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父親?”


    聽到她的話,張淮西先是微微抬起眼皮看了蘇瑾柔一眼。


    朱行舟也是她的生父,隻是蘇瑾柔現在還是下意識將她們的關係劃分開,比起生氣更多的是無奈。


    “是,他們兩個當年是摯友。”


    張淮西走到她們二人的身邊講出這句話的時候,連鍾逾白都有些震驚了。


    畢竟,朱行舟看過去如此悶沉的一個人,管的還是吏部。


    “我父親,在我母親出事之前,並不是這樣子從裏到外的不肯與人講話的性格。”


    張淮西看到他們懷疑的眼神,趕忙替朱行舟解釋。


    “父親現在這麽沉默的性格,是因為發生了好些事情才導致的,就像我入了藥王穀學醫,爺爺跟父親能夠同意也是因為這些事情。”


    蘇瑾柔像是明白了什麽,難怪朱家世代家族為官,官位還做到了如此之高,竟然願意讓朱恆之隱瞞身份化身為張淮西,跟著藥王穀學醫。


    “當年,我記得傅如海的事情一出,我有聽到過爺爺跟父親的一次談話,他們說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再改變什麽,隻能派人去保護好傅淼淼。”


    因為後來,張淮西去了藥王穀遠離了京城,所以有許多事情消息就不得而知。


    難怪,她聽教司坊姐姐們講她師傅的時候,總能在她們的語氣裏麵聽到濃濃的嫉妒之情,傅淼淼當年在教司坊背後一直有幾位大人物為她一擲千金。


    有了這幾位大人物,傅淼淼生活過得還不錯,教司坊的人因為傅淼淼能夠賺錢所以對於她還是比較尊敬。


    “但是,這些人裏麵沒有龍空。”


    反倒是那條猛虎,傅淼淼經常畫著,蘇瑾柔認識她多少年,那頭老虎她的這位師傅就畫了多少年。


    一開始隻是老虎的外形,後來再是身體,到最後她不再動筆的時候,那頭老虎已經變得跟最初毫不相幹。


    “師傅,你不畫啦?”


    蘇瑾柔在某一天忽然反應過來,望著傅淼淼望著天空發呆的臉問道。


    “柔兒,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叫我師傅,你父親可是蘇大人,你作為蘇府的長女叫我一個官妓為師傅像什麽樣子。”


    傅淼淼先是說了她,見她有些不開心,又過來抱住她瘦弱的身軀,憐愛地看著蘇瑾柔。


    “輕煙,你家小姐的嘴撅得能掛油葫蘆了。”


    她溫柔地捏了捏蘇瑾柔的臉,刮著她的鼻子。


    “我就要叫你師傅,父親又不會在意我,反正他最喜歡的是蘇佳柔。反正蘇府裏麵也沒有人會把我當成大小姐來對待。”


    說著蘇瑾柔哭著往傅淼淼的懷裏撲去。


    “沒事的,柔兒,都會好的,宮裏每年有一次選秀,若是可以選上,你就可以命運了。”


    傅淼淼抱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瑾柔。


    “所以,師傅現在教你的禮儀、本事,你都要好好學知道麽!”


    傅淼淼是一個看著表麵冷的像塊冰,內心又柔軟的不成樣子的女人。


    最後,她還是告訴蘇瑾柔為什麽不再畫那隻老虎的原因。


    “因為,再畫下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那個當初讓我畫這個的人,他不會出現了。”


    傅淼淼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麵帶著一股濃重的哽咽。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她眼裏破碎,瞳孔裏麵盡是絕望。


    “按照你的說法,那龍空這個人一定在傅如海出事前,跟傅淼淼認識很久。”


    鍾逾白跟張淮西聽完蘇瑾柔的描述,異口同聲地開口。


    “你每一年都跟這個和尚接觸,他就沒有說過他們以前的事情麽?”


    “沒有,龍空像是繼承了我師父的遺願,在我小時候他會來接濟保護我,但是,他從來不會跟我說她們以前的事情。”


    “就像我師父,從來不會說自己做官妓之前的事情。”


    這兩個人在這一點上倒是一致的相同。


    “話說,我從以前就很好奇了,傅淼淼信息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聽到張淮西開口問這個問題,蘇瑾柔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他的臉。


    “我以前都快把教司坊當成家了,我歲數小又會調香製作些小玩意,教司坊的官妓們雖然討厭我師父,但是,對我是很好的。”


    教司坊的官妓很多這輩子都是擁有不了自己的孩子,蘇瑾柔那時候才多大,長得又小小一隻,嘴又甜。


    那些官妓就算再怎麽討厭傅淼淼,也不會對一個孩子怎麽樣,更何況,她的性格隻要跟她接觸下來,很難不喜歡上。


    所以,教司坊的那些官妓把她當做自家孩子一樣。


    有什麽話,偶爾忘記她是傅淼淼的徒弟,有什麽話都當著她的麵說道。


    她自然就知道一些關於傅淼淼的事情。


    “所以,我敢保證那麽多年,龍空是沒有來過教司坊的,他要是來過,姐姐們的嘴跟漏勺似的,傳聞一個多過一個。”


    傅淼淼離世前,阿尚因為火災的原因身受重傷養在了一所屋子裏麵,她隻得將蘇瑾柔托付給了忽然出現的龍空。


    龍空又按照了約定,對蘇瑾柔是真的好。


    她所認識的龍空,印象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


    隻是眼神奇怪了些許。


    她拿出手裏的那個紙條展開:柔兒,要是你能過得平凡些就好了,不過,計劃已經開始了。


    這些字看得蘇瑾柔觸目驚心,龍空不止一次跟她講過,他的計劃要開始了。


    而自己則是那個計劃外的變端。


    “自從之前發生的事情後,我每次見到龍空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們聽過一個傳聞麽?不過,你們也應該沒有聽過,本來這個事情是要由我去問的。”


    蘇瑾柔捏緊了拳頭,原本她是不想說的,但是,事情已經朝著她預料之外所不能控製的方向發展了。


    “黎怡康在傅如海當年入獄之後,被先帝重用頂替了傅如海的位置。”


    “而在這之前,黎怡康則是傅如海的下屬。”


    蘇瑾柔這話一說出來,鍾逾白、張淮西兩人的神色就繃不住了,一團迷霧從塵封已久的盒子裏麵蔓延開來,從藥王穀上空籠罩在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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