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說到嶽玄霜突然問劉嬤嬤和柳下蕙是什麽人,劉嬤嬤聽了大驚。嶽玄霜道:“嬤嬤不必驚慌,我這樣問你並無惡意,隻是想幫你們。我也不妨告訴你,第一次見你們,我就猜你們定不是一般的百姓,看你們可憐,且蕙兒這麽重的病,所以我讓你們來這裏棲身,我想這裏至少可以保你們暫時無憂。”


    劉嬤嬤聽了,忙在嶽玄霜麵前跪下道:“我知道師父不是常人。在這裏幾個月,我知道師父是好人。我告訴師父,隻求無論發生什麽,師父定要保蕙兒無恙!”嶽玄霜道:“嬤嬤放心,我可以給你承諾,隻要我嶽玄霜在,沒有人可以傷害蕙兒。蕙兒這孩子我喜歡!”劉嬤嬤聽了這話,忙滴淚道:“有師父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嶽師父,你可知道蕙兒是誰?她是已經故去的天子唯一的骨血,是小公主水尚嬌呀!”說罷聲淚俱下告知自己和柳下蕙逃難的前因後果。


    嶽玄霜聽了,似乎也不驚訝。想了想道:“嬤嬤,柳下蕙必須活下去,還懇請嬤嬤聽我一言。這裏很偏僻,且小公主得天花皇宮的人都知道,送到外麵也有人知道。所以柳下蕙目前有沒有人知道我們也不清楚。眼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都認為小公主死了,水家天子已經沒有了後人,因為得了天花活下的孩子很少;一種是新朝天子還會派人查訪,龍族天子曾下令對水家王室中人一概不留。所以,為了柳下蕙,明日起你也勸穿上僧尼衣服,柳下蕙也穿上。蕭琴和柳下蕙可以作伴,都帶發修行,我們隻說是在外收留的孤兒。讓她們稱我大師父,稱你二師父,我會盡快給你們辦好度碟。明天起要告知柳下蕙,不能再叫你嬤嬤,你覺得這法子怎麽樣?”


    劉嬤嬤聽了道:“還是嶽師父想得周。就按照師父說的做。我會針線,僧服我可以自己做,以後可以教會蕭琴和蕙兒學。”嶽玄霜點頭道:“針線我也會一點,但不熟練。你拿來的這首飾不是皇宮的吧?”劉嬤嬤道:“不是,這還是我在先皇後沒有出嫁時她賞給我的,那時先皇後才十歲,好些人送了生日禮物,她就把一些首飾賞給了我們幾個貼身的丫頭。現在拿去當錢,自然不能是任何與皇宮有關的東西,這點我很清楚。蕙兒的身上帶的玉佩我已經幫她取下,我也在三囑咐她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蕙兒很聰明,我想現在應當不會有什麽破綻的。”嶽玄霜想了想道:“以後采買還是我和蕭琴出去。你和蕙兒,兩年內不要出去。等一切平靜下來,再出去不遲。不過一定要告誡好蕙兒,平常說話哪怕在這裏,也要讓她慢慢忘記原來的一切,至少不能流露半點曾在皇宮生活跡象!你也一樣!”劉嬤嬤道:“這個師父放心,從我第一次告誡蕙兒起,她雖然隻有六歲,心裏是明白的。”嶽玄霜道:“那就這樣說定好,以後一切小心。你迴去歇息吧。”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之間,新朝已經建立五年。在這五年裏,皇宮內外都發生了很多件大事。天子龍易天本有九個兒子和七個女兒,君臨天下時,十歲的皇六子病死。皇二子龍浩奇去征北邊犬戎時受傷,迴皇城醫治,此後一直住在自己府上靜養。聽說從此冷落娶來的王妃,以至於成親三年沒有一個孩子。龍易天又賞給了她四個江南美女,聽說二皇子也不喜歡。新朝第五年的一個春天,二皇子竟然不知所終。同這一年的秋天,八歲的皇七女和五歲的皇八子病故,龍易天傷心不已。為了讓龍易天開懷,後宮又增加了好些秀女。但因天下雖然初定,不少地方仍然有反新朝的動蕩,邊關也不甚安穩,龍易天日理萬機,不辭辛苦處理朝政。原來龍易天有過兩個王後,第一個王後便是龍浩武的母親,後因難產故去;第二個王後是二王子龍浩奇和四王子龍浩清的母親,在龍易天進皇城的三年前故去。因為兩個王後接連先後故去,龍易天稱帝後一度沒有再立皇後。


    新朝第六年,龍易天已經五十一歲。在群臣建議下,龍易天再立皇七子的生母王貴妃為皇後,並分別封五個皇子為王:皇三子龍浩文二十三歲,封為洛王,皇四子龍浩清二十二歲,封為為靖安王,皇五子龍浩雲十九歲,封為誠王,皇七子龍浩蛟十一歲,封為秦王,皇九子雖然隻有四歲,也封為寧王。這年的八月十五日,皇宮舉行盛大宮宴。天子龍易天讓諸王夫婦攜子女部到太極殿用膳。此時二十九歲的皇太子已經有二子三女,皇三子有二子一女,皇四子有一子,皇五子有一子。看到兒孫滿堂,龍易天很是歡喜,父子兄弟幾乎都盡興而歸。


    九月初九的重陽節,龍易天將皇四子龍浩青召到承德殿,問道:“浩青,眼下天下已經安定。朕聽說,你對朕賜婚給你的周王妃很不滿意?”龍浩青道:“兒臣怎麽有不滿意?並沒有人要取而代之吧?父皇叫兒臣來就是查這樣的事情?”龍易天有些生氣地說道:“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作為你的父皇,關心你還問錯了?你可要知道,你王妃的娘家可是我們龍家的大功臣,沒有她家的幫助,我們龍家哪能這麽快可以揮師南下?”龍浩青道:“兒臣知道,所以父皇將她們家的女兒賜婚給我,讓她成為她我府中的王妃,她娘家也被封為最有權勢的異姓王。兒臣不明白的是,父皇怎麽會責問兒臣這樣的事情?”


    龍易天強忍住怒火道:“我們龍族君臨天下,雖然有你們幾個兄弟南征北戰的功勞,但沒有眾重臣的擁戴,隻怕我們龍族坐得了江山也難長久。朕繼位以來,封了三個異姓王,然後分別讓他們的女兒嫁給你們兄弟為妃,為的就是讓他們能一直忠心耿耿為我們龍家出力。現在他們幾個都好好好的,偏你不爭氣讓人有把柄。朕問你,你兒子三歲了,為什麽王妃再沒有生育?你常常一個人在書房過夜是不是真的?你也常不在府裏過夜,是不是也是真的?”


    龍浩青聽了,毫不猶豫地答道:“是。”龍易天聽了,怒道:“那你究竟想做什麽?難道外麵的花街柳巷比自己的王府還舒服?難道人家郡王千金配不上你?你可要知道,好歹她是你兒子的母妃!”龍浩青聽了平靜地說道:“父皇這麽說,兒臣無話可說!父皇既然封兒臣為靖安王,難道堂堂一個王爺,睡覺也要讓人特意安排?”龍易天道:“好,這我暫且不說你。你平定天下,功勳卓越,看你那個兒子身子卻弱弱的。人都說‘上陣父子兵,打虎靠兄弟。’要保我們龍族江山永固,你們兄弟就應當多為我們龍族開枝散葉。朕今天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安南王府願意再將他們的二小姐嫁到你府上,聽說那二小姐比你現在的王妃長得更美,眼下正是二八年華,還懂些武藝,與你應當有誌趣相似之處。今後她們姐妹兩個陪伴你,她們姐妹相互也有個照應,你也可以為我們龍家多開枝散葉。記住,這個月底就去安南府將人迎娶過門吧!”


    龍浩青聽了,冷冷說道:“迴父皇,恕兒臣難奉命!若安南王府上姑娘多,也願意給人做小,兒臣看給皇兄皇弟都可以。反正兒臣是不會去迎娶的!”龍易天聽了,怒道:“你敢抗旨?”龍浩青道:“迴父皇,其他兒臣不敢,但這事兒臣實在無法遵旨!請恕兒臣不孝!”龍易天聽了大怒道:“你放肆!你不喜現在的王妃,又不願意府中再進新人,你究竟想做什麽?在我們龍族,連一般的富人都有妾室,你是堂堂的靖安王,難道就守著這麽一個病怏怏的世子過下去?”龍浩青道:“那也是兒臣的家事。父皇現在有這麽多皇子皇孫,就是兒臣府中隻有兒臣一人,也並不妨礙父皇什麽。”


    龍易天聽了,氣得站起來,一把將龍案上的一杯茶水狠命向龍浩青身上砸去,龍浩青也不躲閃,茶水濺了龍浩青一身。龍易天見龍浩青跪在那裏不吭聲,厲聲道:“朕再說一遍,這個月底靖安王府迎娶安南王二小姐進府!”龍浩青道:“兒臣懇請父皇收迴成命!若父皇還記得兒臣平定北邊功勳,還記得兒臣是父皇的兒子,不希望兒臣不會像二皇兄那樣不知所終,請收迴成命!”龍易天聽了,心裏一驚,看著這個俊朗卻板著臉的兒子,這個曾經十四歲平北邊大敗犬戎的“戰神”,霎時感到是那麽陌生。龍易天想了一下道:“既然你態度這麽堅決,好,朕也不強求你。這個二小姐會被娶進太子府,你去西邊監造皇陵吧。若無詔書,你也不必迴來,若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龍浩青聽了,忙叩頭道:“謝父皇,兒臣明日便收拾東西去監造皇陵。若父皇沒有其他什麽事情,兒臣這就告退!”龍易天聽了,忍不抓住用力拍了一下龍案道:“好,算你小子有種!你給朕滾出去!”龍浩青聽了,給龍易天叩頭道:“父皇保重!兒臣告退!”說罷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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