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長領命走了,榮軒哥就著碗幾口就把藥喝了,喝完跟我說:“你帶祖母、田大人和田夫人去旁邊屋裏坐會兒,幫我叫疾醫給我換藥吧。”


    祖母看了我一眼問榮軒哥:“心兒沒幫你換藥?”


    榮軒哥答:“這兩天都是樂心幫我換的,疾醫哪有她細心,但她也累了兩天了,還是陪您坐會兒去吧,正好走之前也讓疾醫再給看看。”


    祖母點點頭讓我扶她起身,帶著我們往隔壁去休息,我去前頭找了疾醫過來,才去陪祖母坐下。


    祖母拉著我的手跟父親說:“心兒是個有膽識、識大體的丫頭,浩然為了咱們受了傷,心兒能照顧得了他,也是一報還一報。”


    父親看了看夫人笑嗬嗬的說:“您說的是,我那不是擔心影響樂心的名聲嘛,您說的在理,就按您說的辦就是了。”


    祖母瞥了他一眼接著說:“讓浩然在咱們家好好休養,但如果樂鬆已經到了,他的傷還沒養好,也不能讓樂鬆一直代他送人到合浦,我打算讓心兒陪他上路,待他傷好了,再把心兒給我送迴武陵就是了,我是要在武陵長住一段時間的,你們該迴去就迴去。行武的人沒你們那麽多花花腸子。”


    父親赧然的不再說話,夫人隻好接過話說:“母親是經過風浪的,自然比我們見識廣博,樂心的事都聽您的安排,浩然也是好孩子,您信得過,我們自然也信得過。這次迴鄉祭祖,不僅要將樂心的族譜改記在我的名下,咱們不是把樂心的禦賜牌匾也帶迴來了,要舉行宗祠的上匾儀式嗎,正好浩然作為貴客可以觀禮,想必宗親族老們也是歡心的。”


    祖母這才緩和了顏色,點頭不語了。


    待一切商定好,時長也從外麵采買完迴來,從屋裏扶出了榮軒哥。他已經換了藥,病也好了,我就沒再跟他同車,菱角和青蓮把我扶上自己的輜車,我終於自由自在的躺平了。


    有他的親衛和我家的護衛一起保護著車隊,車隊全速行進,酉時過半就進了武陵城,因為在車裏都用過了飯,奔波了整天的我們,一到家就按分配好的房間去休息了。


    一覺醒來,菱角和青蓮一通忙活,把我隆重的打扮了一番,今天要去拜見闔族長老。在祖母的帶領下,父親和夫人領著我到了前廳,我謹遵禮教一一叩拜,禮儀得當受到了一致的五星好評。


    祖母解釋了二哥沒在的原因,宗親長老們也都點頭稱是,所以決定二哥缺席也沒關係,因為第二天就是黃道吉日,正好祭祖,上匾儀式也一並舉行,這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所以今天就要稟明先祖,把我的族譜改了,因為嫡女上匾和庶女上匾,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的榮光。


    於是父親、夫人和我在闔族長老的注視下,燃香叩首,稟明先祖,然後父親、夫人居中而坐,我叩首敬茶,正式改稱夫人為母親,父親執筆將我的名字改填到夫人名下,母親從手上摘下玉鐲親手給我戴上,以後我就是她的女兒了。


    雖然以前就知道祖母計劃把我記在夫人名下,但似乎我從沒想過,改為嫡女之後我就要稱夫人為母親,因為這個人對我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我從小到大幾乎每天都見過她,但她又似乎從未參與過我的成長,對我也從未關心關注過。對於這個稱唿的改變,我和她都有些尷尬和無措。


    因為第二天祭祖後還要大宴,所以今天儀式之後,就我們一家在一起吃了頓飯。吃過飯祖母陪我去看了榮軒哥,他正睡著,問了時長,說他除了睡的時間比原來多,倒也沒別的不同,就跟時長說了明天請他觀禮的事,時長應了,我們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闔家盛裝在族長的帶領下開始祭祖,香案、香爐、供桌、供品、供酒一應俱全。


    三鳴鍾後擊鼓,執事就位,之後隨唱,陪祭官就位,初獻官、亞獻官、終獻官就位,主祭官盥洗、進巾後就位,啟扉(拉開神位上的黃布),鳴炮、三擊鼓、三鳴鍾,主祭官、獻官麵向神位迎祖,樂奏鹹和之曲,我們全體分列相對肅立,送主祭官、獻官過去,迴來時我們三鞠躬迎他們,到奏樂停止,我們恢複原位而立。


    再奏樂,供品和供酒的蓋子都打開。


    再奏樂,主祭官麵向神位站在香爐邊,從右邊接過陪祭官遞上的香,舉至齊眉,遞給左邊的陪祭官,左邊的陪祭官也舉香齊眉插到香爐裏,然後一起三鞠躬,主祭官迴複原位,擊獻鼓,鳴鍾。


    再奏樂,初獻官走到供酒前進行初獻禮,奠帛、獻爵、獻食、獻果,三鞠躬複位。


    停止奏樂恭讀祝文,全體三鞠躬,擊亞獻鼓,二鳴鍾。


    再奏樂,亞獻官走到供酒前進行亞獻禮,獻爵、獻食、獻果,三鞠躬複位,擊終獻鼓,三鳴鍾。


    再奏樂,終獻官走到供酒前進行終獻禮,獻爵、獻食、獻果,三鞠躬複位。看著他們這一趟一趟的走,開始還滿懷敬意,現在我隻想知道還有多久能結束,已經看著他們走了十一趟了!


    這時主祭官走到香案前,麵向神位喝了福酒,右邊獻官把福胙遞給主祭官,主祭官高舉過頂遞給右邊的獻官,再放到供桌上,一起三鞠躬,主祭官複位。


    再奏樂,供品和供酒的蓋子都蓋上,三擊鼓,三鳴鍾。


    再奏樂,我們全體分列相對肅立,送主祭官、獻官麵向神位過去,他們走過時我們三鞠躬,到奏樂停止,我們恢複原位而立。


    再奏樂,大家再次相對肅立,請主祭官、獻官至詣燎所望燎,黑煙騰空而起,直到不再冒煙,主祭官、獻官複位。


    沒再奏樂,神位蓋上了黃布合扉了。


    之後鼓樂齊鳴,禮成!


    我的天呐,這要是官家祭祖我還不站廢了,做官也不容易啊。


    之後我扶著氣定神閑的祖母來到宗祠,榮軒哥身著衛尉官服觀禮,給足了田家麵子。


    繼續進香、燒祭文、一一跪拜,最後我的“豆蔻英傑”牌匾登上了宗祠的房梁。


    這趟老家不白迴,我是開了眼了,並且再也不想來第二迴。


    都完了事,我扶祖母迴房,進了房間,祖母鬆了口氣,才顯出疲憊,我心疼的給祖母捏肩捶背,祖母笑嗬嗬的跟我說:“這就了結了我的一大心事,丫頭,你以後就是咱們田家堂堂正正的嫡女了,參加了祭祖儀式,牌匾上了宗祠,看誰還敢小瞧了你。”


    是啊,以庶女的身份,我是沒資格參與祭祖儀式的,現在闔家矚目的祭了祖,還有禦賜的牌匾傍身,誰還敢對我不屑一顧,但我也深知,樹大招風,還是要韜光養晦的。


    祖母讓我也迴屋換下一身大禮服,還有頭上沉甸甸的行頭,好好休息一下,晚上還以參加全族大宴,好在不用穿大禮服了。


    我脫下這一身行頭,頓感輕鬆了不少,吃了兩個果子,倒頭便睡,直到青蓮叫我起來梳妝,還要穿禮服的,想想做庶女也有做庶女的好處,起碼不用這麽累。


    跟著祖母、父親、母親來到宴廳,烏壓壓的到處都是人,幾乎所有人都要過來說上一兩句,什麽恭喜啊,什麽誇獎啊,我的臉都要笑木了,腦子還不敢宕機,努力的記著哪位是哪位。但是人太多了,我頹然的發現,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擁有金魚的記憶,七秒鍾後,見過的人就忘得一幹二淨。


    我果斷的放棄了掙紮,跟在父親和母親身後,讓叫什麽叫什麽,讓謝謝就謝謝,讓行禮就行禮,做個聽話乖巧的傀儡木偶我還是合格的。


    這算什麽大宴啊,桌上的食物隻能聞得到,一口也沒吃上,我的肚子早就金鼓齊鳴。祖母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頭暈眼花,如履雲端。都不知道祖母拉著我跟父親、母親以及宗親長老眾賓客說了什麽,就被帶出了宴廳。


    出了宴廳,拐了個彎,剛聽不到宴廳裏的喧鬧聲,菱角就直接往我嘴裏塞了塊果子,青蓮灌了我一盞水,吃完喝完,我的靈魂總算歸了殼。看著菱角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巴巴說:“好菱角,背我迴去吧。”菱角也實在,轉身曲腿等我爬上她的背,青蓮扶著我趴在她背上,菱角馱著我就往迴走,祖母在我們身後囑咐:“迴去給你們姑娘好好揉揉胳膊和腿,明天還得早起拜送宗親族老呢。”


    我聽完直接崩潰,希望明天一病不起,誰也不用見。


    可是一早還是被拉了起來梳妝打扮,裝出一副聽話、懂事、識大體的樣子,恭送各位叫不出名字的老頭、老太太出門,這一恭送就行了一上午的禮,田家有這麽多人的?不是一直說家世單薄的嗎?


    腰酸背痛的往迴走時,看到從座位上起來的祖母,我過去攙著她的胳膊小聲問:“祖母,您不是一直說咱們田家家世單薄,怎麽單薄出這麽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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