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梵,你幹什麽!」穆弘一麵斥道,一麵著急去拉跌倒在地的木木。


    這時,一旁站著的幾個內侍也反應過來了,趕忙湧了上來。


    「小主子,沒事吧?」


    「哪裏疼,快告訴奴婢。」


    其實地上鋪著厚厚的狐皮褥子,木木怎麽可能會摔疼,隻是他摔下去的地方有些不湊巧,上麵擺了幾個玩具,於是便撞疼了他。


    木木素來很少哭的,他之所以會哭,一是穆梵的態度嚇到了他,他才這麽大一點兒,哪裏能明白人眼中的惡意,隻是覺得這個哥哥態度有些嚇人。再來也是因為確實很疼,殿中燒得有地龍,溫暖如春,所以他就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襖子,一下子跌到那幾個硬物上,肯定會疼了。


    小路子滿臉懊惱,幹爺爺讓他看著小主子,就是對他委以重任,如今卻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也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趙王府的大公子竟然如此愚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對小主子出手,他腦袋裏到底是怎麽的想的!


    也是小路子等人思想進入了一種誤區,在他們看來,換成一個成年人,或者換成任何一個有衡量的人,都不會幹出這種蠢事來。可恰恰穆梵也就是個小孩兒,還是個剛對任何事似懂非懂,有些長歪了的小孩兒,他又怎麽會權衡利弊呢,頭腦一時發熱,就這麽幹了唄。


    小路子掀開木木的衣裳,看到那白嫩的小身子上有兩塊兒紅色的淤痕,恨不得將穆梵給生吞活剝了。他暗下心中的憤恨,似笑非笑對穆梵道:「小主子還小,就算小公子有什麽不滿,也不該推弟弟啊。」


    這會兒穆梵也意識到其中的嚴重性,嚇得小臉兒煞白,嘴唇直打哆嗦,「我、我沒……」


    小路子哼道:「公子最好還是想想怎麽跟陛下解釋去吧。」說完,便抱起抽抽搭搭的木木,帶著一眾內侍浩浩蕩蕩的走了。


    「蠢貨!」穆弘在一旁嗤道。


    這其實本來就是一件小事。


    說白了,就是小孩子之前產生了一點兒小矛盾,然後其中一方一時衝動動了手。若是換在尋常人家裏,又是堂兄弟,也就不了了之了,且小孩子不記仇,說不定扭頭便又能玩在一起。


    可在偏心眼的承元帝的小題大做之下,它就不是件小事兒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素來愛笑的小胖孩兒哭成這樣,在加上小路子為了撇清自己在一旁告狀,太醫來了檢查傷勢,掀開衣裳一看,承元帝頓時黑了臉。


    「小小年紀如此心思歹毒,竟然對年幼的弟弟下狠手。阮榮海,讓趙王將人領迴去,好好管教。」


    僅這一句話,就足以將穆梵從雲端打入地獄了。


    讓親祖父說心思歹毒,這個標簽將會一輩子打在穆梵身上,洗都洗不掉。且此番趙王費盡心機將穆梵送進來,可是大有所圖,這會兒被送走,趙王能饒過他麽。


    穆梵被送迴純和殿,趙王急急趕來,了解清楚情況後,他本就是個不穩重的,當場給了穆梵一巴掌。


    劉貴妃心裏也很惱火,她沒想到這庶孫竟然如此不懂事,可看見趙王竟去打孩子,不免心中的煩躁更多了幾分。


    「你打他作甚!」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穆梵這會兒早就被嚇傻了,隻能縮在一旁的嬤嬤懷裏,想哭不敢哭,想叫不敢叫。劉貴妃一個眼色後,小臉煞白的穆梵就被抱下去了。


    趙王宛若困獸般在殿中來迴踱步:「這可如何是好,這小畜生被送了迴來,穆弘還呆在紫宸殿裏,這次成王可是要笑死本王了。」


    劉貴妃抬眼望了兒子一眼,斥道:「你能不能不要本末倒置,如今可不是成王笑不笑的事兒。」


    「那母妃你說如今該怎麽辦?」


    劉貴妃揉了揉眉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此計本就是無奈之舉,本宮也沒報多大的期望。既然不成,索性不去再想。本宮早就對你說了,你父皇從來不是一個會因為一個奶娃,而改變決策的人。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奶娃,便對楚王另眼相看。」


    「那您的意思是——」趙王的瞳孔縮了縮,「難道父皇真的有換太子的想法?」


    劉貴妃緊緊的攏起眉,徐徐地長出一口氣,「說不定真是如此。」


    「那我們該怎麽辦?」這已是趙王一會兒時間裏,說的第三個‘怎麽辦’了,足以見他心慌意亂。


    「能怎麽辦?再看看吧,左不過急得不光是我們。」


    這皇宮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不一會兒闔宮上下就知道了。


    唯一稱得上是水潑不入的,隻有紫宸殿。


    每日中書省都有奏折送入紫宸殿,也常有三省中的機要官員被召覲見,但極少有人知曉這些官員見得並不止是承元帝,還有楚王,而那些奏折大多也都是直接送到楚王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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