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宋亦，浮霜腳步一頓。
距上一次見他已半月有餘，今日的他一身戎裝，一手牽著馬，一手提著頭盔。
依舊是熟悉的麵孔，隻是他的唇邊和下巴多了一些胡渣，還略比以往黑了些。
宋亦徑直走進宋府，一旁的隨從幫他牽走了馬，然後，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宋戎身旁的浮霜。
“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宋亦沒有看他，依舊緊盯著浮霜，仔細打量之後，才確認那個人是她無疑，她今日沒有戴她那副銀麵具，臉上的疤痕被脂粉蓋過，但她的五官輪廓未變，像極了他希望的那個人，尤其是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冷清，堅定。
浮霜更是覺得詫異，沒想到宋亦竟然就是宋戎的哥哥，她原本以為同姓隻是巧合，畢竟他們二人長得並不相像，誰知事情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驚得她措手不及。
“這不是浮霜姑娘嗎？”宋亦出聲說道。
“哥，原來你認識浮霜啊。”
“有過一麵之緣。”
浮霜努力克製住內心想要反駁的聲音，他難道把之前害她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嗎？還是故意在她弟弟麵前裝模作樣？一麵之緣？她與他恐怕不止一麵之緣那麽簡單。
“對了，哥，我打算讓浮霜住進宋府，我娘已經同意了，可以嗎？”
宋戎的眼眸充滿期許，自爹過世後，這個家便一半是娘說了算，一半是是哥說了算，這件事也應該征得哥的同意。
這下輪到宋亦驚訝了，他自然懂得宋戎話裏的意思，以往宋戎總是流連妓館，若不是他一直管著，隻怕他連家都不肯迴。
半個月不見，他卻突然說要領一個妓館女子迴府，要他如何不奇怪？
宋亦又把目光投向浮霜，這個千金樓樓主似乎不是個簡單人物呢。
“既然你娘都同意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倒真有些好奇，事情會如何發展。
“太好了，浮霜，現在我哥我娘都已經同意了，你就住進來吧。”
浮霜當然明白宋戎的意思，可是卻無法立即給出答複，這出戲似乎演得太過了，不知怎的，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我定會認真考慮的。”
感覺到浮霜的為難，宋戎也不再勉強，本就是他的要求過分了，是他太心急了。
“那我先送你迴去吧，慢慢想，一切都隨你意。”
浮霜點點頭，她確實需要好好想想。
……
迴到千金樓，浮霜一個人待在千金閣裏，心思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去，還是不去？
怎麽說她也是千金樓的樓主，如果住進宋府，那千金樓這邊怎麽辦，雖然說千金樓有徐大叔就夠了，可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真正成為千金樓的一員，能為千金樓盡自己的一份力，這半個月以來，她好不容易與她們的關係有所緩和，她不想就這樣離開。
何況住進宋府有諸多不便，且不說她與宋戎本就是做戲，還有個不那麽善意的宋夫人在。
如果說住進宋府有好處，那就是可以接近宋亦，雖說危險，但她也可以找機會對他下手，為死去的趙姨報仇。
想到這，浮霜覺得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已經拖得太久，她很怕再過段日子心中的那股恨意會淡去，她就沒了報仇的心思。
現在住進宋府無疑是個絕佳機會，哪怕有再多不妥，她都可以不在意。
正思索間，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
“樓主，這是最近一個月千金樓的記賬，您請過目。”
浮霜本想說不，轉念一想，她既是樓主，總不能置身事外，於是接過了賬本。
最近的一頁上，自葉賢的名字之後，又多了好幾個人名，都已被紅色筆跡劃去，而最後寫上的一個人名，卻是畫的圈。
“宋亦，為什麽他的名字畫的圈？”
“每接到一單生意之後，千金樓都隻會行動一次，一旦失敗，這單便作廢，那一千金也會退迴雇主。”
浮霜當然知道宋亦沒死，畢竟她今日才見過他，卻未曾想到，今日之前，千金樓曾試圖殺過他，隻是失敗了而已。
“徐大叔可否告知我那雇主是誰？”
“我也不知，但應該是個女子。”
浮霜又往前翻了翻，才發現宋亦的名字不止出現過一次，但都被畫上了圈，也就是說，千金樓曾行動過很多次，卻依舊殺他未果。
“我想除了這些雇主，徐大叔你也試圖殺過宋亦對嗎？”
徐垣沉默著低垂下眼，他不知該怎麽對浮霜說。
“趙姨曾說過讓我別找宋亦報仇，想必也對你說過，可我們都沒有做到。”
“樓主，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沒有做到？難道你也……”
“你知道宋戎吧，他是宋亦的弟弟，他讓我搬去宋府住，隻要我同意，我便可以接近宋亦，再找機會殺了他。”
“萬萬不可，樓主，我們嚐試過那麽多次，卻屢屢失敗，你卻說你要一個人去宋府，太危險了。”
“你不是安排了人暗中保護我嗎？”
徐大叔一愣，原來樓主都知道。
“我不是傻子，上次救我出大牢的人便是徐大叔你安排的吧？”後麵的話就不必說了，既然有能力救她出來，想必也有能力救千層，可是徐大叔沒有，他其實是在逼她。
“對不起，樓主，我都是為了千金樓著想。”
這聲對不起的含義二人心知肚明，卻不點破。
“不必這樣，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千金樓的忠誠，雖然我知道那忠誠不是對我。”
“樓主，你誤會了，千金樓所有人對您都是真心的。”
浮霜沉默了一會兒，真心嗎？是因為趙姨的囑托，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呢？
這真心，她著實承受不起。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成日無所事事，為趙姨報仇是千金樓所有人的心願，我既已身為樓主，更應首當其衝義無反顧才對，你們有你們的真心，而這，卻是我的真心，還望徐大叔成。”
浮霜說得無比誠懇，這是第一次如此鄭重的與徐大叔談話，以後這樣的談話肯定會越來越多，她是時候擔起作為樓主該有的責任了。
“既然樓主堅持，我會安排好一切，隻是，一定要小心，任何事都比不過您的安重要。”
“我這條命是趙姨救的，怎麽也得替她報了仇再死去。”
“徐垣一定竭盡所能，護樓主平安。”
一個月了，徐垣終於等來了這樣的樓主，她那堅定的眼神，定會支撐她走過未來很長的一段路，而其餘的事，便交由他和千金樓去做吧。
距上一次見他已半月有餘，今日的他一身戎裝，一手牽著馬，一手提著頭盔。
依舊是熟悉的麵孔，隻是他的唇邊和下巴多了一些胡渣，還略比以往黑了些。
宋亦徑直走進宋府，一旁的隨從幫他牽走了馬，然後，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宋戎身旁的浮霜。
“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宋亦沒有看他，依舊緊盯著浮霜，仔細打量之後，才確認那個人是她無疑，她今日沒有戴她那副銀麵具，臉上的疤痕被脂粉蓋過，但她的五官輪廓未變，像極了他希望的那個人，尤其是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冷清，堅定。
浮霜更是覺得詫異，沒想到宋亦竟然就是宋戎的哥哥，她原本以為同姓隻是巧合，畢竟他們二人長得並不相像，誰知事情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驚得她措手不及。
“這不是浮霜姑娘嗎？”宋亦出聲說道。
“哥，原來你認識浮霜啊。”
“有過一麵之緣。”
浮霜努力克製住內心想要反駁的聲音，他難道把之前害她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嗎？還是故意在她弟弟麵前裝模作樣？一麵之緣？她與他恐怕不止一麵之緣那麽簡單。
“對了，哥，我打算讓浮霜住進宋府，我娘已經同意了，可以嗎？”
宋戎的眼眸充滿期許，自爹過世後，這個家便一半是娘說了算，一半是是哥說了算，這件事也應該征得哥的同意。
這下輪到宋亦驚訝了，他自然懂得宋戎話裏的意思，以往宋戎總是流連妓館，若不是他一直管著，隻怕他連家都不肯迴。
半個月不見，他卻突然說要領一個妓館女子迴府，要他如何不奇怪？
宋亦又把目光投向浮霜，這個千金樓樓主似乎不是個簡單人物呢。
“既然你娘都同意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倒真有些好奇，事情會如何發展。
“太好了，浮霜，現在我哥我娘都已經同意了，你就住進來吧。”
浮霜當然明白宋戎的意思，可是卻無法立即給出答複，這出戲似乎演得太過了，不知怎的，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我定會認真考慮的。”
感覺到浮霜的為難，宋戎也不再勉強，本就是他的要求過分了，是他太心急了。
“那我先送你迴去吧，慢慢想，一切都隨你意。”
浮霜點點頭，她確實需要好好想想。
……
迴到千金樓，浮霜一個人待在千金閣裏，心思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去，還是不去？
怎麽說她也是千金樓的樓主，如果住進宋府，那千金樓這邊怎麽辦，雖然說千金樓有徐大叔就夠了，可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真正成為千金樓的一員，能為千金樓盡自己的一份力，這半個月以來，她好不容易與她們的關係有所緩和，她不想就這樣離開。
何況住進宋府有諸多不便，且不說她與宋戎本就是做戲，還有個不那麽善意的宋夫人在。
如果說住進宋府有好處，那就是可以接近宋亦，雖說危險，但她也可以找機會對他下手，為死去的趙姨報仇。
想到這，浮霜覺得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已經拖得太久，她很怕再過段日子心中的那股恨意會淡去，她就沒了報仇的心思。
現在住進宋府無疑是個絕佳機會，哪怕有再多不妥，她都可以不在意。
正思索間，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
“樓主，這是最近一個月千金樓的記賬，您請過目。”
浮霜本想說不，轉念一想，她既是樓主，總不能置身事外，於是接過了賬本。
最近的一頁上，自葉賢的名字之後，又多了好幾個人名，都已被紅色筆跡劃去，而最後寫上的一個人名，卻是畫的圈。
“宋亦，為什麽他的名字畫的圈？”
“每接到一單生意之後，千金樓都隻會行動一次，一旦失敗，這單便作廢，那一千金也會退迴雇主。”
浮霜當然知道宋亦沒死，畢竟她今日才見過他，卻未曾想到，今日之前，千金樓曾試圖殺過他，隻是失敗了而已。
“徐大叔可否告知我那雇主是誰？”
“我也不知，但應該是個女子。”
浮霜又往前翻了翻，才發現宋亦的名字不止出現過一次，但都被畫上了圈，也就是說，千金樓曾行動過很多次，卻依舊殺他未果。
“我想除了這些雇主，徐大叔你也試圖殺過宋亦對嗎？”
徐垣沉默著低垂下眼，他不知該怎麽對浮霜說。
“趙姨曾說過讓我別找宋亦報仇，想必也對你說過，可我們都沒有做到。”
“樓主，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沒有做到？難道你也……”
“你知道宋戎吧，他是宋亦的弟弟，他讓我搬去宋府住，隻要我同意，我便可以接近宋亦，再找機會殺了他。”
“萬萬不可，樓主，我們嚐試過那麽多次，卻屢屢失敗，你卻說你要一個人去宋府，太危險了。”
“你不是安排了人暗中保護我嗎？”
徐大叔一愣，原來樓主都知道。
“我不是傻子，上次救我出大牢的人便是徐大叔你安排的吧？”後麵的話就不必說了，既然有能力救她出來，想必也有能力救千層，可是徐大叔沒有，他其實是在逼她。
“對不起，樓主，我都是為了千金樓著想。”
這聲對不起的含義二人心知肚明，卻不點破。
“不必這樣，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千金樓的忠誠，雖然我知道那忠誠不是對我。”
“樓主，你誤會了，千金樓所有人對您都是真心的。”
浮霜沉默了一會兒，真心嗎？是因為趙姨的囑托，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呢？
這真心，她著實承受不起。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成日無所事事，為趙姨報仇是千金樓所有人的心願，我既已身為樓主，更應首當其衝義無反顧才對，你們有你們的真心，而這，卻是我的真心，還望徐大叔成。”
浮霜說得無比誠懇，這是第一次如此鄭重的與徐大叔談話，以後這樣的談話肯定會越來越多，她是時候擔起作為樓主該有的責任了。
“既然樓主堅持，我會安排好一切，隻是，一定要小心，任何事都比不過您的安重要。”
“我這條命是趙姨救的，怎麽也得替她報了仇再死去。”
“徐垣一定竭盡所能，護樓主平安。”
一個月了，徐垣終於等來了這樣的樓主，她那堅定的眼神，定會支撐她走過未來很長的一段路，而其餘的事，便交由他和千金樓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