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是被含瑛扶迴千金閣的，她今晚喝了太多。
醉意深重，浮霜一頭栽進被窩，眼都不曾睜一下。
含瑛無奈的笑笑，熄滅了燭台，輕聲退至門外，默默道了句新年好，新的一年樓主一定會更好的。
爆竹聲越漸遠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浮霜變得清醒了，眼睛卻還是睜不開，似乎隻是身體醉了，心卻沒醉。
含瑛那粗心丫頭，竟忘了關窗戶，冷風刮了進來，頓時覺得睡意無，隻能聽著那風聲，時而唿嘯，時而沉寂，任性的在屋子裏竄來竄去。
突然那風聲中，還夾雜了點別的聲音，浮霜繃緊了身體的每一寸皮膚，細細辨認。
有人踩著樓頂的瓦片，翻過窗，進了千金閣，來到她床旁。
浮霜無法睜開眼，卻能感覺到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輕柔如水，卻不敵她心中惶恐。
片刻後，額頭印上冰涼一吻，那吻順著浮霜的鼻梁往下，延伸至鼻尖。
浮霜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唿出的熱氣，所幸的是，他停下了。
本以為鬆了口氣，誰知沒過多久，被窩裏鑽進了一個人。
浮霜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就差沒蹦出來了，那人究竟想怎樣？
他攬過浮霜的腰身，擁入自己懷中，雖是偷偷摸摸，動作卻視若珍寶般小心翼翼，隻一瞬，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便又放開了她。
用被子將浮霜緊緊裹住後，他才重又將手搭在了最上頭，時不時有節奏的輕輕拍打，像是哄她入睡，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浮霜慢慢卸下防備，酒的後勁衝上頭，她已無暇再去猜想那人是誰，隻能把這當做是安穩，一覺度過罷了。
身體暖和了起來，唿吸聲也漸漸平穩，沒過多久，浮霜便睡著了。
夜色中，宋亦看不清她的臉，但她身上有著濃濃酒香，這場景就如同他們的初見，也提醒著他接近她的初衷。
終是對她生成了不忍。
然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浮霜，承認吧，你對我動情了，不過沒關係，你不用說出口，我知道的，我知道就好。”
這般細弱耳語，不像是對熟睡中的浮霜說，更像是對自己說，決心一但下定，便不容更改，不管是哪個決心，都該如此。
……
清晨醒來，浮霜的第一反應便是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齊整，雖然她身體動不了，可腦袋卻清明得很，昨晚的情景曆曆在目，現在想起來仍覺得後怕，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隻是，那人究竟是誰？
這樣一想時，浮霜腦海中很自然的跳出來一個人，因為除了他，浮霜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
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已無礙了嗎？
浮霜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沒錯，是喜悅，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擔心了好幾天，如今總算可以放下心來。
坐在梳妝台前，浮霜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此刻再無恐慌，想起他的吻，隻覺得臉上的紅暈慢慢爬上來，竟覺得有些熱了。
窗戶緊閉著，定是宋亦走時關上的，浮霜撐起叉杆，餘光瞥見櫃子上的一團東西。
油紙一層層打開，包裹著梅花糕，細嗅那清香，是熟悉的美好味道。
敲門聲響起，浮霜迅速藏起梅花糕，這要緊東西，可不能被含瑛看見了。
“樓主，新年好。”含瑛端來一碗熱乎乎的湯圓。
“新年好。”
看著桌上的湯圓，浮霜的心思卻仍在梅花糕上，她剛才突然想起，宋亦說過這東西來自宮裏。
而依她的記憶，她或許也在宮裏待過，不知為何，她現在很想記起以前的事。
“對了，含瑛，你知道我來千金樓之前是做什麽的嗎？”
含瑛愣了愣，似乎從來沒想過浮霜會問她這個問題。
“樓主你開玩笑的吧，我怎麽會知道……”
說得也是，就算有人知道，那個人也一定是趙姨，或者是宋亦。
興許，她可以問問宋亦，再找個機會入宮，見見認得她的人，這樣沒準就能喚起她的記憶。
浮霜很想立刻就去找宋亦，可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是徐大叔了，就連含瑛也不會答應的。
既然如此，她就在這千金閣，等他來。
……
入夜，浮霜靜臥於塌上，卻絲毫沒有睡意。
她在等。
約莫子時，樓頂終於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浮霜閉上眼，心中有些忐忑。
如同昨晚般，宋亦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手指卻猝不及防的被浮霜咬住。
宋亦一聲未吭，倒讓浮霜詫異。
“你怎麽不躲？”
“想看看你對我能有多狠心。”宋亦的語氣很平靜。
“如果我剛才掏出一把匕首，你也不躲嗎？”
“不躲，你殺不了我的。”
“這麽自信？”
“是的。”
“那你可得小心了，說不定哪天我真的會掏出一把匕首。”
“沒關係，反正你想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我哪有？”浮霜立即反駁，卻明顯底氣不足，宋亦難道發現了什麽嗎？
“浮霜，你無需對我說謊，我都知道。”
他的語氣那般篤定，倒讓浮霜慌了神，他若都知道，卻還把她留在身邊，理由呢？
“既然知道，為何還……”
“我身邊從來不缺想殺我的人，但他們都失敗了，因為我有一個秘密。而這世界上，唯一能發現這個秘密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是這個世上唯一能殺得了我的人。”
浮霜不是很懂這話的意思。
“但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給你發現秘密的機會，我還要留著我的命，好讓你喜歡我，愛上我，徹底死心。”
“……真是殘忍。”
“我喜歡的人時刻想著怎麽殺了我，到底是誰更殘忍呢？”
話已攤開至此，浮霜覺得，自己怕是裝不下去了。
她的目的他已知曉，可他的目的，她卻毫無頭緒。
“浮霜，之所以向你坦白這一切，隻是因為我有一件事實在不明白，那就是你為什麽想要殺了我？希望你能實話告知。”
這話問出口，宋亦便察覺到浮霜情緒不對，但他不後悔，他自認為從來沒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所以不明白她的恨意從何而來。
或許，這之間有什麽誤會。
浮霜忍不住冷笑一聲，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可誰知道宋亦是不是故意這樣說的呢，若能把過去發生的一切歸之為誤會，他就可以從她身上得到比讓她死更有用的東西。
她不會再上他的當。
即便她可以忘掉她的遭遇，她也無法忘掉他們之間還隔了一條人命。
若不是因為她的軟弱和不忍，趙姨的仇或許早就報了。的確，她承認，她對他已下不了殺心，可千金樓的人可以。
“我失憶了，偶爾能想起一些以前的畫麵，那些畫麵告訴我，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若將往事重提，宋亦一定會找到借口去否定，還不如這樣解釋，記憶總是不會騙人的，他若再說什麽，那也隻是欲蓋彌彰。
宋亦沉默了，他曾經也查過她，結果卻是什麽也查不到，對她的過去更是一無所知，可她為何就認定害她的人就是他呢。
偏偏她還失憶了。
“我可以幫你找迴記憶。”
這話正合浮霜心意。
“若你真想幫我，那就帶我進宮吧，我想見一見那個做出梅花糕的人。”
“好，明天你找個借口出門，辰時，我在楊柳布莊等你。”
醉意深重，浮霜一頭栽進被窩，眼都不曾睜一下。
含瑛無奈的笑笑，熄滅了燭台，輕聲退至門外，默默道了句新年好，新的一年樓主一定會更好的。
爆竹聲越漸遠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浮霜變得清醒了，眼睛卻還是睜不開，似乎隻是身體醉了，心卻沒醉。
含瑛那粗心丫頭，竟忘了關窗戶，冷風刮了進來，頓時覺得睡意無，隻能聽著那風聲，時而唿嘯，時而沉寂，任性的在屋子裏竄來竄去。
突然那風聲中，還夾雜了點別的聲音，浮霜繃緊了身體的每一寸皮膚，細細辨認。
有人踩著樓頂的瓦片，翻過窗，進了千金閣，來到她床旁。
浮霜無法睜開眼，卻能感覺到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輕柔如水，卻不敵她心中惶恐。
片刻後，額頭印上冰涼一吻，那吻順著浮霜的鼻梁往下，延伸至鼻尖。
浮霜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唿出的熱氣，所幸的是，他停下了。
本以為鬆了口氣，誰知沒過多久，被窩裏鑽進了一個人。
浮霜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就差沒蹦出來了，那人究竟想怎樣？
他攬過浮霜的腰身，擁入自己懷中，雖是偷偷摸摸，動作卻視若珍寶般小心翼翼，隻一瞬，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便又放開了她。
用被子將浮霜緊緊裹住後，他才重又將手搭在了最上頭，時不時有節奏的輕輕拍打，像是哄她入睡，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浮霜慢慢卸下防備，酒的後勁衝上頭，她已無暇再去猜想那人是誰，隻能把這當做是安穩，一覺度過罷了。
身體暖和了起來，唿吸聲也漸漸平穩，沒過多久，浮霜便睡著了。
夜色中，宋亦看不清她的臉，但她身上有著濃濃酒香，這場景就如同他們的初見，也提醒著他接近她的初衷。
終是對她生成了不忍。
然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浮霜，承認吧，你對我動情了，不過沒關係，你不用說出口，我知道的，我知道就好。”
這般細弱耳語，不像是對熟睡中的浮霜說，更像是對自己說，決心一但下定，便不容更改，不管是哪個決心，都該如此。
……
清晨醒來，浮霜的第一反應便是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齊整，雖然她身體動不了，可腦袋卻清明得很，昨晚的情景曆曆在目，現在想起來仍覺得後怕，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隻是，那人究竟是誰？
這樣一想時，浮霜腦海中很自然的跳出來一個人，因為除了他，浮霜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
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已無礙了嗎？
浮霜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沒錯，是喜悅，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擔心了好幾天，如今總算可以放下心來。
坐在梳妝台前，浮霜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此刻再無恐慌，想起他的吻，隻覺得臉上的紅暈慢慢爬上來，竟覺得有些熱了。
窗戶緊閉著，定是宋亦走時關上的，浮霜撐起叉杆，餘光瞥見櫃子上的一團東西。
油紙一層層打開，包裹著梅花糕，細嗅那清香，是熟悉的美好味道。
敲門聲響起，浮霜迅速藏起梅花糕，這要緊東西，可不能被含瑛看見了。
“樓主，新年好。”含瑛端來一碗熱乎乎的湯圓。
“新年好。”
看著桌上的湯圓，浮霜的心思卻仍在梅花糕上，她剛才突然想起，宋亦說過這東西來自宮裏。
而依她的記憶，她或許也在宮裏待過，不知為何，她現在很想記起以前的事。
“對了，含瑛，你知道我來千金樓之前是做什麽的嗎？”
含瑛愣了愣，似乎從來沒想過浮霜會問她這個問題。
“樓主你開玩笑的吧，我怎麽會知道……”
說得也是，就算有人知道，那個人也一定是趙姨，或者是宋亦。
興許，她可以問問宋亦，再找個機會入宮，見見認得她的人，這樣沒準就能喚起她的記憶。
浮霜很想立刻就去找宋亦，可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是徐大叔了，就連含瑛也不會答應的。
既然如此，她就在這千金閣，等他來。
……
入夜，浮霜靜臥於塌上，卻絲毫沒有睡意。
她在等。
約莫子時，樓頂終於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浮霜閉上眼，心中有些忐忑。
如同昨晚般，宋亦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手指卻猝不及防的被浮霜咬住。
宋亦一聲未吭，倒讓浮霜詫異。
“你怎麽不躲？”
“想看看你對我能有多狠心。”宋亦的語氣很平靜。
“如果我剛才掏出一把匕首，你也不躲嗎？”
“不躲，你殺不了我的。”
“這麽自信？”
“是的。”
“那你可得小心了，說不定哪天我真的會掏出一把匕首。”
“沒關係，反正你想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我哪有？”浮霜立即反駁，卻明顯底氣不足，宋亦難道發現了什麽嗎？
“浮霜，你無需對我說謊，我都知道。”
他的語氣那般篤定，倒讓浮霜慌了神，他若都知道，卻還把她留在身邊，理由呢？
“既然知道，為何還……”
“我身邊從來不缺想殺我的人，但他們都失敗了，因為我有一個秘密。而這世界上，唯一能發現這個秘密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是這個世上唯一能殺得了我的人。”
浮霜不是很懂這話的意思。
“但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給你發現秘密的機會，我還要留著我的命，好讓你喜歡我，愛上我，徹底死心。”
“……真是殘忍。”
“我喜歡的人時刻想著怎麽殺了我，到底是誰更殘忍呢？”
話已攤開至此，浮霜覺得，自己怕是裝不下去了。
她的目的他已知曉，可他的目的，她卻毫無頭緒。
“浮霜，之所以向你坦白這一切，隻是因為我有一件事實在不明白，那就是你為什麽想要殺了我？希望你能實話告知。”
這話問出口，宋亦便察覺到浮霜情緒不對，但他不後悔，他自認為從來沒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所以不明白她的恨意從何而來。
或許，這之間有什麽誤會。
浮霜忍不住冷笑一聲，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可誰知道宋亦是不是故意這樣說的呢，若能把過去發生的一切歸之為誤會，他就可以從她身上得到比讓她死更有用的東西。
她不會再上他的當。
即便她可以忘掉她的遭遇，她也無法忘掉他們之間還隔了一條人命。
若不是因為她的軟弱和不忍，趙姨的仇或許早就報了。的確，她承認，她對他已下不了殺心，可千金樓的人可以。
“我失憶了，偶爾能想起一些以前的畫麵，那些畫麵告訴我，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若將往事重提，宋亦一定會找到借口去否定，還不如這樣解釋，記憶總是不會騙人的，他若再說什麽，那也隻是欲蓋彌彰。
宋亦沉默了，他曾經也查過她，結果卻是什麽也查不到，對她的過去更是一無所知，可她為何就認定害她的人就是他呢。
偏偏她還失憶了。
“我可以幫你找迴記憶。”
這話正合浮霜心意。
“若你真想幫我，那就帶我進宮吧，我想見一見那個做出梅花糕的人。”
“好，明天你找個借口出門，辰時，我在楊柳布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