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了一陣兒,又被擋在門外,所以並未聽到屋內發生的一切,隻知大概。


    楚宴深深的閉上眼,心中最恐慌最害怕的那個猜測得到了證實!


    將喜婆清了出去,楚宴一雙眼已經赤紅一片,他一把握住卿子淵的手,因為驚痛,甚至唇瓣發僵,沒能流利的說出一句話來。


    “子淵,你去前院等著,鳳翎到了,立刻將他帶過來,隻有他能救月兒,隻有他!快去,否則月兒撐不住,她會撐不住的!”


    楚宴冰眸一片紅,更是凝滿了殺意,那天毀天滅地,似要將人吞噬一般。


    饒是卿子淵也被楚宴這副樣子給嚇到了。


    縱然他很關心小妹,想留下來,但這一刻,他選擇聽從幽王爺的話,抬腳就衝向前院。


    “新郎官到……”


    “王爺到……”


    鞭炮齊響,炮仗轟鳴,鑼鼓喧天,煙花炸於天空。


    鳳翎一身冠冕之服,絳紅色的冠服襯著他長身如玉,豐神俊朗,烏黑墨發用紅色瑪瑙玉冠扣著,氣度儒雅,那雙漂亮好看的鳳眸上挑,瞳仁黑亮,流瀉出惑人的喜意。


    眾人還在歡唿,喜慶一片。


    鳳翎翻身下馬,踏進卿家,他來迎接他的月兒,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這一輩子都會陪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去看山川河流,去看西部草原不落的太陽。


    他的心髒瘋狂的跳動著。


    耳邊是恭賀聲,祝福聲……


    但是,未見一個卿家人!


    卻就在鳳翎無比疑惑時,隻見卿子淵匆匆而來,一向儒雅麵的卿子淵麵色凝重,徑直朝著他走來。


    鳳翎隻覺得心下咯噔一下,“子淵……”


    “王爺,月兒出事了。”


    隻這一句話,鳳翎大驚失色,什麽都沒有問,直接跟著卿子淵快步朝著後院的喜房而去。


    ……


    喜房之內,那些聽了卿月話的人哪個不是肝膽俱裂。


    容婉幾乎崩潰了,她落的滿臉是淚,早就將卿湛擠到一旁,緊緊抱著她的女兒,“月兒,你看看娘親,你不要說胡說,你醒一醒,看看娘親啊。”


    容婉的聲音滿是懇求,她的孩子怎麽會這麽苦,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啊,那些人怎麽能將平陽的屍體送過來,太打擊人了,太痛苦了。


    “是我這,都是我……沒有人去拆穿卿雲瑤,一切都好平靜的,是我的錯,我該死在落葉山頂,我該死,我死了,平陽怎麽會死呢?娘親怎麽會那麽痛?還有二哥……二哥也死了,死在木屋裏,大哥從邊關趕迴來,日夜兼程……卿雲瑤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我,我該死,我該死!”


    卿月整個人完全陷入崩潰的情緒,她一隻手還摟著平陽,一隻手竟是摸到了之前卿雲瑤扔下的那一把匕首,抓起來就往自己的心口上刺。


    “小妹!”


    “月兒!”


    容婉和楚宴,所有人,卿雷山無不肝膽俱裂,卿湛一把握住那把匕首,卻有一道聲音比他更快的衝了過來,直接擋住了那把刀,刀刃劃過手掌,鮮血滴下來,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一把握住了卿月的手,是楚宴啊。


    “月兒,看著我,看著阿宴哥哥,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錯的是卿雲瑤,是她,該死的是她!”


    他斬釘截鐵的開口,卻語氣顫動,雙眼赤紅帶著淚。


    卿月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


    她想奪匕首,往自己的心口上刺,可是有人抓著她的手腕。


    “月兒,該死的是卿雲瑤,是她,不是你,你看看阿宴哥哥,清醒過來,不是你的錯,你從來都沒有錯,錯的是害你的人,是心術不正之人,是心狠手辣之人,你之下良善,心中有愛,所有人都喜歡你。


    如果你不迴來,卿將軍和卿夫人都被埋在骨子裏,阿宴哥哥也被其蒙騙,還有你的二哥,他還在,你救了他了你忘了?你的大哥長途跋涉,騎行萬裏就是為了迴來見你,你沒有錯,你從來都沒有錯。”


    楚宴握住她的手,低沉暗啞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悲痛,在她的身邊不停的說。


    他性子沉默寡言,平日裏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通常不會超過五個字。


    可這一刻,他隻恨不得將所有能說的話都說了,隻為了讓月兒清醒過來。


    她陷入了魔障,對自己厭惡和懷疑的魔障之中,會殺了自己。


    鳳翎和卿子淵衝進臥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鳳翎怔怔站在那裏,他立刻就想衝上前去,可下一刻,卻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隻見處於絕對崩潰中的月兒眼神似乎聚焦,她慢慢的停下了歇斯底裏,而後眼睛一點一點凝在楚宴的臉上。


    她的眼睛紅的厲害。


    他的眼睛也一片赤紅。


    這一刻,屋內隻有低低的泣音,都沒有人敢出聲,似怕驚到了卿月。


    她滿眼都是淚水,睫毛是濕潤的,她的臉頰一邊慘白,一邊血紅,花開兩生麵。


    她說,“阿宴哥哥,真的不是我的錯嗎?”


    她終於出聲了。


    這一聲問,幾乎讓楚宴喜極而泣,他點頭,“不是月兒的錯,是壞人的錯。”


    “壞人的錯?”


    她又問。


    “是……月兒沒有錯。”


    楚宴道,輕聲哄著。


    誰見過這樣溫柔耐心的楚宴啊。


    容婉一下子捂住嘴,她淚水簌簌,好似看到了當年那個總陪在女兒身邊的少年郎,也是這樣輕聲的哄著她的女兒。


    其實容婉知道月兒和平陽的感情,可是沒想到,平陽之死會讓她的月兒這般崩潰,幾乎跟著去了。


    可是下一刻,月兒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僵住。


    “那鳳翎呢?”


    就聽卿月輕聲問。


    “那鳳翎有沒有錯呢?是不是他的錯?”


    卿月又問,她是目光破碎中夾雜著驚天的恨意,隻要一個點,一句話,就要爆開了。


    楚宴唿吸加重,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阿宴哥哥,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是說月兒沒有錯,都是壞人的錯,那麽鳳翎呢?他有沒有錯?”


    卿月又問。


    大概是見楚宴不迴答,卿月焦灼盡顯,眼神漸漸迷亂,“你說啊,你為什麽不說話?他奪我清白,讓我未婚有孕,讓我與你生離死別,讓我絕望無助,讓我含恨而生……讓我活得像個笑話!那他有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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