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軍對黑鎧統領發出那記可怕的火焰巨拳,原來隻是封在靈器中的能量。


    修為高到愫以期那種程度,就可以把能量封在一個靈器中,交給別人,讓別人可以發出來,就像把一枝火箭炮給別人一樣,人家隻要學會了操作技巧、有了開炮的解鎖鑰匙,就能放出裏麵的火箭。


    那支軍隊根本沒有真正的愫以期作統帥,隻是拿了個靈器,用素麵鎧包裝出一個人來,嚇唬妖魔的。他們就隻有發那麽一招的能力。


    那支軍隊也不是真正的火愫軍隊。


    秀瑟城地處偏荒,火愫軍隊哪裏能來得這麽快!


    但是能迅速增援、布置陷阱、並且假托愫以期的名頭,這支軍隊統帥的心機、急智、行動力,也算超群了。哦!還得算上關係網——能拿到愫以期這支靈器的,畢竟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對不對?


    這個統帥到底是誰呢?大家都有猜測,最後指向一個人——


    蠟城王。


    蠟城王很低調,各地鬥爭中不顯山不露水的,同時有手段有靠山,否則黃泉坡明明離秀瑟城比較近,為什麽蜮毒的開采權會落到蠟城手裏?是秀瑟王拱手相讓?才怪咧!看秀瑟王對自己秀瑟城開發得有多狠、大部分秀瑟城民們有多小氣,就知道他們絕不甘心白白把家門口的肥肉交給別人。


    可是他們搶不過蠟城王。


    鯉郡王派人來偷蜮毒、而不願意直接跟蠟城王交涉,就是覺得蠟城王心機太深,怕會被蠟城王借機要脅。


    “蠟城王不簡單,假以時日,成就當不僅僅是城王。”黑鎧統帥這麽評價。


    她是對曼殊說這些話的。那時妖魔們都休息了。連銘瑭都睡了。曼殊本來也睡了,但是她過來碰碰曼殊,問:“要不要說會兒話?”


    要!這個支線明顯有福利送。曼殊精神一振。


    夜露沾衣。大家都有靈力,倒也不太怕。黑鎧統帥閑閑論說當今人物。曼殊隻好奇她的眼睛。直到她道:“你想問什麽?直接問出來好了。”


    曼殊赧然一笑,道:“你耳朵有沒有好一點?”


    黑鎧統帥笑而不答,反問:“你相不相信天意?”


    這個問題太籠統了,曼殊也覺不好迴答。


    黑鎧統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的身世?”


    曼殊沒有。


    黑鎧統帥道:“那我給你講個故事罷。”


    說的是從前有個郡。郡裏有個名門。名門有個女兒,美且慧,揚了名。惹了麻煩,那郡王點名要她入宮。


    可是那女兒心喜歡的是父親座下的學生。她不願意入宮。她向姐姐求助。麻煩的是她的姐姐也愛這個人,於是反過來勸她還是入宮罷了。


    在入宮之前,她差點被人推進水裏溺死。是她姐姐救了她。原來是她們家的競爭對手,出於嫉妒。想把她除掉。此事曝光,郡王也很憤怒,就把那一門論罪。


    她們家跟那家競爭了多少年,都沒分出勝負。一下子憑著郡王做主,就揚眉吐氣了。全家都喜氣盈盈,推她為家門中第一個有出息、立大功的子弟。


    如此一來。她入宮就更板上釘釘了。


    進了宮之後,她很怕要侍寢。實在沒做好這個心理建設,郡王倒也不在乎,笑吟吟給她引見宮中各色人等。宮中原是有兩個寵妃的,暗中也有爭鬥,連她在宮外都耳聞。因了她來,那兩個寵妃的敵意倒是一致奔著她去了。她也不太在乎,心裏還好笑:汝以腐鼠嚇我邪?——我自是天上大鵬鳥,飛過枯枝,一隻貓頭鷹抓著一隻腐爛的老鼠,以為大鵬要來搶食,護著食對大鵬喝道:嚇!竟以為大鵬貪這一口腐食嗎?


    後來,她就病了。


    修靈者本來少病,除非有劫,她又沒有度劫的感應。要麽是被人傷害了?王宮中瑞氣千條、諸邪辟易,卻哪來的傷害?難怪寵妃議論:也許她是對天靈不敬,受罰啦!


    這就是她自己的錯了,要誠心齋戒沐浴悔過才好。甚至,這樣一來,她配不配在王宮呆著,都是兩著說。


    她自己知道自己沒有觸犯天靈的言行,心下懷疑是兩個寵妃害她,卻也不知在王宮的祝福結界下,她們如何還能下手的?沒有實證,便不好指控。


    這樣病著,就不能侍寢了。對她來說是正中下懷。她的家裏人著急。郡王倒是寬容,人前仍然對她滿滿的恩愛樣子,人後也沒差,對她噓寒問暖,勸她不要急。


    於是就有人誇她是好事多磨。


    靈州是有這種說法,災病不一定是過錯的懲罰,也可能是命運要給你更大的責任,怕你擔不起,所以先給你一些試煉,就像把鐵放進紅爐中捶打,是想要百煉成鋼的。


    郡王前妻過世,王後之位空懸,兩個寵妃爭了多年,終是沒有一個人能上位。難道這位置竟是空著給她的?


    兩個寵妃中的一個氣得眼都紅的,另一個倒好像認命了,還建議她去靈廟參拜。郡王立刻批準。


    這王宮的靈廟,是很高的存在,剛入宮的女人哪有資格去參拜呢?她卻能破格前往。在去的路上,連她心裏都戚戚焉:郡王對她的寵,也到頂了。這次迴來,沒有別的阻撓的話,她是必然要好好對待郡王,不枉郡王對她的付出了。


    迴來的路上,她卻遭遇刺殺,險些身亡。


    還是郡王救了她。


    看著郡王擒殺刺客的矯矯身姿,連她都心動。


    人非草木,到底不能無情。


    那刺客卻狡猾,金蟬脫殼,隻留一個式身碎在郡王的手中。


    她一病初好,又負傷在床。她家人來看她。她的心上人,因是父親的學生,如同義子,也來了,對她好生慰問,不是不真心的,可……她遇險時,他又在哪裏呢?


    設若沒有郡王,她竟死了,他到她墳頭來問候,一樣真心真意,對她又有什麽幫助?


    這樣想著,她對他的感情,竟就淡了。連她自己都受驚嚇。唉呀!不是怨恨,竟就淡了。原來人與人的感情,是這樣容易,說沒就沒的嗎?難怪有些修靈的高人,最後雲遊四海,什麽家人、什麽伴侶,說放就放下了,雲淡風輕。


    他跟她家人都告退後,郡王又來看她。銅鶴口中焚著痊愈的香,郡王負手在窗前,那拖下的影子,綿綿靜靜。她方怔怔的想:呀!這倒有些地久天長的感覺。


    郡王開口道:“我知道他是誰。”


    她心中突的一跳,還要強笑:“他是誰?”


    郡王道:“正是了。他是誰?誰是他?”


    她心沉下去,不能再言語。


    都是聰明人,再狡言強辯,倒是汙辱對方的聰明才智了。


    郡王又道:“我原知道你心儀的是他,卻強要你入宮。”


    這誠然是很不道德的行為。郡王自己承認了,她卻也,並不是特別生他的氣。一顆心緲緲茫茫,有一半似乎是在看別人的戲,還有一半,卻有隱隱的歡喜。


    郡王誠然霸道,卻是為她霸道。


    郡王道:“我一直喜歡你。”


    她低頭,看香煙嫋嫋,自然迴環,水到渠成。


    郡王道:“我知道你心裏有別人,想著,不如強占你身子,有一天也能占了你的心。”


    她心下有聲音道:“強占啊!你來強占啊!”這聲音是如此微小,立刻就被她自己掐滅了。


    郡王又道:“你的身體又總是不好,叫我怎麽辦呢?”


    一聲長歎,九轉迴環。


    (狼對兔子說,你總是這樣懨懨的,叫我怎麽能吃你呢?)


    (狼要吃兔子,吃就吃了。兔子懨不懨的,又打什麽不緊?下不了嘴,隻因不忍心。)


    (有這不忍二字在,萬物便含靈。)


    (有些修靈者一物都不傷。不獵畜、也不摘枝葉,隻吸風飲露。因生物皆含靈,豈肯傷靈而養我。)


    她正因郡王的“不忍”而感動。郡王道:“怎麽辦呢?你也知道在這宮中,如果女人沒有倚仗,過得該有多糟糕?”


    宮中女人的倚仗……不就是他麽?她這些日子還能活下來,連她的娘家也風光,豈不全憑著他偏愛她?


    她的心冷下去,發現她已經沒有餘地跟他慢慢兒的談情說愛了。她需要固寵。必需的。像那兩個寵妃,像爭奪空氣與飲食一樣,爭奪他。因為她們都已經失不起了。


    然而她的身體還不能侍枕席。


    她看郡王的薄唇張合,對她說:“這樣,你用其他的方式來對我效忠吧?我總不能永遠單方麵寵你下去啊。”


    不用說得更明白,她懂。


    郡王走後,她張開手。手心中揉的薄褥子,已經*。


    銅鶴口中篆香燃燒未半,她已經天上地下、九轉迴腸。


    她的傷勢好得比想像中快。傷好之後,她去拜訪了一位寵妃。


    外頭誰也不知道她在那裏呆了一盞茶之久,是談什麽。


    但是之後不到一年,另一位寵妃的娘家,就被捉出錯處,扳倒了。


    是她合縱聯橫、扳倒了那門外戚。那一家人不得不倒,因為樹大招風、根深蒂久,已經招王心忌憚了。


    剩下一個寵妃,有她製衡,也反不上天去。


    畢竟她有背後名門娘家的支持,又有郡王的信賴,剩下那個寵妃是贏不過她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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