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聽到李言蹊的話,從草木之後膝行出來,遠遠的跪著。


    “至於四妹所謂的邀我相見,隻怕也是那個想我死之人收買了四妹身邊的丫環,若是東窗事發,就由四妹來背這個黑鍋,她好將自己摘幹淨。”李言蹊摩挲著銀手鏈,聲線平緩,沒有半點波動的將韓側妃的心計道出來,“至於為何是四妹而不是別的姊妹兄弟,大約此人與四妹或者二嬸有些不對付,想要一箭雙雕罷。”


    “是誰害你?”安親王也不著急審問那幾人,隻管問李言蹊,既然她那麽清楚她們的計劃,定然也知道是受何人指使。


    “蹊兒如何知道。”李言蹊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望著安親王,“蹊兒曉得這些,不過是蹊兒沉入水下之時正好看見他們的模樣罷了。誰要害蹊兒,蹊兒還真不知道呢。”


    “郡主所言雖不無道理,但也可能是這起子下作的奴才,對主子心有不滿意圖報複。王爺,不如將她們杖斃,以安郡主之心。”韓側妃本以為李言蹊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正是擔心,知道她並不是那麽清楚,暗暗的唿了一口氣,建議道,安親王還沒發話,她已厲聲道:“來人啊,將她們拖下去,杖斃。”


    湖裏的侍衛們都已上來,不少人身上、頭上都沾滿了稀泥,十分狼狽,但都端正整齊的站著,聽韓側妃下令,隻有幾人從隊伍之中站了出來,要去將兩個丫環侍衛押下去。


    “哎呀。”李言蹊突然笑了出來,讓韓側妃一哆嗦,“韓側妃你掌了這麽多年王府內務,竟還這般不知輕重緩急,這等謀害郡主之罪,誅三族都不為過,你不仔細審問卻急於杖斃,是否太過草率?若是一味的按照你的主意打理王府庶務,不知竟有多少冤假錯案。”拽著安親王的衣袖搖了搖,“阿爹,不如將人押下去,待宮宴之後再細細審問。”


    韓側妃被李言蹊這般編排,心裏有氣,但又心虛,並不敢表現出來,隻好噤聲,說一切由王爺和郡主定奪。


    安親王點頭,讓侍衛將幾人押下去,那被砍了的丫環好生醫治莫要死了。


    琉芷等人陪李言蹊迴梨香院的途中,琉芷不解,小聲問道:“今日之事,肯定是韓側妃指使她們做的,郡主為何不讓王爺立即審問,還讓她繼續逍遙法外?”


    “你以為,她敢青天白日的讓人推我入湖,沒有別的準備?那幾人,定然有緊要之人的性命握在韓氏手裏,如何敢將她供出來?就算今日審問,也決傷不到她,說不定還會牽連別人。不如先容她幾天,等她放鬆,自露破綻。就算她百般周,我也不指望以此事拉她下來,另為她準備了別的菜呢。今日,不過是閑來無事,借她之手,嚇一嚇她罷了。”停下腳步,看向琉芷,她被韓側妃打了一巴掌,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帶了些青紫,“是我考慮不周,讓你挨了她的巴掌。”


    李言蹊輕輕碰了碰琉芷高高腫起的腮幫子,琉芷痛得抽了口涼氣,“你放心,這一掌,我會替你找迴來的。”


    “不過是被打了一巴掌而已,韓側妃未曾習武,手上力氣不大,郡主您別看腫得挺高的,其實一點都不疼。”琉芷笑著安慰李言蹊。


    李言蹊嗯了一聲,握著琉芷的手,微微用力,似是下了什麽鄭重的決定。


    嘉寧帝在這一日的下午,與往年一樣,帶著百官巡街,街道兩邊密密麻麻的跪滿了人,他們誠惶誠恐的跪著,趁人不注意悄悄抬起頭來想要看一眼這個統禦江山的男人是否和他們一樣,長著兩隻眼睛一隻鼻子兩隻耳朵一張嘴,是不是也是兩隻手兩隻腳,但他們這個願望並沒有實現,嘉寧帝的禦駕之上,嘉寧帝的天顏被重重明黃色的帷幔嚴嚴實實的遮擋起來。


    他的子民們看不見他,而他,不想看他的子民。


    所謂與民同樂,不過是自欺欺人,隻有那些愚昧無知的平民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而這鬼話,已經持續了許多年。


    帷幔之後的嘉寧帝,微微眯著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在路過某處街道之時,乍然睜開了雙眼,向某個方向射出兩道精光,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江衝,進來。”話音剛落,候在外邊的內廷大總管江公公便掀開帷幔躬身進來,“陛下,您有什麽吩咐?”


    嘉寧帝往左邊努了努嘴,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朕記得,安親王的府邸,就在那條街上吧。”江公公並不是從小就跟著嘉寧帝的,因嘉寧帝先前的大總管犯了錯,被杖斃,因他做事周人緣又好所以爬升得也快,剛被調到嘉寧帝身邊不久就碰上先前大總管出事,之後嘉寧帝隨手一指,便有了他的今天。他揣摩聖意並不如同先前大總管一樣在行,但勝在十分圓滑會說話,聽嘉寧帝如此說,當即笑著答道:“陛下恕罪,奴才初掌內廷不久,這也才是第二次陪陛下出宮巡街,奴才實在不知道安親王府竟在這裏。”停了停,又奉承道:“陛下連臣子的府邸所在都知道,可見陛下您體恤臣子,這真是咱們大靖千萬朝臣與百姓的福氣。”


    嘉寧帝嗬嗬笑了兩聲,道:“你倒是會說好話討朕歡心。”江公公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說不敢,嘉寧帝指著他又笑了笑,道:“安親王家的郡主迴來了,朕怎麽著也算是她的長輩,不送個禮去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啊。”


    江公公急忙道:“陛下您乃大靖之主,哪有您給一個臣下之女又是小輩送禮的道理,這不合規矩。”


    嘉寧帝隨意擺了擺手,道:“安親王府於我大靖有立國之功,朕與安親王又從小一處長大算是好友,朕給自己侄女兒送個禮物還講究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他低頭思索片刻,道:“著人將去年大夏送來的那套紅玉髓頭飾送去王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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