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總是風雲變幻,風調雨順的太平日子不多,不是遇到山洪暴發,就是連年幹旱。


    身為老百姓,也隻能麵朝黃土背朝天,默默地以一己微薄之力與大自然抗爭。


    天上神仙打架,地下百姓遭殃。


    趁著天晴雨歇,趕緊犁田插秧;


    放犬捕兔吃肉,潛水摸魚燉湯;


    總得填飽肚子,總得繁衍子孫。


    一旦陛下發令,好男兒血灑戰場……


    這是流傳在民間的一曲歌謠,說的便是當今麵臨的困難局麵。比起天災,“人禍”更讓人憂心忡忡。


    曾經的大相國,時下已經分裂為西川、東川、南宮、北宮。


    四小國為爭資源和土地,總是戰亂不斷。


    就沒有一個清靜之地了嗎?


    還真有,那便是一個叫作青峰峽穀的地方。


    青峰峽穀位於四國交界處,當年大相國一分為四的時候,把此處定為免戰區。


    主要是因為此處山勢險惡,怪獸遍布,別說人與人鬥,即使誤闖進來,人與獸鬥都不一定能活著出去。


    青峰峽穀珍奇花草很多,據說神農嚐百草時也在青峰峽穀住了好幾百年。各國的醫師也會冒險進來采集珍貴藥材,為軍中受傷戰士療傷治病。


    青峰峽穀有一個百花潭,百花潭水,深幽不見底,潭水冬暖夏涼。


    阿狸不分寒暑都會到這裏來嬉戲沐浴。


    百花潭的水與別處的水還真不一樣,阿狸從幼兒時期就在此潭水中沐浴,長期在潭水浸潤之下,皮膚分外光潔白嫩,渾身還會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那清香似有似無,好似空穀幽蘭一般,連阿狸自己都很喜歡聞自己的體香呢。


    阿狸在百花潭裏泡得不想出來,她養的一隻狸貓安靜地臥在潭邊的樹枝上,幫她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阿狸,好出來了,迴去晚了的話,師傅、師娘又該罵我了!”遠處傳來一個男子的叫喊聲。


    “知道了!鐵犁哥你別叫了,更不許偷看!”阿狸迴道。


    她想起小時候還曾和鐵犁哥一起在林間嬉鬧,一起下河遊泳,那時還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現在畢竟她也大了,自從發現自己的胸脯鼓起來後,阿狸便不許鐵犁哥在潭邊呆著了,生怕他偷看她沐浴。


    鐵犁哥非但不敢看,還會幫她驅趕想來潭邊喝水的角鹿、野馬、山羊。


    阿狸從潭水裏爬出來,穿好衣衫,想等山風把頭發吹幹後再迴去。


    狸貓依舊懶洋洋地趴在樹上打瞌睡。它知道,有鐵犁哥在,沒有野獸能傷得了阿狸,自然也不需要它保持警惕觀察周圍動靜。


    “鐵犁哥,你過來,坐我邊上,繼續給我講故事吧!”阿狸伸手摘了一枝潭邊的野花插在耳邊。


    鐵犁十七歲,比阿狸大一歲。現在也出落為一位身材高桃、相貌堂堂的小夥子,有時候阿狸看他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再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跟他隨便掐架,隨便鬥嘴玩了。


    鐵犁和她一樣,是個可憐又幸運的人。從小失去親生父母,被住在峽穀中的采藥師黃大仙和師娘葵姑收留。


    阿狸也是,阿狸現在已經從葵姑那裏知道自己其實是一隻修為隻有五百年但已經化身為人形的小狐狸。


    十多年前的一天,黃大仙和葵姑上山采藥時,發現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阿狸,那時阿狸失血過多,已經昏死過去。


    也不知道是失血的關係,還是被打傷了腦袋,反正黃大仙用盡辦法,把她身體調理過來了,但阿狸怎麽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受的傷,更不記得和自己有關的人和事。


    為了答謝黃大仙夫婦的救命之恩,也緣於年紀幼小,無處可去,便認他們作義父、義母。


    鐵犁是因為和山林中的猛獸打架受了傷,自己跑到黃大仙和葵姑草屋前求救,等把傷口養好,鐵犁認黃大仙為師傅,跟著他上山學采藥,下山學製藥。


    雖然鐵犁和阿狸都不是黃大仙和葵姑親生的,但十來年相處下來,四個人倒也過得像一家人一樣。


    隻不過阿狸管黃大仙、葵姑叫“義父”、“義母”,而鐵犁管他們叫“師傅”、“師娘”。


    這深山老林裏,人跡罕至,幸虧黃大仙和葵菇是見多識廣之人,他倆說平時在山裏采藥,各種狐仙、狼人、兔精都見過,對於修為有五百年的阿狸能化為人形的事一點不覺得奇怪。


    也虧得黃大仙和葵姑對年幼時期的鐵犁和阿狸給予了細心看護,不然,恐怕他倆也可能早被深山裏時不時出沒的猛獸撕成碎片了。


    現在,十七歲的鐵犁已經練就一身好功夫,胸肌發達,臂力驚人。


    黃大仙和葵姑很放心讓阿狸和鐵犁出去玩耍,幫他們采藥、放羊,又或者摸魚、抓野兔。因為他們知道,隻要有鐵犁在邊上,阿狸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阿狸,你想聽什麽故事呢?”鐵犁坐在阿狸身邊,溫柔地看著頭發還濕漉漉的阿狸。


    阿狸眨眨眼睛,說道:“你還是跟我說說山外麵的故事吧,那四國,最後誰打贏了誰呢?”


    鐵犁笑笑,說道:“你還沒聽厭啊?”


    阿狸說:“我一直呆在深山老林裏,義父義母又不準我像你一樣跑到山外麵玩玩,對山外的世界真是一無所知,而山裏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角鹿、牛馬、羊兔又不會跟我說話,狸貓雖然是我的寵物能陪我玩一會兒,可它也不會說話,這日子呀,過得可真是氣悶得要死。”


    鐵犁道:“你是姑娘家,自然不能亂跑,外麵的世界可亂了,昨天你可見到天邊的火光和雷電?”


    阿狸點點頭:“看到了,發生什麽事了?”


    鐵犁眉頭皺起,說道:“那是西川又在派兵討閥東川,一夜間就死了好幾萬人,遍地屍首,血流成河,那場景,真是太可怕了。”


    “鐵犁哥,他們為什麽要打仗?”阿狸問道。


    鐵犁耐心地答道:“本來大相國是一個大國,但大相國的國王生有九子,九個兒子都想爭王位,互相不服氣,明爭暗鬥好幾年,最後剩了四個兒子,打得不分勝負,最終把大相國分裂成東川、西川、南宮和北宮四小國。”


    “這個我知道,可他們不是親兄弟嗎?各得一塊土地,那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打個不停?”


    阿狸對親兄弟間打架的事能理解,因為就算小狐狸間,也會互相撕咬打架,那是為了訓練自己野外生存的技能。


    她不能理解親兄弟間為何非要置對方死地?


    打仗和打架可不一樣,打架是兩個人的事,打仗可是兩個國家,萬千百姓生死的事啊!


    鐵犁歎了口氣,繼續跟阿狸講解:“東川土地富饒,物產豐富,西川土地貧瘠,物資匱乏,所以西川國國王對東川的土地和資源一直窺視在心,總想司機掠奪搶占。”


    阿狸氣憤地說:“西川國真壞!”


    鐵犁說:“也不能這麽說,西川國想搶占東川國資源是不對,可東川國也不是善主,一直依仗自己強大的國力,也是恨不得把西川一口吞並。”


    “那北宮國和南宮國,是不是比較太平?”阿狸好奇地問。


    鐵犁說:“也不太平,隻不過南宮靠聯姻和進貢取得西川信任,西川幫南宮抗擊過北宮的侵略,但西川攻打東川時,南宮也是恨不得他倆鶴蚌相爭,他好來個漁翁得利。”


    “實在聽不明白。”阿狸一臉迷茫:“鐵犁哥,你覺得他們這樣打來打去有意思嗎?”


    鐵犁笑笑說:“有意思!等我滿十八歲後,我也想去參戰。”


    “啊?為什麽?”阿狸緊緊抓住鐵犁的胳膊,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鐵犁哥!你瘋啦?你就陪我和義父、義母住在這青峰峽多好?幹嘛想要出去送死?”


    鐵犁被阿狸緊緊抓住胳膊,心裏頓時一軟,但轉頭還是堅定地說道:“好男兒誌在四方,總不可能一生一世都窩在青峰峽裏的。”


    “那我也不要你出去送死!”阿狸仍緊緊抓住鐵犁的胳膊,好似一放手他就要出去應戰似的。


    鐵犁隻得換了說法:“行行行,反正我現在也還沒滿十八歲,師傅和師娘不會準我出山的。”


    阿狸這才放開手,輕鬆地笑著說:“鐵犁哥,你要想出去看看,我是不會反對的,但你不要去打仗,打仗會死人的,你我都沒有爹娘了,我不想沒有哥哥。”


    鐵犁溫柔地看著阿狸,嘴角含笑不語。


    阿狸轉頭又問:“鐵犁哥,你繼續講,昨天那場戰役你說是西川在和東川打仗,那他們誰勝了?”


    鐵犁說道:“我今天來百花潭前已經出去打聽過,這次還是西川勝了。”


    阿狸問:“你不是說西川比東川窮嗎?怎麽打起仗來倒這麽兇猛?”


    鐵犁解釋道:“越是窮,越是沒有退路可走。再說,這次是東川不好。東川前幾年和西川打仗,本來說好不使陰招,隻在明麵上比出勝負,結果東川還是設了陷井,那一仗,東川把西川國王的大太子西川禦貅亂箭射死了。你想啊,本來這個西川禦貅是要繼承王位的,人人知道,西川國王最愛長子和幺兒,東川把西川國王最愛的兒子殺死了,那他怎麽肯幹?所以,連著兩年出兵討閥東川,說要幫大太子報仇血恨,當然,這是其中一個理由,最重要的還是想借題發揮,搶占東川的資源和土地。”


    “噢,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懂一點了。那西川的大太子沒了,王位繼承人是不是又要重選?會立誰為繼位太子呢?”阿狸因為經常聽鐵犁講四國的爭鬥故事,對這些皇宮裏的事情還略懂一些。


    鐵犁說:“大太子死了沒多久,西川國發生過內亂,西川國國王有好幾位王子,最想繼位的便是老七和老九,當然其他的太子也沒閑著,國王怕擺不平,便讓他們都帶兵出戰,勇者繼位,最能說服人。”


    “嗯。那幾位王子中誰最厲害?”阿狸好奇地瞪大眼睛。


    鐵犁略微賣了個關子:“你肯定猜不到。你先猜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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