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兒以前即不信佛也不信道,卻在太子那次病重之後,便在浩然殿偏殿的一間小屋子裏供了一尊佛像,每日早晚三炷香,閑暇還會來念經祈福,從不會漏下。


    她進了小佛堂,先是上了三炷香,然後便跪在香案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雙眼默默祈福。待一套下來完畢,她對著佛像拜了三拜,便起身去了一旁的書案前,開始抄寫佛經。


    她每日都會抄上一卷佛經,然後供奉在佛像前,待供奉夠了天數,便一並燒了,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夠感動上天。


    阮靈兒每次抄佛經都是跪著抄的,她說這樣才夠虔誠。每當看到這麽虔誠的娘子,香兒便會忍不住一陣陣的心疼。


    她從小跟在阮靈兒身邊,吃過苦,受過累,挨過打,同樣也榮光過。按理說如今她是太子側妃身邊的一等大侍女,應該是別無所求了。可日日看著自家側妃如此,素來不懂佛神這一套的香兒,也會忍不住在心裏替太子祈幾句福,隻希望太子能夠康康健健的活著,讓側妃不要傷心。


    阮靈兒已經抄了半個時辰了,這期間一直沒有人來叫她。既然沒有人來,那說明太子還未醒,她自是一心一意希望可以將這卷佛經一氣嗬成。哪知香兒卻不依她,硬是要讓她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喝盞茶,吃點東西,緩緩再抄。阮靈兒素來是個沒主子架子的,且香兒服侍了她這麽多年,隻能依了她。


    香兒服侍阮靈兒在一旁坐榻下坐下,端了茶和幾樣點心,又跪坐在一旁給她捏腿。


    捏著那緊繃如石的小腿,香兒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您身子本來就弱,這大半年來日日在殿下身邊服侍,勞心勞力的,一刻不得鬆閑,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會兒了,您又要抄那勞什子佛經。瞧瞧您那臉色,連點血色都沒了。」


    「打住,這話你對我說說也就算了。服侍殿下,那是我的榮幸,也是我心甘情願如此的。若是可以,我情願減我自己的壽,換來殿下的身體康健。」


    香兒就知道會是這種答案,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奴婢也不是不讓您服侍殿下,隻是您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您的月事自打在阮府那會兒就不準,一直也沒有調理,您恐怕都還沒有注意到吧,您已經又有兩個月沒來月事了,上一次也是淅淅瀝瀝的隻來了兩日。這陣子您老是頭暈,若不然請個太醫來看看,反正咱們東宮缺什麽,就是不缺太醫,您也不要隻顧著殿下不顧自己。」


    香兒不說,阮靈兒還真沒有發現自己月事又沒來。她的月事一直不準,每次來都會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死了算了,所以她從不會關注此事。沒嫁入東宮那會兒,也曾偷偷找大夫看過,大夫說她身子從小就沒養好,日後慢慢調養就好了。可惜當年在阮府,自顧尚且不暇,又哪裏能調養什麽。


    至於來到東宮,早先兢兢業業,不敢招事惹事,後來好不容易得寵了,又怕人說自己恃寵而驕,到了現在,更是一門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根本想不起自己來,因此這事就一直拖著。


    「才多大點事,還用得著去請太醫?」阮靈兒皺著眉,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香兒對自家主子簡直是沒脾氣了,遂道:「您要是自己不去,索性奴婢便去求了殿下,殿下仁厚,奴婢就不信他會不管這事。」


    阮靈兒趕忙道:「你千萬別去對殿下說,殿下如今勞不得神,真是拿你沒辦法,這事我自己來就是。」


    「那娘娘一定要說話算話。」


    阮靈兒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定一定。」


    自打楚王腿愈之後,朝中便呈現出一副詭異的局麵。


    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


    承元帝雖使著手下官員屢屢提出過繼之事,但奇怪的是附議的人沒有幾個,反對的人也寥寥無幾。似乎就像是在唱獨角戲,而看戲的人都是一副你願意唱自是唱,反正咱們對此事興趣不大的樣子。將承元帝氣得不輕,紫宸殿頻頻傳來咆哮聲與摔東西的聲音,當然這事也就隻有宮裏的人才窺探些許端倪。


    若是給尋常人過繼,此事自然由承元帝決定就好,關鍵此人乃是太子,而他打得主意是給太子過繼後,定下立皇太孫一事。這件事就不是他能一力決定的了,還需大多數朝臣同意方好。事情陷入僵局的狀態,且似乎有一種持續不下去的味道。


    當然,承元帝若是有這麽容易會放棄,他就不是承元帝了。


    一日,朝會上,承元帝親口提了此事。


    阮成茂一係官員紛紛附議,頗有今日便將此事定下之勢頭。


    隻可惜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早前對此事反應不大的眾朝臣,似乎是終於夢醒了過來,紛紛跳出來反對。且反對的有理有據,尚有多位成年皇子在,即使太子不成,也沒有越過諸位皇子去封一個小奶娃為皇太孫之理。


    臉皮一下子就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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