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這會兒緩過來些,至少腸胃沒那麽難受。他就知道會嚇到她,現在有些後悔讓她看到這些。


    是藥,也是他這幾年的不堪。


    他想把她追迴來,但並不想憑著這些藥瓶子去博同情。


    他要的是純粹的愛情,不摻雜任何愛情之外的東西,比如同情,可憐。


    霍庭深從藥堆裏取出一個瓶子,表情淡然道,


    “吃這一個就好了,其它都沒用了,幫我扔了吧。這些早就不吃了。”


    許之漾手指握了握,努力讓自己平靜,


    “所以,你這幾年一直在吃這些藥嗎?”


    她拿起藥瓶看那些生產日期,都是今年生產的,至少在今年,他還在吃這些藥。


    她忍不住鼻子發酸。


    霍庭深苦笑,


    “好了,別看這些了,幫我倒杯水。”


    許之漾前腳出門,霍庭深把那些藥瓶扔進垃圾桶,隻留下枕邊的那一瓶,也是康佬開的最關鍵的藥。


    他撥通康佬的電話,


    “你給我開的藥嚇到她了,能不能換一換,少一點,整得我跟個藥罐子似的。”


    康佬一聽,這小子不遵醫囑,還吐槽他藥開得不好,


    “怎麽,剛好了些就開始嘚瑟了?若不是這些藥,你早被瘋人院關起來了。現在好了,開始嫌棄,過河拆橋?”


    霍庭深眉心跳了跳,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從康佬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難聽?


    “你這些藥也不怎麽樣,我今天又發病了。”


    康佬這下緊張起來,


    “上次不是好了嗎,怎麽又……是不是又受什麽刺激了?”


    霍庭深朝門口方向瞅了眼,壓著聲音道,


    “怕她走。”


    康佬忍不住嗤笑,


    “好了,你小子現在被死死地拿捏住了。有時間的話來我這一趟,我給你測一下。”


    霍庭深輕哼,


    “我給你打電話主要是想讓你給我換個藥,有沒有隻喝一種的治療方案?”


    “你當是神丹呢,還隻喝一種,能治好你就不錯了,給我乖乖地把藥吃著,好了也得持續吃半年鞏固,知道嗎?”


    霍庭深長長地歎了聲,他不敢說,最近幾天沒喝藥,他確實飄了。


    “你下次能不能裝個看起來正常一點的瓶子,比如說維生素a,維生素c這種?”


    ……


    許之漾端著杯水,在門外貼著牆靜靜地站著,等到霍庭深講完電話,又過了幾分鍾,才抬步進屋。


    她按著說明把瓶子裏的藥倒出兩顆放在他手心,看著他吃到嘴裏,把水遞過去。


    霍庭深吃過藥,把杯子裏的水也一口氣喝完。


    “漾漾,你那是什麽表情?”


    他故作輕鬆的調侃,


    “怎麽還苦著臉,不是說了,我沒事麽?”


    許之漾裝作沒聽到他講電話的表情,


    “你沒事就躺著吧,我在手機上買些菜,晚上想吃什麽告訴我。”


    霍庭深心裏暖了暖,他不知道有多久沒再嚐過她的手藝了,大概快五年了吧?


    她從前喜歡在廚房研究美食,雖然經常搞一些黑暗料理出來,對於他而言也是懷念的。


    “漾漾,想喝蔬菜粥。”


    他仗生病點餐,其實並沒有什麽胃口,隻是想吃她做的飯。


    “好,我買些蔬菜。”


    霍庭深把自己的手機塞給她,


    “拿我的買。”


    許之漾的手機放在客廳,拿他的買也可以。她順勢坐在床邊,他已經把手機買菜app打開,讓她選。


    許之漾手指在屏幕上點點劃劃,孩子愛吃的,他愛吃的,都買了些,到結賬的時候把手機丟給他,


    “輸密碼。”


    霍庭深躺著不動,


    “秘密你不是知道?”


    許之漾怔了怔,知道歸知道,她不想輸他密碼買東西。他不設防是一迴事,每個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她這點拿捏的很好,不管是從前和他是夫妻,還是現在這種試著重新交往的關係,她從來不會想著窺探對方的隱私。


    “你自己輸。”


    她硬是把手機塞給他。


    霍庭深眉峰挑了下,在屏幕上按下那串刻在腦海的數字。


    許之漾看著他買完東西,想到爺爺塞給許洛笙和許洛凡的紅包,裏麵塞的是銀行卡。她查了下,裏麵數額巨大,兩個孩子一樣的錢,足可以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各置辦一套別墅。


    “爺爺給的紅包很多錢。”


    她在與他商量。


    霍庭深並不在意紅包的大小,


    “爺爺給了就收了,他就錢多。”


    許之漾噎了下,


    “他們倆現在要那麽多錢也沒用,我先替他們收著吧,等十八歲的時候再還給他們。”


    霍庭深嗯了聲,


    “卡號發我一下,給崽子們存零花錢。”


    他這個提議倒不錯,許之漾點頭稱讚,


    “不光存零花錢,還要存教育基金,戀愛基金,畢業後的創業基金。”


    霍庭深眉宇間的不適這會兒舒散開,兩個像是尋常家庭裏的小夫妻為孩子將來做打算。


    “好,存錢。”


    許之漾又補充道,


    “兩個孩子存一樣的錢,一碗水端平,你不可以偏心。”


    霍庭深舔了舔唇,


    “我能不能私下給笙寶多存一份?”


    許之漾臉色嚴肅下來,剛跟他說要一碗水端平,他就提出這樣的問題。


    “怎麽,凡寶不是你親生的?”


    霍庭深撓了下頭頂,她說存錢,沒問題。


    隻是戀愛基金是什麽鬼?


    想到笙寶長大後會帶個別人家的小子迴來叫他爸就鬧心,如果對方品學兼優還好,如果是個花臂黃毛穿著緊身褲豆豆鞋的,他真的會氣死。


    “能不能不存戀愛基金?”


    “你兒子長大後有了喜歡的女孩子,難道你要他和女孩子吃飯讓對方買單嗎?”


    霍庭深不滿道,


    “難道我閨女要倒貼錢養小白臉?”


    兩人各說各的,各自有理。


    最後達成一致,存錢,但不幹預孩子們消費,至於錢怎麽花,讓他們自己決定。


    霍庭深有了種拖家帶口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負擔,是甜蜜。


    他這個生在象牙塔,從來沒缺過錢的人,在這一刻忽然有了些領悟。


    辛苦賺那麽多錢有什麽用,當然是用來養老婆孩子。


    以前覺得錢夠花就行,他的身價早就實現了財務自由。現在有了存錢的目標,覺得多少都不夠。


    他想存兩座金山給自己的崽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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