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問的武陵就是父親的老家,榮軒哥想了想迴答祖母:“是可以的,祖母有什麽事要安排嗎?”


    祖母聽了點點頭又問:“那若是我們這一家子隨行,可否方便?”


    “祖母要去武陵?”榮軒哥反問。


    “去田氏宗祠改族譜,把樂心改記到夫人名下,這次她為田家爭了光,值得迴老家走這一趟,隻是現在還有些時局不穩,所以才問問你。”祖母看著榮軒哥說:“但要是會影響你押送罪臣,那就萬萬不可勉強。”關於我改嫡女這事的原因,我聽到了祖母的第三個版本,祖母是真行啊,真不愧是隻老狐狸。


    “祖母,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答應您,要看官家到底怎麽安排,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提前來跟祖母說,讓祖母可以準備好。”榮軒哥誠懇的說。


    “那就好,我聽心兒說,昨天晚上已經把密語設計好了,還拿去給你的親衛試了,你們一起去她屋裏看看吧。”祖母罕見的讓人進我的屋。


    “什麽密語,我怎麽不知道?”二哥瞪著我問。


    “這不是就讓二哥知道了嘛,要不要一起看看,允許二哥給挑錯的。”我原本也沒打算瞞著二哥,這個他早晚會知道。


    進了我的屋,我把字符木簡按韻母、聲母排列好,給他們講了發音和組合方法,二哥嘖嘖稱奇:“沒想到,小五還有這等才能,這個方法比我之前了解的密語編法,既簡單,又準確。”


    “二哥了解以前的密語編法?”這是我沒想到的,早知道跟他討論著弄,沒準會更好:“那二哥給看看,還有沒有可以簡化的方法?或者有哪裏不夠好?”


    “那得用用才能知道。”二哥摸著下巴說。


    “不如你用這個編一句話,我解解看。”榮軒哥看著一桌子的木簡說。


    “好吧。”我說完讓菱角把筆墨木簡拿來,想了想寫了一句“rong二 xuan一 ge yao bao zhong shen ti bu ran xin一 er二 hui dan xin”交給他試。


    沒一會兒榮軒哥就笑著看我,把木簡揣進懷裏不還我了。我臉一熱,看來他是譯出來了。二哥沒眼看的搖搖頭,看來他也譯出來了。


    “很好用,這套我帶走,應該很快就能記住,隻是……”榮軒哥有點舍不得的看了這些木簡一眼,又看向我。


    “我知道,要銷毀的。”我笑笑說。


    “那我拿什麽學?別指望我看一遍就能記得住。”二哥問。


    “你去我那,跟我一起學,這樣還方便互相出題檢驗。”榮軒哥已經在按順序收拾木簡。


    “我要到宮裏上早朝的,隻能下朝去你那了。”二哥說。


    “我也要招兵買馬,等你來了一起記,你是出了名的博聞強記,還怕我快過你不成。”榮軒哥笑著說。


    “那要是這套密語哪裏有缺漏,或是你們想到更簡便的用法,一定要告訴我啊。”這才是我關心的。


    “知道了,小五真是用功呢,咱們出去陪祖母用中飯吧,吃完了就去你家。”二哥說著已經起身往外走了。


    “這個,我收著了。”榮軒哥起身時拍拍懷裏的木簡跟我說。我的臉又熱了,點點頭,起身跟著往外走。


    陪祖母用飯的時候,原本大家在閑聊,突然二哥問祖母:“祖母,以往小五的生辰都是在您這裏吃個麵就算了,今年是小五及笄前最後一個生辰,我和榮軒商量想帶您和小五一起去盛興樓吃個席。”


    “這個好,隻是我就不去了,你們一幫年輕人去就好了,記得給她點些本地特色的,她現在也能吃些辣的了。”祖母慈愛的看著我說。


    “祖母去吧,每年生辰都是跟祖母一起過的。”我央求祖母。


    “就是每年都跟我這老太婆一起過生辰,所以這次才想讓你出去,長大了,總要見些世麵,你都沒去盛興樓吃過席麵呢。”祖母伸手撫著我的頭說。


    “祖母也沒去過盛興樓呢。”我繼續央求。


    “祖母去過的,你走的那半個月,你二哥帶我去吃過,你父親心疼死了。”祖母說完笑得合不攏嘴。


    “我中舉後第一次過生辰,母親提議的,父親不好迴絕,隻好答應了,還叫了大姐和大姐夫一起去的。”二哥也笑了,想想父親付錢時心疼的樣子,我也忍不住笑了。


    “去吧,去吧,你以後也是大姑娘了,別總讓人覺得一副沒見過大酒樓席麵的樣子。”祖母都這麽說了,我也隻好答應,其實心裏還挺期待的。


    轉眼生辰就到了,今天居然下了雪,而且還是鵝毛大雪,我因為今天生辰,祖母特別叮囑了要穿得鮮豔些,早上青蓮給我穿上了一身大紅色的禮服,我站在門口掀起一角棉門簾,看著已經白茫茫的院子,發現假山邊的紅梅竟然開花了,迴頭叫青蓮:“把我的披風拿來,我要去院子裏看紅梅。”


    銀白色流雲暗花錦麵雪貂滾邊厚披風,是夫人用禦賜的絲綢給做的,也是我的生辰禮,我係好披風戴好披風上的兜帽,走進院子,沒讓人跟著。


    腳下已經寸許的積雪咯吱作響,我沿著被雪覆蓋得隻能看到輪廓的石板路走向假山邊的紅梅,十年的光景,這樹已經長得快兩人高了,我抬頭看著迎雪綻放的火紅花朵,殷紅的花瓣上點點白雪,嬌嫩的花蕊散發著悠悠清香,沒開的花骨朵宛如飽滿的紅珊瑚珠點綴在枝頭。我忍不住抬手輕觸,雪落在白皙纖細的手指上,化作晶瑩的水珠,我停住動作,看到水珠上映出的星點紅色和衣袖的紅交相輝映,仿佛把一樹的光彩盡收於此。


    看了一會兒,我收迴手,眼前有點模糊,一樹的紅梅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濾鏡,應該是睫毛上也形成了水珠,身上也有點冷了,我轉身慢慢往迴走,門前玉立著一個挺拔的天青色的身影,是榮軒哥在門口等著我。


    他幫我掀開門簾,我進屋趕緊接過菱角遞過來的暖手爐,冰涼的手漸漸暖了。


    “時辰不早了,咱們出發吧,剛才榮軒兄說常大哥夫婦已經去盛興樓等咱們了。”二哥說。


    “你們什麽時候到的?”我看著青蓮幫我掃著披風上的雪問。


    “你往紅梅樹下走的時候,看你披風兜帽都裹得好好的,榮軒兄就沒讓叫你,由著你玩去了。”二哥又說。


    “難得這時候下場這麽大的雪,又難得正好紅梅花開,所以在門口等你。”榮軒哥笑著說。


    “就是很難得嘛,那咱們走吧,祖母呢?”我沒看見祖母,問二哥。


    “母親剛才請祖母去蘭芷居吃烤鹿肉去了,這鹿肉也是榮軒兄送過來的,祖母今天就在蘭芷居住下,咱們也不迴來了,今天吃完都去常府,常夫人想你了。”


    “這樣啊。”我看看二哥又看看榮軒哥,心想我這生辰過得是不是隆重了點。


    二哥拉著紫硯走在最前麵,青蓮和菱角扶著我跟著,榮軒哥帶前時長走在最後,出了宅子上了馬車,這次是兩輛了,我帶著青蓮和菱角坐上了一輛,車裏也有暖爐,還挺暖和的。


    到了盛興樓,菱角先下了車,青蓮扶著我下來,路邊的積雪已經兩寸多厚了,盛興樓的門前有小廝不停的掃著,路上的雪被來往的車輪、馬蹄、行人碾壓踩踏,變得汙濁泥濘,又有新的雪落下,徒勞的想覆蓋上去,但立刻就被同化了。


    我被兩丫鬟小心的扶著,跟著二哥往樓裏走,榮軒哥跟在後麵護著,二哥已經進門,我快進門的時候有個人追上來攔住榮軒哥說:“這不是常大人嗎?聽說你還在家養傷,怎麽今天來這裏了?”


    “王三公子安好,我已經能走動了,隻是還不能騎射練兵,所以沒有走馬上任,今天義妹的二哥帶她來吃席,我就來湊個份子。”


    “哦~這位就是田家五姑娘了吧,聽說還受了官家的賞賜,好生嬌俏,及笄了吧?”不知是哪來的王三公子說著就湊上來。


    榮軒哥上前一步擋住我說:“義妹尚未及笄,王三公子還有什麽事嗎?”


    這王三公子嬉皮笑臉的還探著頭看我說:“我也是來吃席的,不如一起吧,人多了才熱鬧啊。”


    “王三公子安好,小妹不常出門,人多了拘謹,這次也隻是和她義兄家裏人一起吃個席,就不請王三公子一起了,還請見諒。”二哥返迴來,把我拉到身後,兩個人把我擋了個嚴實。


    “緊張個什麽勁兒啊?我不過是想請你們一起吃個席而已,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這王三公子還真是死皮賴臉的。


    “今日就算了吧,我大哥大嫂已經在裏麵等著了。”榮軒哥一步不退。


    “行吧,常大人都這麽說了,就擇日再請吧,還請田五姑娘賞臉啊。”王三公子說完還探著頭要看我,奈何二哥和榮軒哥都身長玉立比他高,他這才悻悻的從他們身邊進了盛興樓,邊走還邊迴頭看。


    二哥和榮軒哥護著我進門上樓,時長也插著空擋住我的身形,青蓮和菱角跟在後麵走,誰料青蓮又被那人一把抓住。


    “你家姑娘下午去哪兒?我家梅花開了,不如到我家賞花啊?”王三公子抓不到我,抓住了我的丫鬟。


    “我家也有梅花,姑娘已經賞過了,不勞王三公子費心。”青蓮冷著臉一把甩開他的手,緊走幾步跟上我們。


    菱角伸手拉住她誇道:“青蓮姐姐好樣的。”


    青蓮拍拍她的手小聲說:“咱們可得護好姑娘,這人看著可不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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