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一聽清醒不了太久,內心瞬間一陣荒涼。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言簡意駭的將尹清歌對她所為之事添油加醋的訴說了一遍。


    尹清歌與宋延祁對她做了什麽,閆肅再清楚不過,他想要得到的內容顯然不是這個。


    於是他又添了一把火。


    “我聽聞你瘋癲之時,皇後娘娘將罪責全推於你身上,叫你入了這大大牢,入了牢後無人問津,甚至果腹的飯菜都是餿的。”


    何如頓了頓,心想反正自己這副身體遲早要死於這些朝堂之上的人的爾虞我詐中,幹脆直接全盤托出。


    而這恰好如了尹清歌等人的願。


    何如攥緊了拳頭,指甲插進了肉,惡狠狠的說道:“我的幕後主人家不止皇後一位,縱使皇後棄我負我,也都在我的意料之內。”


    她冷笑一聲,“但這一位,可是有能力保我的。看來我也是他棋局之上的一個棋子罷了。”


    閆肅不說話了,靜靜的聽著她說,怕自己所言過多,引起麵前人的警惕。


    “其實我是今年剛納進尹府的一個賤妾。”


    閆肅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一驚。


    何如繼續說道:“尹丞相見我的第一眼,便喃喃自語的不知說了些什麽。此後千方百計的對我好,叫我喝下了他灌的迷魂湯。”


    “當年之事,就算皇後不予我那本文書,我對此也是略知一二的。尹丞相將我培養成了與尹清歌有幾分相像的‘贗品’,讓我假借皇後之手,進了泰安宮。”


    何如細細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尹清歌與宋延祁在牆邊聽了個徹底,直到何如嘴裏再也倒不出東西來,尹清歌拉著宋延祁大喇喇的出現在了何如麵前。


    何如的瞳孔瞬間瞪大,急急後退了幾步,指著尹清歌等人:“你……你們!你們是一夥兒的!”


    尹清歌笑眯眯道:“本王妃一向尊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既參與了這一環,我又怎麽能叫你如意呢?”


    說完,她毫不留情的在何如驚懼的眼神中,飛速的將插在她幾個穴位上的銀針拔了下來。


    何如驚恐的發現,她的四肢和她的大腦又開始不受她控製。


    腦子逐漸渾濁,無法思考,四肢開始抽搐,最後又變迴了那副癡傻的模樣。


    尹清歌剛拔完針,宋延祁便神色一凜,一把拉過她道:“快走,有人來了。”


    但對方速度很快,三人已經來不及撤走了,隻得越上房梁,紛紛屏息。


    隻見有兩位同樣身著夜行衣的男子來到了何如的牢房。


    宋延祁冷笑一聲,這牢房今晚倒是熱鬧。


    其中一名高個男子皺了皺眉,甕聲甕氣的說道:“奇怪,剛才明明感覺這牢房內還有另外三個氣息,怎的一瞬間就不見了?”


    瘦小的男人冷笑一聲,“怕是你聽錯了吧?”


    “不可能啊。”


    高個男人喃喃自語,矮個男人打斷道:“行了,別在那裏糾結你的氣息了,快些動手,做完這單拿了傭金該去喝酒了。”


    那高個男人仍然有些遲疑,片刻後,他手起刀落利落的將何如解決,兩人離開。


    見狀,房梁上的三人這才趁著夜色迴了泰安宮。


    尹清歌皺著眉頭推測道:“皇後若想殺人,那日早於殿上便殺了。”


    “且她現今將全部的鍋都扣在何如身上,若是何如死了,豈不顯得她心虛?”


    宋延祁也懂了她的意思,了然道:“你是說這是尹離淵的人。”


    尹清歌點了點頭。


    閆肅鬆了口氣,“所幸我等今日來的快,否則怕隻能同屍體問話了。”


    宋延祁今夜得了消息,心中便開始暗暗盤算。


    他借著何如的說法,同自己腦海中的一些想法告知了暗影,委他去查。


    暗影應聲退下,隨即查了下去,很快便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丞相府這些年來並不如表麵上來的光明磊落。


    雖說尹離淵前段時間一封上書,直接清洗了朝廷上一半的人,但暗影查到,尹離淵自己的手腳也不甚幹淨,隻是帳做的隱秘罷了。


    他先是將贓款轉於暗中培養的線人,此線人就負責與他做假生意,幫助他將這一筆錢合理化,這髒款也就成了丞相府的財產。


    宋延祁聽到這些消息時,冷笑一聲。


    沒想到這尹離淵竟敢在眾人眼下眾目睽睽的來這一套。


    但他可沒心思幫皇帝清理蛀蟲,他想要的答案並不是這個。


    暗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撿了一些重要的內容說。


    尹離淵甚至還敢暗中在通州招兵買馬,如今已經訓練了一支初具規模的軍隊。


    暗影查尹離淵的這段時間,甚至專門跑去了通州一趟,發現不僅規模不小,甚至還訓練有素,有模有樣。


    暗中訓練軍隊,其中野心天地昭昭,這倒是一個扳倒尹離淵的一大助力。


    暗影繼續說道:“丞相府這些年,招兵買馬,屯糧收田,無所不用其極,做的每一件事情幾乎都是搬到明麵上來講會被彈核的大罪。”


    宋延祁眼裏泛寒,隻道:“我那蠢貨皇弟,今天真的以為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人會幫助他坐上那個位置,實際上,隻是將其當做踏板吧?”


    “當真是好手段。”


    如此一來,許多事情便明了了。


    為何那尹離淵頻頻針對自己與尹清歌,因著自己是他最大的絆腳石。


    更何況,他還與當年母妃之死有染,此人就更加不能留了。


    宋延祁當夜便擬奏折一封,上麵細細的將暗影帶迴的消息稍作整理,第二日上朝,便送了上去。


    皇帝捏著那奏折,一雙手都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起身,隻道:“丞相,祁兒,你們二人隨朕來。”


    旋即總管太監連忙高聲唿道:“退朝!”


    眾官麵麵相覷,不知祁王呈上去的究竟是什麽,竟讓陛下看了一眼就直接退朝?


    迴到大殿的宋贏捏著那份奏折,麵色鐵青。


    這上頭的每一個字都叫他不寒而栗。


    萬萬沒想到,除了自己底下這兩個孩子虎視耽耽,平日裏信任的臣子,竟也這般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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