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大殿。


    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念經聲中,一聲悲鳴傳來。


    眾人抬頭,隻見華妃穿著一襲白色的喪服,癱在薑鳳煜的身上,捂著嘴巴嚐試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那張長得好看的俏麗的容顏現在隻剩下了哀痛。


    “我兒啊!你死得好慘啊。嗚嗚嗚”


    她哭得悲痛欲絕,薑鳳煜低著頭抿著嘴巴,他的眼眶裏麵似乎泛著淚在閃爍。


    眾位大臣看到這幅場景有些於心不忍,尤其是華妃的哥哥,華將軍捏著拳頭紅著眼眶看著自家外甥的那口棺材。


    這副由上好金絲楠木所打造的棺材緊閉,他迴來的時候,薑雲澤已經封棺了。


    畢竟再怎麽保存,他的屍體也開始腐化。


    皇子之身醜態不可泄露,所以薑鳳煜下命令,在準備完畢挑好的時辰,將薑雲澤放入棺材。


    “我的皇兒啊,你好命苦啊,隻活了這麽些年,娘跟你相處不夠啊——。”


    華妃撲在薑鳳煜的懷裏哭得聲嘶力竭。


    蘇瑾柔隔著人群,看著薑鳳煜的臉上的表情。


    他的眼眶微紅,嘴抿成一條直線,所有的難過像是溶在了他的輕微抽氣的聲音當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位在懷念兒子悲傷的父親。


    可真的是這樣子的麽?


    很多時候,你單看薑鳳煜並不能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時候,你就要看向他旁邊的沈維賢。可能薑鳳煜自己的都不知道,沈維賢比他更能敏銳察覺自己的情緒。


    蘇瑾柔看到沈維賢兩眼盯著薑鳳煜的手,他麵容依舊背上,但是他的左手動了動做出了一個交替的動作。


    “華妃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大皇子一定不想看到您這般傷心。”


    沈維賢摸著眼淚,對著身邊的太監使了一個眼色,那些太監接受到他眼神裏麵的意思,趕緊上前將華妃扶離薑鳳煜的身邊。


    看到薑鳳煜有一瞬間,像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蘇瑾柔再望向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的華妃,使勁地擰了擰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不笑出聲。


    自己的孩子死了,薑鳳煜竟然嫌棄累,不願意扶著華妃。


    “皇上真的好喜愛大皇子啊。”


    蘇瑾柔聽到那些臣子的竊竊私語淹沒在這佛經當中。


    她抬起頭,看到那尊大佛。


    悲天憫人的神色注目著眾生,似乎憐憫著眾人。


    順著它的視線,隻有那些念經的和尚最為虔誠。


    其餘的人都在懷著各自的打算。


    難怪,大佛的瞳孔是空洞的。


    像是把那些人的各種姿態看進去又流出來。


    蘇瑾柔準備低下頭的時候,看到一個人緊閉著雙眼,虔誠地祈禱。


    是顧也。


    他背挺的筆直,隨著和尚的念經,他的嘴快速的蠕動著。


    這讓蘇瑾柔想到自己還在宮中的時候,薑雲澤帶著人將顧也堵在了禦花園狠狠羞辱他的場景。


    這兩個歲數相同的少年郎,一個意氣風發一個隱忍不語。


    沒想到現在在這所有人當中,除了華妃之外,隻有顧也真心實意地在替薑雲澤祈禱。


    她還看了看甄妃娘娘,隻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繼續閉上。


    全然不理會這鬧劇一般的場麵。


    不愧是,宣武侯之女。先皇的外甥女。


    大半個時辰過後,念經聲終於停止。


    望著薑鳳煜跟華妃跟著護國寺高僧去點什麽燈,蘇瑾柔推著輪椅從寺廟的後麵退了出來。


    “怎麽出來了?”


    蘇瑾柔聽到聲音,抬頭看是顧宴,今日的他難得穿了一身的白,化去了一身濃重的戾氣人顯得柔和了些許。


    “裏麵的蠟燭燃燒得太過旺盛,我頭有些痛。”


    蘇瑾柔看著他們水中的倒影同顧宴說道。


    顧宴聽到她的話,低頭看著她。發現蘇瑾柔蒙著麵巾的臉的聯係啊,蒼白著嘴,揉著太陽穴看上去確實有些不太舒服。


    “我帶你去客房休息一下?”


    聽到他的話,蘇瑾柔點了點頭。


    “顧將軍,你知道今天的這個活動,太皇太後為什麽不參加麽?”


    蘇瑾柔望著前麵人來人往,問著顧宴。


    “太皇太後自從先皇逝世之後。已經十多年不出她的寢宮了。所以與其說她不參加今日的活動,應該說她什麽活動都不參加。”


    聽到顧宴的解釋,蘇瑾柔點了點頭。


    對於這個事情,蘇瑾柔也不太清楚,她上一輩子死的時候,連甄妃的臉都沒有見過。


    聽說這個甄妃是靜安皇後的親妹妹,也是跟薑鳳煜一同長大,宣武侯是先將這個妹妹嫁給了當時還是皇子的薑鳳煜。


    哪裏想到,後來姐妹兩個同侍一夫,不過,上輩子蘇瑾柔跟黎花熙鬥得厲害,他們兩個一個是沒有什麽背景的寵妃,一個是背景還不夠硬的妃子。


    她們兩個小打小鬧當時已是皇後甄妃都沒有理會她們,任憑發展。甄妃後來信佛,且身體差隻是偶爾掌管後宮之事。


    重生遇到其他人後蘇瑾柔才知道,原來去世那麽多年的靜安皇後,就是薑鳳煜口中的阿箬。


    阿箬是靜安皇後的小名,難怪皇宮之中沒有什麽人知道。


    不過太皇太後真的是因為這個理由麽?


    “我去給你端點吃的,你就在這裏休息下吧。”


    蘇瑾柔看了一眼四周,這座寺廟也沒有看上去那般簡單。


    除了薑鳳煜來是帶的士兵之外,這裏的和尚也有些古怪。


    為什麽蘇瑾柔會這樣子覺得。


    因為傅蕭凜。


    她長時間看到過傅蕭凜寺廟中假扮和尚的人,就像現在蘇瑾柔坐著輪椅漫無目的地在這寺廟中亂轉,一個體型有些壯碩的和尚擋在了她的麵前。


    “這位施主,不好意思,前方是我們寺廟的禁地,無關人員不能進入。”


    蘇瑾柔抬頭看著這名同自己講話的和尚。


    目光兇神盯著自己,全然不像是一個整日吃齋念佛的和尚。


    “不好意思。我正在找茅廁。”


    蘇瑾柔眼神中帶著歉意望著和尚。


    “寺廟裏麵確實沒有女廁,若是女施主想要的話,跟小沙彌們說下,讓他們拿給你。”


    那個兩個和尚像是左右護法望著蘇瑾柔,蘇瑾柔溫順地點著頭準備離開。


    這時候,她的背後傳來一陣古怪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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