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心的在院子裏跑了兩圈,又進了屋子看,屋子還是原來莊老夫子住的那幾間,隻是重新塗了牆,刷了漆,房子比我現在住了高大了很多,還透著儒雅之氣。我滿意的迴到門口,看著二哥和清涵姐,雙掌一擊說:“恭喜二哥喜提新居!”


    二哥一愣,沒明白是怎麽迴事,清涵姐捂著嘴看著我,想來她是明白了。


    我一左一右拉著他倆迴到院裏,指著門口幾個土坑說:“那裏也不必種梅樹了,種鬆樹吧,這樣才符合‘鬆竹堂’的名號。”


    二哥明白過來問我:“你是想讓我搬到這裏住?”


    我迴頭看著他說:“對呀!這院子這麽大,讓我住,我可不喜歡,我早就看上二哥現在住的那個院子了,門裏麵種上兩棵梅樹,不多不少剛剛好。這院子大,以後你們多生幾個也住得下。”


    二哥吃驚的看著我說不出話,清涵姐紅了臉跟我說:“你又說這個。”


    我轉身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還得勞煩二哥快點搬過來,把我的含梅閣早點騰給我住。”


    到了門口跟門外等著的工人說:“來來,抬上門匾跟我走。”然後到了二哥現在的住處停住說:“把門匾換上。”


    於是當天我這個郡主大發“淫威”,發動了全府的丫鬟、小廝、仆役,給二哥搬家。二哥就這麽蒙頭蒙腦的搬進了新的“鬆竹堂”,“鬆竹堂”乾坤大挪移完成時,已經是月上枝頭。


    晚飯後就送走了清涵姐,我和二哥盯著他們又搬又收拾,現在一身疲憊的迴到福壽堂,因為我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自然是要把這好些的院子給清涵姐住,但與她現在住的院子比,還是委屈她了。


    簡單洗漱後,讓也跟著我累了半天的夏荷、秋槿迴去休息,我躺在榻上,腦子裏亂哄哄的,有剛才二哥囑咐的話:“你先別急著搬進來,你把新院子給了我,不能就這麽住我的舊院子,我把這裏給你翻新好了再搬,不過那間客房我就留著不翻新了。”有皇後說的:“估摸一個月吧,這盛行樓就能出新招牌菜式了。”還有張峰做的肉糜粥。


    處處無他,又處處有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聯係了,不知道現在他怎麽樣,還在那個狹小的帳子裏囚禁著麽?我很累了,為什麽還是睡不著?輾轉半夜,迷迷糊糊入睡,夢裏又是金戈鐵馬。


    第二天我賴床了,桌上又出現了肉糜粥,這該死的熟悉的味道。


    中午春蘭來叫我:“姑娘,老夫人讓你去她那裏用午飯,還說姑娘不用著急,老夫人知道姑娘今天早起不來的。”說完她就走了。


    我磨磨唧唧的爬起來,秋槿和夏荷幫我梳洗更衣,我讓夏荷捧著還沒喝的粥,懶洋洋的去了祖母屋裏。


    桌子上空空的,我請過安後問祖母:“祖母這是吃完了?”


    祖母說:“等著你呢,早擺上來還不都涼了。”說完招唿上菜。


    都是些清淡的小菜,配肉糜粥正好,我和祖母安靜的用飯,吃得差不多了,祖母才問我:“昨天你把新修整出來的院子給你二哥了?”


    我低頭喝著粥“嗯”了一聲。


    祖母問:“你原本就打算好的,不想委屈了清涵,從家裏那麽大的院子住到你二哥原來的小院子裏是吧?”


    我繼續“嗯”了一聲。


    祖母又問:“你也不想馬上從我這裏搬出去,所以能拖一時是一時,現在要修整你二哥原來的院子,這馬上又要過年了,工人手腳再慢些,你就可以還在我這裏,直到過完年了是不是?”


    我再“嗯”了一聲。


    祖母笑了笑說:“你這丫頭,長大了早晚要離開我的,現在多些時候適應一下不好嗎?”


    我放下碗筷跟祖母說:“這需要什麽適應啊,嫁出府去和搬出福壽堂,在我看來沒什麽區別,住在這裏,一睜眼就能看到祖母,這裏都是祖母的味道,住著就安心。”


    祖母說:“你二哥原來那院子離我這裏也不遠,比原來學堂那邊還近些。還有你母親年前要給你辦及笄禮,不然過了年,你就十六了。難不成及笄了還跟祖母住在一起。”


    我說:“大姐、三姐不都是一直和母親、姨娘住在一起的。”


    祖母瞥我一眼說:“那你跟母親一起住著去。再說,你現在身份是官家和皇後娘娘的幹女兒,是官家親封的郡主,分府單住都是應該的,何況現在隻是讓你分出去個院子住。”


    我委屈的說:“我就是想多在祖母這裏賴些日子。”


    祖母也放下碗筷,拉了我的手說:“祖母怎麽會不知道,我也不是趕你走,隻是院子是分出去了,這邊也不會收了你的屋子,想迴來住就迴來住,這誰管得了,大不了就說是我想孫女了,讓你來陪我的就是了。”


    聽祖母這麽說我開心起來,笑著抱住祖母的胳膊撒嬌道:“祖母最疼我了。”


    祖母在我耳邊小聲說:“之後的事情會怎麽樣,誰都不好說,不過你放心,外麵風浪再大,祖母這裏都是你的避風港。”


    我聽完鼻子一酸,把臉貼在祖母的胳膊上,她已經年近順耳,在這個年代也算是高齡了,還要為我周全,可不知為什麽,知道她在為我操心,而且這麽有精神有氣力,我反而覺得是幸福的,我希望她永遠是這麽精神飽滿,充滿戰鬥力的。


    吃過飯,祖母說早上起得也晚,還不想休息,於是我陪祖母下了會兒棋,看到祖母有些困了,才扶她進去休息,猶豫了一下,又擠到了祖母的榻上,祖母笑嗬嗬的抱著我,任我撒嬌耍賴,我瞬間迴到了小時候的感覺,昨天沒睡好的覺有祖母陪著,一個來時辰的午睡就都補了迴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等,等榮軒哥那邊的消息,等二哥和洪大公子一點一點的收集整理各方的證據。


    半個月後,我的及笄禮隆重的舉行了,也是難為了母親,我的及笄禮準備的也是一波三折,原本改記為嫡女要大辦,但因為父親要退婚,就想少生是非,隻在府裏小辦一下算了,後來又被封了郡主,想大辦一下,結果大張旗鼓的退婚又鬧得滿城風雨,又想改小辦避避風頭,結果官家和皇後娘娘直接召見了父親過問我的及笄禮,所以又改了大辦。


    折騰了好久,才選了吉日大辦。我一大早,先是著采衣,樣式為短褂褲,緇布為衣,滾朱紅色的錦邊,梳雙鬟髻。然後初加:發笄和羅帕、素色的襦裙,有點像中衣,衣緣沒有文飾,腰帶用普通的細布帶。再然後再加:發簪、曲裾深衣。最後是三加:釵冠,著正式的大袖長裙禮服,上衣下裳,佩綬等飾物。


    這些衣服都是提前擺好的,擺放也有嚴格的要求,按順序分別疊好、衣領朝東,由北向南依次置於席上,席置於場地東側;要加的發飾,由有司捧在盤裏,立於場地西冊,麵朝南,從東到西排開,依次是:發笄、發簪、釵笄。


    這三次加笄的服飾,分別有不同的蘊義,象征著女孩子成長的過程。我最初的采衣,色澤純麗,象征著女童的天真爛漫;初加的色淺而素雅的襦裙,象征著豆蔻少女的純真;再加的端莊的深衣,是這個時代最能體現女子之美的服飾,象征著花季少女的明麗;最後三加的隆重大袖禮衣則反映了這個時代女子的審美取向,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皇後娘娘和父親、母親都在主位,隻是父親和母親的座位偏下位一些,皇後身著黑底色繡大紅鳳紋的禮服,父親身著深褐底色繡深紅團花的禮服,母親的禮服顏色同父親是一樣的。在我看起來有點像在給我進行三堂會審。最疼愛我的祖母,身著黑底色繡青色團雲紋的禮服,坐在側麵觀禮。


    繁複的流程走了大半天,先是父親、母親立於東麵台階位等候賓客;有司托盤站在西麵台階下;賓客都立於場地外等候;我沐浴後,換好采衣采履,安坐在東房內等候;皇後娘娘送來的樂師們就開始演奏。然後父親、母親就開始迎接賓客,當然最重要和最隆重的就是迎接皇後娘娘。


    賓客都落座後父親起身,簡單致辭道:“今日,小女田樂心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賓朋佳客的光臨寒舍!下麵,小女田樂心成人笄禮正式開始!”稍頓片刻再說:“請田樂心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但我不能馬上出屋,讚者先走出去,以盥洗手,於西階就位;之後我才能走出來,至場地中,麵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後麵向西正坐在席上。讚者為我梳頭,然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這時皇後娘娘先起身,父親、母親隨後起身相陪。皇後娘娘於東階下盥洗手,拭幹。相互揖讓後皇後娘娘與父親、母親各自歸位就坐。


    初加才正式開始,我轉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皇後娘娘走到我麵前;高聲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之後為我梳頭加笄,然後起身,迴到原位。讚者為我象征性地正笄後,我起身,賓客向我作揖祝賀。我迴到東房,讚者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送到房內讓我更換與頭上發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我著襦裙出房後,向來賓展示。然後麵向皇後娘娘、父親、母親,行正規拜禮。這是第一次拜,這次是表示感念父母養育之恩,其實這一拜我應該給祖母拜的。


    拜完後,我麵向東正坐等待再加;皇後娘娘再洗手,有司奉上發釵,皇後娘娘接過,走到我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皇後娘娘頌完,讚者為我去發笄,皇後娘娘為我簪上發釵,然後起身複位。讚者幫我象征性地正發釵,賓客向我作揖。我又迴到東房,讚者又取衣送到房內,我更換與頭上發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我換完著曲裾深衣出來向來賓展示,然後麵向皇後娘娘,行正規拜禮。這是第二次拜,這一拜原本是表示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我這一拜,拜的可是皇後娘娘以及她代表的官家,或者說是朝堂,這麵子可真大了去了。


    然後是我麵向東正坐等待三加;皇後娘娘再洗手,有司奉上釵冠,皇後娘娘接過,走到我麵前;高聲吟頌祝辭:“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皇後娘娘頌完,讚者為我去發釵,皇後娘娘為我加釵冠,然後起身複位。讚者幫我正冠,賓客向我作揖。我再迴到東房,讚者再取衣送到房內,我更換與頭上釵冠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我著大袖禮服、釵冠出房後,向來賓展示。然後麵向皇宮方向,行正規拜禮,這是第三次拜。這次是表示傳承禮製、報效國家的決心。


    這一拜後,有司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我於是站到席的西側,麵向南而立。皇後娘娘向著西邊而立,讚者奉上酒,我轉向北,皇後娘娘接過醴酒,走到我席前,麵向著我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皇後娘娘說完,我行拜禮,接過醴酒入席,跪著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後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將酒置於幾上,有司奉上飯,我接過來,象征性地吃一點。之後我再拜向皇後娘娘,拜完起身離席,站到西階東麵,麵朝南而立。


    皇後娘娘下階來麵向東,父親、母親起身下來麵向西。這時本應該是父親、母親聆訓,但這裏有皇後娘娘,就沒他們發言的份了,身為皇後娘娘的幹女兒,又是官家親封的郡主,自然是娘娘發話。於是我跪在皇後娘娘麵前,但我沒想到不是聽訓,就聽皇後娘娘說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悅情甫。”說完又小聲說了句:“你以後就是悅情郡主了。”我聽完愣了一下,趕緊答道:“悅情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然後向皇後娘娘行拜禮,之後皇後娘娘滿意的歸位了。


    再然後就是我分別向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我立於場地中央,先後行揖禮於:皇後娘娘、客人、樂者、有司、讚者、父親、母親,他們都微微點頭示意。


    再之後我與父親、母親並列而立。父親麵向所有參禮者宣布:“小女田樂心笄禮已成,感謝各位貴客嘉朋盛情參與,另寒舍蓬蓽生輝!”並與我向全場再行揖禮表示感謝,當然最感謝的是皇後娘娘。


    至此,笄禮結束,宴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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