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飯,說好明天我們出發了,二哥就迴府裏好好休息兩天,然後就帶著父親、母親一起迴京都,帶出來的護衛他們都帶迴去,祖母住在田家老宅,一家子武將,哪還用得上護衛。等祖母想迴去了,無論是這邊派人送還是家裏來人接,都不是問題。


    吃過飯二哥就帶著人采買補充的東西,然後直接迴營地了,榮軒哥那邊我又去看了眼,確認好明天出發的車輛安排,就迴自己住處休息了,家裏人都迴來了,自然不方便留在他那裏睡午覺。


    晚飯我陪著祖母一起吃的,吃完幫榮軒哥換了藥,又查點了下他們采買迴來的東西,藥材、食材等等,把能放進車裏的,都先放好。迴屋洗漱完,跑到祖母房裏,跟祖母擠一張床上睡覺去了。


    轉眼天亮了,我在祖母這裏洗漱更衣,吃了早飯。接下來我們要出發了,祖母拉著我很舍不得的看著我說:“我的心兒啊,這一走時候可就長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再迴來就嫁人了,祖母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我抱著祖母,一瞬間想不走了,就這麽陪著祖母,她年歲也大了,真的會看一眼少一眼,不覺淚濕眼眶,跟祖母說:“祖母可不能這麽說,我迴來嫁人也要帶著祖母,所以祖母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這裏有英祖母,比在家裏您可都要舒心才行。”


    祖母也抱著我,輕輕搖著跟我說:“我在這裏自然是舒心的,你有浩然護著,我還有什麽要擔心的事啊,咱們都好好的。時候不早了,你也得迴去收拾下,該出發了,別耽誤了浩然的行程,他是不會催你的,你也要心裏有他。”


    我把頭埋進祖母的懷裏說:“我心裏有他,更有您,我舍不得您,要不是怕這一路上累到您,我真想帶您一起走。”


    祖母撫著我的背說:“傻孩子,說什麽呢,你長大了,總要離開祖母過自己的生活去,我哪能陪著你一輩子,趁現在還走得動,我還想好好找找樂子呢。好啦,走吧。”


    我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來,給祖母行了一個大禮,退出了祖母的房間,房門外榮軒哥靜靜的站著,捏了捏我的肩頭跟我說:“你先迴去,我跟祖母請安告辭,然後去找你,咱們就一起出發了。”


    我點點頭,低著頭往自己的住處走,榮軒哥看我轉過彎才進了祖母的房間。


    迴到屋裏,看常用的東西都已經打完了包,青蓮正叮囑錢長生哪些東西要輕拿輕放,錢長生小心的抱起青蓮叮囑的木箱,他背上已經背了一個包袱,胳膊肘處還挎著一個小包袱,青蓮和菱角身邊還各放著一個食盒,看來有了勞工就是不一樣,我問青蓮:“紫硯姐姐跟咱們一起走,給她帶了會用到的東西沒?”


    青蓮說:“昨天按她的身量給她買了幾身輕薄的夏裝,咱們都沒準備出門這麽長時間,昨天都添置好已經放在車裏了,隻是咱們這次用的不是輜車,沒有那麽大,所以……”青蓮踟躕了一下,菱角就沒心沒肺的接上了:“所以姑娘的好多東西,就都放常二公子的車裏了。”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青蓮一巴掌乎在她屁股上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吧。”


    菱角吐了吐舌頭小聲說:“這裏站著的不都是自己人嘛,我在外麵說話已經很小心了。”


    時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菱角姑娘說的沒錯,這裏站著的都是咱們自己人,昨天我們還商量,是不是從今天起我們就稱唿您少夫人呢。”


    我紅了臉說:“這可使不得,你們還是叫我五姑娘吧。”


    貨架似的錢長生說話了:“您說怎麽稱唿,我們就怎麽稱唿,不過軍中的兄弟已經都私下稱唿您少夫人了。”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他靦腆的笑了笑看向時長,時長說:“大家都很欽佩您的,張懷林是個性格耿直的家夥,軟硬不吃,當初讓大人很是頭痛,您三言兩語就收服了他,大家都說您和大人是天生的一對,一文一武相搭,就收了這麽支悍勇的隊伍,而且還對您忠貞不二,公子都不跟,隻聽您的。”


    我臉更紅了,想起當初破口大罵的架式,也是汗顏。


    榮軒哥已經過來了,站在我身後說:“你們再說,我未來的夫人就要找地縫去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吧,咱們出發了,不要驚動田府,我已經吩咐馬車去後門等著了。”說完又跟我說:“英祖母昨天特意給你換了匹好馬,我看了,真是匹良駒。”


    我說:“那我得去謝謝英祖母,跟她告個別。”


    榮軒哥說:“不用去了,我昨天已經替你謝過,英祖母說咱們今天要趕著去營地,一切從簡,他們不送,咱們也不用去辭行了。”


    我在心裏暗讚,英祖母真是直爽又體貼。


    榮軒哥和我走在前麵,後麵跟著菱角和時長,青蓮和錢長生走在最後,食盒自然是時長一左一右的提著,我們兩手空空,真是優待傷員和女生。


    出了後門,我和榮軒哥上了車,時長押車坐在車架上,青蓮、菱角上了後麵的車,車後還係著三匹馬,錢長生押車,其他親衛圍著我們就出發了。


    出了城門一直向南一裏,我們到了營地,二哥已經拔營等著我們了。


    榮軒哥和二哥做好了交接,又派了兩個親衛護送二哥迴府,我們就上路了,張懷林的左營在前麵探路、開路,劉猛的右營看管著流放的人群,我們夾在中間。


    榮軒哥坐在車裏,我幫他整理好靠墊,就在他身邊坐下,他在認真的看著地圖,我問他:“你現在看地圖做什麽?咱們走的路線不是早就規劃好的嗎?”


    他一邊看一邊說:“當時選定的路線都是沿著大道,因為所帶部曲就百十來人,現在人多了,可以考慮走荒地直行,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時間,但還要考慮補給,所以也要經過城鎮。”


    我默默看著他不說話了,以免打擾他的思路。半晌,他跟時長說:“中午用飯時把劉猛和張懷林叫過來,要與他們商議重新布置路線。”


    時長領命騎馬去通傳了,我問他:“好久沒看見你的赤煉了,他沒跟你走?”


    他笑著說:“去田府時沒帶上它,剛才迴營已經見過,它還跟我發了脾氣,這會應該已經沒事了。”


    我失笑,這馬還會發脾氣,是覺得主人沒管它嗎?


    車平穩的走著,我問他:“早上時長幫你換的藥,有沒有綁得不舒服?”


    他有點委屈的說:“這會兒才想到問我這個,當然沒你綁得好,以後咱不假手他人了好不好?”


    我又氣又笑的說:“好,你要好好吃藥,乖乖養傷才行。”


    他笑著攬過我說:“都聽夫人的。”


    我拍了他胸口一下說:“我可還沒嫁呢。”


    他抱得更緊了說:“祖母都已經答應了,你早晚是我的新婦。”


    我想起祖母說要提條件的,於是問他:“你答應了祖母什麽條件?”


    他把下巴放到我的肩上說:“都是對你好的,其實就算祖母不說,我也打算那麽做的,怎麽可能讓你難過。”


    我不明白繼續問:“你打算做什麽?我怎麽沒聽明白?”


    他笑笑貼著我的耳朵說:“不能提前跟你圓房。”


    不知是不是他說話吹出的氣,弄得我耳後癢癢的,心裏也有點癢。


    他看我臉紅了,繼續逗我說:“要是等不了,明年我們就在永昌結親,迴京都時沒準直接給祖母帶上一個重孫了。”


    聽他把祖母的重孫都要整出來,我羞得要推開他,他胳膊鐵箍似的攬住我,我隻好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裏,當起了鴕鳥。他開心得哈哈大笑。


    等他笑夠了,跟我說:“心兒,我剛才是逗你的,你放心,沒有正式迎娶你,我絕不會行夫妻之事,但會把你當作我的妻子般疼愛,並尊重你的想法。”


    他說得很認真,我也相信他做得到,於是抬起埋在他懷裏的頭,跟他說:“我信你,隻是你別太寵我了,我怕我會沒分寸,至少不能影響你的公務和你在軍中的威信。”


    跟他說話時,我看到他清澈的眼眸中溢滿的寵溺,這是我兩世為人見過的最溫柔的眼神,比祖母都多了份縱容。我像一塊硬梆梆的幹透了的海綿,被他的寵愛注入了充盈的水份,變得柔軟溫潤。


    他低下頭輕輕的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這次我沒有變得腦袋空空,隻是又羞澀的埋頭鑽進了他的懷裏。他就靜靜的攬著我,他的肩傷是好多了,都可以兩隻胳膊攬著我了。


    直到過了午時,時長在外麵跟我們說:“公子、姑娘,馬上就停車休整了,左營已經架鍋煮好了粥,一會我盛兩碗進車,張副將和劉副將會自己帶著吃食過來,公子是在車裏跟他們商議,還是下車說?”


    榮軒哥小聲問我:“你介意他們進車廂嗎?”


    我笑笑說:“不介意,讓他們進來商議吧,我聽著不合適的話,去後麵跟丫鬟們一起吃就是了。”


    榮軒哥說:“沒什麽不合適的,你就在這裏吃吧,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一起吃吧。”我點點頭,榮軒哥跟時長說:“讓他們進車廂裏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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