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司必燕並沒有覺察出不對勁,隻是一起吃飯的同伴不再和自己坐一塊兒了。這也沒什麽,大家最先也不過是無意中坐在一起才成為飯搭子的。別人有自己的事兒時間空間上和自己錯開了也算是正常。


    司必燕並沒有放在心上,隻不過是吃飯的時候少了聊天、吐槽、抱怨這幾個項目罷了。而事實上以前在家裏吃飯雖然也是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坐在一起,但吃飯時大家也不怎麽交流,或許已經習慣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吃飯狀態反而是一來到音樂培訓學校時司必燕對大家夥湊在一起吃飯時還要時不時的聊天習慣有點適應不良。


    隻是好不容易自我調整好,自以為融入大家的時候,日子又迴到和過去一樣罷了。


    其實這樣的小細節也挺多的,隻不過司必燕都沒怎麽在意,畢竟她過去的日子裏隻有司必清和司家的幾個兄弟,即使上學,她也不過是純粹的上學聽課,一放學她就要迴家去陪司必清,因此不怎麽接觸過外人的司必燕並不覺得自己被孤立,也不覺得孤單。


    但是人不能總是一個人,即使你覺得一個人沒有問題。


    但在一次音部分組上,老師讓學生們自己組隊,沒有人和司必燕一道,這樣被孤立的情況太明顯老師自然也發現了端倪。


    老師一開始還笑著打圓場,問有沒有同學和司必燕一組去高聲部。結果沒有人迴答,由此襯托的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司必燕尤其的可憐。


    老師這才重視了起來,笑著的臉也沉了下去,但還是友善的問了一遍,“有沒有同學要去高聲部,大家是要合唱,隻有通力合作,才能將最完美的作品呈現出來。”


    這時有人說話了,但卻不是答應,反而是在唱反調,“老師,司必燕高音那麽厲害,一個人就能唱了。”說話的人隱在人群中,有同學們的掩護遮擋,老師一時竟沒有發現是誰說的。


    更快的是其餘同學的附和聲,“是啊,是啊,老師,司必燕一個人就可以了。”


    “對啊,老師,那個高音我們都唱不上去。”


    “就是就是,我們唱不上去的,交給司必燕一個人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道,但是意思卻是出奇一致的統一,就是大家都拒絕和司必燕組隊去高聲部唱高音。


    老師被學生們的話堵得有點生氣,她自然知道這樣的行為是在孤立司必燕,但是奈何自己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那是一次在司必燕唱出讓人驚豔的高聲之後她不由自主的誇讚,“司必燕你真是太棒了,就算是隻有你一個人都能把這首歌演繹的很完美!”當時老師說的話是無比真心的,司必燕的高音是如此的空靈純粹,它能直抵人心,給已經被塵世汙濁的心靈來一次虔誠的洗滌。


    老師並不後悔自己當時的誇讚,看到明珠而不讚歎,難道要掩耳盜鈴般蓋上盒子,讓明珠蒙塵嗎?


    老師自然是做不到的,隻是她也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真心誇讚會導致司必燕的被孤立,以致到了如今進退維穀的地步。


    老師還想為司必燕說些什麽,她想告訴其他同學他們此刻的做法不對,這是在孤立司必燕,他們是一個團體,需要通力合作,大家應該放下成見,接納司必燕的優秀,並且努力拚搏將自己提高到同樣優秀的高度。


    可是老師內心裏也清楚,音樂和學習不同,不是光光你努力就可以進步的,演唱技巧或許可以學習,但是能直抵人心的歌喉卻是與生俱來的,那使你窮盡一生都無法得到的上天的恩賜。


    就是這麽的不公平,可這就是現實,那幾個高音司必燕就是能輕輕鬆鬆唱上去,可是其他的學生卻不能。


    事實如此但是老師卻不能肯定學生們賭氣時說的話,她需要正確的引導學生們做正麵的積極的行為。可惜動員了半天,學生們似乎油鹽不進,鐵了心的想看司必燕的笑話。


    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畢竟這是音樂培訓,不是心理輔導,於是老師打算上強硬的手段,直接點名幾個學生去高聲部,結果司必燕卻站了出來。


    “老師,我一個人可以。”司必燕說道。


    老師看向司必燕,她隻是單單的站在那兒,身材纖細瘦弱,可就是這具小小的身體裏仿佛能迸發出巨大的能量,她說她可以一個人唱高音。


    那一刻老師覺得司必燕勇敢又倔強,她是一個鬥士,她在為自己戰鬥!


    老師眼裏迸發出了讚歎的光芒,她為司必燕而驕傲,“好,老師也相信你可以的。”


    再一次的直接的赤裸裸的肯定,這是老師對司必燕的獨寵,她相信眼前這個女生能做到,但是也正是這份毫不遲疑的直接肯定更加深了其他同學對司必燕的厭惡。


    人的嫉妒心就是如此的直接。那個時候的老師並不懂。她麵對的也不過是些未成年的孩子,他們也需要肯定與關注,而她卻一再的隻將目光放在了最優秀的司必燕身上,對其他學生的敷衍是如此的直觀,畢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如果說其他同學對司必燕是一場集體孤立,那麽老師對司必燕的獨寵則是對其他學生的另一場隱性的霸淩,大家都做的不好,可惜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因為大家都隻看到了別人的錯處。


    最後的結果是司必燕一個人在大合唱裏唱了高音部分,那部分直接成了她個人的solo,最遺憾的是,她一個人將這場solo呈現的異常完美無瑕,以至於大部分的合唱仿佛成了她的陪襯,仿佛大家是在為她的高音演唱做和聲。


    這樣的結果自然再一次驚豔了老師們,但是其餘同學們對司必燕厭惡的種子卻因此生根發芽開出了仇恨的花。


    簡單的孤立行為隱秘的升級成真正的霸陵,事情正在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而司必燕對此卻沒有任何的感知,她隻是單純的為自己的表現而感到高興,她獨自一個人就完成了高音部分,這也是她對自己的肯定,她很棒,比自己想象的以為的更棒。


    從司家出來這個決定真是對極了。司必燕找到了自己真正感興趣以及自己喜歡做的事,她想做個女高音的歌唱家,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自己知道自己要什麽,而不是大哥告訴她,司必清告訴她,她應該,她需要做什麽。


    這樣能自己決定自己要做什麽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而且司必燕也喜歡這裏的老師,他們都認同自己的能力,他們會在自己做的好時毫不吝嗇的送上誇讚。這也是司必燕沒有體驗過的,在司家,你做的好事應該的,沒有人會來認同你誇獎你。


    甚至沒有人來抱抱你。是的,擁抱,即使親密如司必清般與自己形影不離,她們也隻是湊在一起互相陪伴,更多的時候是司必燕扶著司必清幫她上床下床,帶她走動散步。擁抱,似乎有過,但很少,那是一種很平淡的感情。


    可是有一次司必燕唱出了一個高音,老師為她伴奏的手直接停了下來,老師甚至激動的衝了過去抱住了司必燕帶著她轉了三圈,嘴裏念叨著,“天哪,司必燕,這個音你竟然直接就唱上去了,你真是太棒了!”


    原來擁抱可以如此的熱烈,熾熱的仿佛能把人灼傷,可是司必燕卻發現自己竟然很享受,她喜歡老師的擁抱,即使那個擁抱因為太過於激動把她抱得有點疼,但是她依舊很喜歡,她喜歡每一個熱烈的擁抱,就好像是媽媽的懷抱。


    司必燕已經不記得媽媽的樣子了,記憶中似乎也沒有媽媽抱著她的片段,可是就是那一瞬間,司必燕覺得如果媽媽還在,應該就是這麽抱著她的爸,熱烈、用力、讚歎……她喜歡這些強烈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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