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衛尉府之中,九卿衛尉皮才長歎一聲。


    而他的下座,卻是坐了近二十名官員,神色各異。


    這樣的聚會,在大秦可以說是十分....不正常的,除了當年馮家有這樣的風采之外,再無出現過。


    而皮才...明顯是無法與當年的馮家相提並論的。


    但是他發出邀請,這些官員沒有一人拒絕,皆是前來。


    因為....此番商議,是皮才對於朝堂,憂心忡忡。


    “衛尉,如今我等如何是好?龍慧君歸來鹹陽,我等以為是我大秦的大喜事。可....如今左丞相府和右丞相府,已然有了一種擼袖互鬥的感覺了。甚至....柳相都讓蕭何右長史作出了架空龍慧君這樣的事情。”


    “以我所見,此番內鬥,消耗的乃是我大秦的國力啊!”


    一名給事中憂心忡忡開口。


    他的本職應當是在鹹陽宮中,常伴太子左右,給予政見意見,但不知道為什麽,在太子殿下監國之後,便是再也不宣他了,如今朝堂局勢不明,他更是覺得愧疚。


    “不錯!”


    “如今朝局如此,我等為大秦肱骨,雖然說不上是什麽柱國大臣,但豈能看到如此亂象,置之不理?”


    一名較為年輕的官員憤然而起,竟是連兩位丞相都遷怒了:“也不知道柳相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會如此忍讓龍慧君!”


    “他甘羅雖然於大秦有功績,但畢竟初迴鹹陽,對於朝堂的事情哪裏清楚明白!照我說,柳相隻需要手段強硬一些,那龍慧君自然會乖乖就範!”


    此話一出,一眾年紀稍大一些的官員皆是沉默,看著這名年輕官員的眼神也有點兒不對勁。


    旗幟鮮明站隊柳相,沒有什麽問題,畢竟....柳相手上的功績,不是甘羅可以比擬的。


    但....畢竟是年輕啊,沒有經曆過以前的那段時候。


    甘羅的天資和能力,讓他們這些經曆過的臣子,完全生不起正麵對抗的念頭。


    別的不說,以世家之首的身份,進入呂不韋的丞相府當一個少庶子,而後還能直接以十二歲的年紀出使各國。


    最後...成為儲相。


    在這過程之中,且不說呂相和陛下的心思如何,各路官員沒有想過打壓一下?


    可甘羅,還就是成功了。


    誰人不擔憂甘羅的能力?


    “胡言亂語!”


    皮才一拍桌子,眉宇緊皺,直接斥責了那名年輕的官員:“什麽手段強硬一些,就範、”


    “今日我等齊聚在此,是為了我大秦計。”


    “左右丞相府如今關係緊張,如何緩和,如何領政務流暢,通順,那才是我今日邀約諸位來此的目的。”


    “若是指望著兩位丞相出現衝突,或者是在朝堂上拚個你死我活,我皮才第一個不答應!”


    皮才一番話說出口,那年輕的官員麵上稍有不忿,但立刻放下了。


    不單單是皮才衛尉的身份乃是九卿之一,更多的是因為皮才的威望。


    這是實打實在戰場上打出來的狠人,且心中所想是政局穩定。


    如此政見稍有不同,也不過是激烈和緩和的差別,沒什麽好生氣的。


    “不知衛尉所見,乃是何意?”


    最初發言的給事中沉聲開口詢問。


    皮才衛尉點頭道:“當今之計,左右丞相府鬥得關係很微妙,也很敏感,更加危險。”


    “當今之計,唯有我等諸位,才能破局!”


    此話說初,眾人皆是雙目火熱。


    微妙,敏感,危險。


    這三個詞,好似是在說廢話,但卻將此刻的局麵形容的恰到好處!


    也不知道這個在戰場上拚殺這麽多年的武夫,在朝堂上到底是吃了多少虧,在府中讀了多少的書,才能有如今的眼力勁兒。


    微妙,是指兩個丞相府互相製衡。


    敏感,是指柳相隨時可能掀桌。


    而危險....是武安君和龍慧君的爭鬥,勢必是一場腥風血雨,指不定有多少官員會因為此事而罷官殺頭,也指不定有多少政策會因為此事而停擺,更說不準有多少百姓會因為上層的爭鬥而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中能吃飽穿暖的幸福生活硬生生流逝。


    大秦九卿,也沒有一個是庸碌之人!


    “不知衛尉有何指示。”


    這一刻,對於皮才,眾人已經心服口服。


    能看的這麽透,那定然有想法。


    皮才略微沉吟,而後目光掃過場上的每一個官員,緩緩沉聲吐出四個字:“以政為先。”


    一句屁話!


    這是眾人的第一反應。


    但緊接著,所有人看向皮才的目光全都一變!


    他們....好似是咀嚼出了這四個字其中的意味。


    以政為先,是怎麽都不會錯的。


    但兩個丞相府爭鬥,政....不通上,更不達下,如何為先?


    答曰:跳過!


    跳過兩個丞相府。


    對上,這些九卿一下的官員,呈交政務於九卿,九卿呈交丞相府,或者呈交東宮。


    對下,這些官員不能對政事有絲毫耽誤,不能以‘爭鬥為先’,要更快得對百姓們負責。


    這,便是以政為先。


    “衛尉....”


    年輕官員略微顫抖嘴唇,想要開口再問些什麽。


    皮才卻是擺了擺手,而後起身,正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諸位,若是猶豫不決,皮才願為眾人先。”


    “諸位若是願擔重任,請起身,大秦百姓,不可分毫怠也!”


    此話一出。


    嘩啦啦,諸多官員起身,恭敬迴禮。


    ....


    東宮之內,白純沉聲開口:“啟稟殿下,龍慧君與柳相爭鬥厲害。”


    “蕭何寸步不讓,而龍慧君手段更是剛硬,那一封《正政疏》,讓柳相的丞相府隻能收到蕭何這個左丞相府右長史的奏疏抄本。”


    “軍械鍛造,如今已經停止,墨家巨子墨山,以材料不足,人才疲憊為由,拒絕繼續打造黑甲黑刀黑劍,各地守軍聽聞,以底層軍吏為首,紛紛不滿,卻堵在了軍伍將領這一層,並無上報。”


    “開墾荒田倒是沒有停下,但....資費審核,卻是停下,大司農曹參大罵政鬥誤事,起身親往各個太倉,以大司農之令強行發放。”


    “波及影響最大的是大秦書院......學生們....”


    “罷課,辯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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