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在燭火照不到的陰影之下,注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林朝顏,我是九州的劫難,你卻是我的變數。”


    林朝顏垂眸一笑。


    窗外落葉紛紛揚揚,卷落到她腳邊。


    三年能發生的事太多了,何況千年。


    “可我不想走了。”第三道蝕骨釘打入,林朝顏眼前黑了一下。


    “你這個……瘋子。”


    咽下口中的腥甜,林朝顏驚訝於自己居然還能站起來。蝕骨釘釘入髒魄,融於骨血,要逼出來沒那麽容易。之後至少一兩個月無法動用靈力,若是想活,便隻能躲起來避開追殺。


    她吸著氣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才出門就被一支飛箭斷了兩根頭髮。


    居然還有埋伏?林朝顏麵色微變,咬著牙不然自己看起來太過虛弱。那人戴著麵具不發一言拔劍朝她襲來,林朝顏經歷了太多突襲,應對都成了求生本能,又避過一招後反手一劈,那人一個後仰風刃隻斷開了他的麵具。


    “是你?!”他還活著!


    林朝顏在這三年裏基本聽不到南原宗師兄師姐的消息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刑遂。這些年的磨礪讓他成熟了許多,越來越像千年後那冰冰冷冷的樣子。


    刑遂拿劍指著她:“為什麽要那麽做。”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林朝顏動了動唇,忽然想到裴姣連幾個孩子都不肯放過,不能再牽連他了,於是狠下心來。


    “我是北域魔主,做出這些很奇怪嗎?”


    “南原有哪點對不起你!”刑遂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林朝顏手指收緊,迎著劍尖一步步上前:“這話應該反過來去問問你的好師尊。”


    “因為一則卦象,就對我族趕盡殺絕,這個仇我不該報麽!”


    玫紅色的血在衣襟上暈染開來,刑遂收了劍退後。


    “不殺我?”林朝顏垂下眼,輕笑轉身離去,“既不殺我,往後也別再來找我。”


    刑遂盯著路邊隨便一隻螞蟻,等她走遠了才一劍砍在石頭上。


    他很想說,他不是來殺她的,他隻是想要一個真相……


    哪怕是騙騙他也好……


    -


    “出來吧。”林朝顏停下腳步嘆了口氣,對跟了一路的小傢夥道。


    淺草微微晃動,不一會兒一隻圓滾滾毛球滾了出來,到了林朝顏身邊化成了人形。那就是個縮小版的溫如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喜歡把自己打扮的五顏六色。


    五顏六色的溫如玫問:“你為什麽要那麽說?”


    林朝顏揉揉她的腦袋,牽起她的手往迴家的路走:“離我遠些更安全。”


    溫如玫仰頭望著她蒼白的臉:“你不難過嗎?”


    “……”林朝顏望著天邊紅霞,緩緩道,“不過是再演一迴戲。”


    院落裏空蕩蕩的,往日她來時,花荔總會撲上來抱她腿,鬆月一臉的糾結,烏白則對她橫眉冷對。


    什麽都沒帶時,她就笑說:“今天沒帶什麽好玩的,不如就讓我帶你們陶冶情操吧。”


    幾個孩子聞言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一個個麵如土色。


    “林姐姐!我今天捏了兩個泥人,你瞧瞧!”


    “我今天新學了套劍法,還請指點一二……”


    “阿顏,你喝了吧,我去給你端茶。”


    “都坐下。”林朝顏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秋源,把琴放下!”


    於是,正打算把琴藏起來的秋源愁眉苦臉,小臉皺成一團,隻有花荔沒心沒肺咯咯咯地笑。


    往日的熱鬧不復存在,如今除了一院子落葉和地下無盡的寒氣,好像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等等。”溫如玫拉住她。


    “怎麽了?”林朝顏低頭。


    溫如玫點了點自己額頭:“這裏,她做了點改變,那泥鰍可能不認你。”


    “……”


    “我記得的,我來替你畫。”


    “好。”


    妝鏡前,一筆勾勒完,林朝顏拉下她的手:“玫玫,我隻剩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我也被屏蔽了?


    可惡


    第40章


    推開門扉前,林朝顏猶豫了下,端了杯熱茶。


    化成韓墩模樣的孽龍被關在禁製中,林朝顏揮手解了他的禁製,擱下熱茶,垂著眼任他打量。


    靜了半晌,林朝顏問:“怎麽樣?”


    孽龍慢吞吞地端起茶盞:“什麽怎麽樣?”


    林朝顏掀起眼皮:“你審出什麽了?”


    這話當然隻是在詐他。


    孽龍已然信了幾分,不耐煩地放下茶盞道:“你會不會搞錯了,這幾個小畜生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還有你下次禁術失效的時候能不能給點提示,這次隻是關著,等下次她要殺了我,我可不能保證不對你出手。”


    禁術?


    什麽禁術?


    裴姣想知道什麽?


    林朝顏指節在案上輕扣兩下:“給不了,你若逃不掉,就等死吧。”


    “……”孽龍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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