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柳白努力維持,或者說是努力假裝的平靜,瞬間崩潰!


    即便是柳白在心中告訴了自己無數次,這樣的局麵,隻有冷靜下來,才能看清一切。


    但...


    柳白依舊是那個柳白。


    他無法做到真正漠視生命。


    他珍愛的家人,永遠放在心上的家國社稷,那些無辜的百姓。


    在嬴徹方才那一句話之中,如同將火山上麵唯一一顆稍微能阻擋一下噴發的岩石瞬間擊碎!


    “嬴徹,你不要逼我!”


    柳白的劍,已經劃破了嬴徹的衣服,劍尖略微將其胸膛上的肌膚劃傷,流出些許血跡。


    正是這樣的暴怒,讓嬴徹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老師,依舊是那個老師。


    他並非是無敵的,他有弱點,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自己的這個老師,有太多牽掛的東西了!


    “王老將軍。”


    “我拜托的是,讓他一箭射爆龍且的腦袋!”


    嬴徹輕描淡寫,甚至是抬起了步子,仿佛是要向前。


    就這麽一下,柳白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自己已然後退半步。


    即便是到了這種程度,他這個被朝堂上下,被天下人說心中最狠,手段最辣的大秦丞相,依舊是沒有辦法,殺了自己的這個學生。


    即便是知道,今日非殺不可!


    “老師,您明明知道,為什麽的,是嗎?”


    “方才您自己都已經說出來了。”


    “是在逼你。”


    嬴徹的笑容,依舊燦爛。


    甚至是....


    伸出手了,越過那長長的劍身,而後放在柳白的手掌之上。


    “老師,殺人其實很簡單,隻需要稍稍用力就行了。”


    “您看。”


    嬴徹的聲音很輕,甚至是帶著些許的蠱惑聲音。


    柳白抬眸,剛想要說些什麽。


    可是他的手,已經被嬴徹帶著,猛然朝前一刺!


    “噗!”


    輕微的聲音響起。


    七星龍淵,貫穿嬴徹的胸膛。


    這一刻,仿佛天地都靜止了一般。


    柳白看著眼前的學生,嘴唇微微顫抖,卻是怎麽也不肯閉上自己的眼睛,更不願意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老師,您看,很簡單的,不是嗎?”


    嬴徹的嘴角,略微血跡流出。


    可是他的笑容,依舊是這麽燦爛。


    “傻,嬴徹,你就是個傻子!”柳白說。


    可嬴徹對於這麽一句話,卻是搖了搖頭,仿佛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聰慧在別人之下一般。


    他感覺自己的唿吸,帶著疼痛。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愈發看不清楚老師的麵容。


    可是....


    他還是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和老師說。


    “老師,您能懂我的計劃嗎?”


    “其實.....您也是一枚棋子啊!”


    “方才老師問,百姓的死,禁衛的死,城防軍的死,錦衣衛的死,包括.....龍且差點身死。”


    “學生想要做的是什麽,老師您不了解嗎?”


    嬴徹口中的血越來越多,可是他卻咽了下去,並沒有吐出,努力保持著微笑,麵部的肌肉已經開始顫抖。


    “學生是為了勾火。”


    “除了天下人的火之外,還有....老師您的火!”


    “老師,您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如果有一個人,將天下百姓的火給勾出來,那麽這一場火....一定要燒向一個地方。”


    “而這個地方,隻能是我,嬴徹!”


    “老師,您知道,您什麽都知道。這個天下,怎麽可能有老師您不知道的事情呢?”


    “隻是,老師您不夠狠,或者說,老師您的弱點,就是對於身邊的人,不夠狠。”


    “這一場火,老師您想要保護我,又怎麽可能會親自動手,來殺死我呢?隻有將您的火勾出來,我才可以....才可以!”


    嬴徹說不下去了,胸口上的疼痛,不重要。


    他是感覺到了自己腦子的暈眩。很多話,他的心中早就已經想好了。


    可當真要說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死亡。


    柳白呆呆地鬆開了手中的七星龍淵,將嬴徹扶在自己的懷中。


    看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學生,柳白沉默。


    他明白,他什麽都明白!


    嬴徹所作的一切,除了將他柳白逼上打造成一個大秦的英雄,推上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高位之外,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原因。


    嬴徹,


    在逼著自己,殺了他!


    天下,又怎麽會有願意殺了自己學生的老師呢?


    嬴徹給出答案:逼迫便可以了。


    用的不是威逼利誘,而是....柳白的怒,以及將那些無辜的生命視若草芥的態度,逼迫柳白。


    這簡直就是一個訊號。


    如果柳白不這麽做,還會有更多的人,會遭遇這些。


    “老師,您是棋子啊!”


    “哈哈哈!”


    “您也是學生的棋子啊!這一盤棋,沒有對弈的棋手,都是棋子!學生是一枚棄子,而老師,您將要領兵,將土地改革完全進行下去!您是屠龍的妙手!”


    “這一場棋,死的人很多,真的很多。”


    “但是學生以為,這值得。因為土地改革不完成,這一片大地之上的百姓,永遠都是奴隸。王朝更迭,始於土地兼並。您當初在懿文宮教書,小聲說的話,是否覺得沒有人聽到?”


    “可是學生聽到了,而且知道,這是對的!”


    “老師!”


    “學生沒有您的智慧,學生看不清未來的很多東西!但學生知曉一件事,一件商君變法之時,便傳下來的一種共識!”


    “變法,改革,勢必要有犧牲!學生覺得,這是殉道!既然如此,讓學生來吧。”


    嬴徹忽然眼眸發紅,可那眼神,卻是清亮無比。


    這一刹那,他仿佛是無比的清醒。


    伸出手,抓住了柳白的衣襟:“老師,學生有一問。”


    “您.....為什麽能這麽厲害?”


    “為什麽,您能一眼就看出國家的病灶?為什麽,您知曉一切?為什麽.....能做到這麽多的事情?就仿佛....您是來自於後世一般!”


    “學生,學生.....”


    “我是您......最差的學生。”


    嬴徹雙目,逐漸失去神采。


    而後,他的手,逐漸失去力氣,無力得垂倒。


    柳白抱著嬴徹的屍首,緩緩伸出手,將嬴徹的雙目闔上。


    “徹兒,你是為師最好的學生。”


    大秦右相柳白,仿佛失去了悲傷的能力。


    ...


    作者的話:


    梳理一下哈,避免看文不認真的讀者老爺們看不懂。


    征調田畝,任用陳銘,引起叛亂。


    殺甘羅、讓柳白入獄,死罪,坐實柳白處於昏君監國的情況下,一人獨木難支的孤單英雄形象。


    行刑,死傷甚多,將百姓們的火勾出來,引到太子的身上。也將柳白的火勾出來,讓柳白殺了他嬴徹。


    虎符在手,名義在。替天行道,民聲在。


    至此,柳白掣虎符而平叛,天下百姓,無所亂言者!因為叛亂根源,便是嬴徹!


    清除根源,撥亂反正,這便是柳白出師的名義!


    所有的線串聯起來,嬴徹是在臨死之前,用自己的一切,替柳白鋪路,鋪了一條走上大秦巔峰的高山之路。


    那麽讀者老爺們要問了,為什麽不能讓柳白自己來呢?


    答案是:土地改革,必然死人。或者說,一定會有高位者,甚至是一整個群體作為這一場‘動亂’的罪魁禍首。無論是哪一個朝代,即便是皇帝,也是最大的‘地主’,這種清算,引起的動蕩是.....舉國皆反。當然,我說的是封建王朝。


    自上而下的政令,沒有任何辦法實行,隻有殺!(這一點我很篤定!封建王朝,自上而下的土地改革,沒有任何能夠成功的例子,任何!因為連清算田畝,都不可能做到!更遑論背叛整個權力集團所代表的‘地主’。)


    嬴徹的做法,是用最小的代價,將這一場改革完成。


    這一段劇情,算是我夾帶了一些我自己的曆史觀念的私貨吧。當然,個人見解,可能錯誤挺大的。


    想要貼近史實,很多人真的會死。我隻是在勾勒我想象之中的那個天下而已。


    但寫曆史小說,說白了,是需要自己對於曆史的思考的,謝謝大家指摘。


    同時我也保證,到此為止,我這本小說對於曆史的一切思考,就結束了。


    接下來是純爽文,柳白正式掌兵權,殺出去!內政篇,臨近結束。


    順道解疑一個問題:蕭何、陳平、龍且、柳白,都不會死。玄七的歸來,也快了。


    (容納意見專用段評樓,大家想要說什麽,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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