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嚶嚀著翻了個身,或許是感覺自己觸碰到的手腕實在太涼了,於是伸爪抱住,低頭用鼻頭蹭了蹭。


    林朝顏不敢動了,過了許久,才將自己捂不暖的手抽了迴來,緩緩抹掉臉頰上的淚痕,輕輕吐出一句:“你沒必要這麽拚命的救我……你傻不傻?”


    有些時候,一旦動了心,就再也放不下了。


    她明白的。


    第39章


    距離南原滅門已經過去三年,一代女魔頭橫空出世後帶領魔族不斷搞事,修真界重新洗牌,被忽視已久的玄冥一鳴驚人,擠上了前三大門派。


    林朝顏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樂出聲,這玄冥掌門是位大導啊,做掌門實在太屈才了。


    三年時間已然讓她摸出點眉目,裴姣和他一直有著合作,那些針對各大門派的動作都有他的份,此消彼長,他玄冥想不上排名都難。


    而作為這年頭最大的魔頭,林朝顏已經能無視那些比曾經聽過難聽百倍的謾罵,閑下來就想辦法打亂原主的計劃。林朝顏和她結了仇,於公於私搗亂起來毫無心理負擔,恍惚間總有種自己跟自己作對的微妙感。


    她不知道原主在想什麽,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身體裏多出來的一道魂,哪怕在林朝顏將她新到手的稱手靈器餵給崽後,威脅了她幾句也就不了了之。她不知道原主是真沒辦法還是另有打算,所以一直在暗自提防著。如果隻是想打壓各大門派或者將北域發揚光大,林朝顏覺得倒也沒什麽,就怕她誌不在此,做這些隻是為了掩蓋自己更大的預謀。


    林朝顏去過了妖域,查閱相關記載變迴了原來的樣子,但那暴戾的負麵情緒依然在縈繞心頭。典籍上記載的隻有寥寥幾句“裴氏一族,雪妖後人,皮膚雪白,天生白髮。”她注意到中間被撕了一頁,接著是“生而不凡,得天獨厚,天地覬覦,諸神側目。”


    看到最後一句她呆了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許久,燭火晃了下,林朝顏迴過神喃喃道:“真假難辨吶……”


    在妖域的收穫很大,比如可以將崽餵成人形的大量靈石,再比如專門研究飼養妖獸類的靈師,也是她治好了崽的一身傷。


    從此走到哪被罵到哪的女魔頭這三年身邊少了個黑色毛球,多了個五六歲漂亮小丫頭。


    林朝顏總覺得人形幼崽比那個隻能用靈石靈器餵養的小傢夥脆弱多了,並不敢常把她帶在身邊。裴姣惹的事太多了,來殺她的修士可以說是源源不斷,為防萬一,她都是將她交給韓墩照顧。


    對於韓墩她可能真的想錯了,他並不是千年後將火雲獅揍到哭的仙長,隻是一個平凡醫者,老好人的性子,他收留了南原宗的遺孤,給了他們一個安身之所。


    起初林朝顏並不敢接近他們,怕他們看到自己會害怕會憎惡,更怕忽然意識被原主占據,會對他們不利,於是往往都是留下靈石就走。


    此後歲月悠悠,終是狹路相逢。


    ……


    原主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與林朝顏兩人相安無事了三年,直到孽龍吞了韓墩變成了他的模樣,險些將四個南原宗遺孤虐殺。見到滿地刺目的鮮血,她才發覺到了現在,原主要做什麽已經不需要自己動手了。


    林朝顏站在茅舍中,她麵前擺放的是三根晶瑩剔透的細釘,觸手冰涼刺骨。這是她迫不得已想出來的辦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裴姣,你可知人是有底線的。”林朝顏平靜地拿起一根蝕骨釘,“往日種種,是我疏忽,這份罪我來贖。”


    “我不管你最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今後,這些小傢夥就是我的底線,你若再越界……”她將蝕骨釘猛地打入心髒,血剎那從口中溢出,“我必要你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


    “……住手!”裴姣並不想和她說話,但此時也不得不出言阻止。她隻能在林朝顏意誌薄弱的時候強行控製,可是三年下來,林朝顏已經變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被她三言兩語說動搖的人了。


    “你……你不屬於這裏!”


    “說的沒錯,我是不屬於這裏。”林朝顏拿起第二根,“但如今我也走不了了啊。”


    “住手!快住手!我有辦法讓你離開!”


    一旦第三根蝕骨釘打入體就意味著她的行動會受限製,她會陷入沉睡,除非受到外界的刺激否則無法醒來。


    “是嘛。”林朝顏已經站立不穩,一手撐著桌麵,一手不為所動地伸向最後一根。


    裴姣知道自己再不說出點什麽,就真的沒機會了。


    “魔神!你身邊的那道虛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神,隻要她願意,就能送你迴到原來的世界!”


    林朝顏手指微頓,玫玫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她不禁想起了三年前最後一次見麵。那時還沒去妖域,崽為了救她遍體鱗傷,她心中有愧,幾乎不用裴姣說什麽,就像隻鴕鳥把頭埋進沙堆。


    直到溫如玫將她揪出來,給她講了一個關於自己的故事。她說她曾毫無保留的信任一個長輩,放血剜肉為他延續性命,卻不想他才是那罪魁禍首。


    她說她那或許算不上重生,嚴謹點可以說是她在月圓之夜看到了未來。


    她說她不想重蹈覆轍,本想慢慢來,卻不想冒出了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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