她來過電話,說明沒出什麽事。


    都會好的。


    她相信上天已經奪走了他的母親,不會再那麽狠心讓他父親也一同失去。


    她抿緊唇,一直抱在他腰上的手臂又緊了些。


    這是她頭一次睡覺主動抱他。


    身上的動靜讓時司予側眸看了她一眼,見女人閉著眼乖乖的模樣,似乎睡得很香。


    他微勾起唇,將蓋的被子又往她脖子處攏了攏。


    他隻以為是她潛意識的動作。


    ……


    第二天早上,洛挽是被林嘉晟的電話吵醒的。


    這次他用的自己手機,他告訴洛挽目前度過危險期了。


    洛挽聽到後從枕頭上爬起,一直迷糊的眼睛頓時清明,追問他:“那……人醒了嗎?”


    “還……沒有,醫生說現在不適合動手術,隻能先再觀察一周如果指標穩定就能轉到普通病房。”


    “對了,司予他一大早就到醫院了,他沒告訴你嗎?我現在剛迴自己家。”


    “……”他一大早就去醫院了?


    洛挽撓了撓有些亂的頭發,她應了幾聲便將電話掛了速度下床收拾。


    時司予根本都沒叫醒她……


    洛挽邊刷牙邊暗罵自己。


    他的父親也同樣是她的,她怎麽可以這麽心大。


    她洗漱完也沒有多打扮,護完膚便隨便挑了件寬鬆衣服套上火速出發到醫院。


    好在那些麵癱臉都被時司予叫去弄花花草草了,這次沒人能攔她。


    洛挽終於有機會開出自己停在地下室積灰的小車車。


    她的車沒有時司予的那麽豪,隻是一輛性能還行的小奧迪。


    洛挽天生帶點路癡,車子駛出私人領域範圍後,她從副駕駛摸來手機打開市中心醫院的導航。


    等車子駛到醫院門口,她跟隨其他進入的車輛找了個露天車位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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