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園走一圈就迴。”他拉著我往一個沒去過的方向走,上次是帶著我走街串巷的遛了一遍常府的路,我也沒記住。


    “花園大嗎?”我想起電視劇裏皇上逛禦花園,總能遇上某個想被皇上青睞的嬪妃的橋段。


    “也不算大,現在花應該也都開了,比你院子裏的要多。”他拉著我慢慢走著。


    穿過一個月亮門,再轉過彎果然看到了石板路兩側粉色的薔薇花樹,一人多高,小一半的花已經開了,還有很多花骨朵,嬌豔欲滴,隨著垂下的樹枝鋪滿了石板路的兩側,天再熱些,花都開了就是一條花路啊。穿過薔薇花路,就看到一汪春水,池邊垂柳青青,柳樹上還有未長成的新葉,新綠的顏色讓人看著就生機勃勃的。來到池邊,水裏的錦鯉看到人來以為有食可吃,都搖著尾巴聚攏過來,紅的、白的、彩的、金的,好大一群,攪得池水翻動,碧波蕩漾。我看得正高興,覺得手被握得緊了,緊得有點疼,突然想到,他的幺妹應該就是在這裏出的事。


    “你是不是好久都沒來過這裏了?”我抬頭問他,看到他眉頭緊鎖看著池水。


    “嗯,那年冬天以後就沒來過了。”他低聲迴答我。


    “那今天怎麽想起帶我來這裏。”我狠狠心,索性幫他一把,麵對這池水。


    “……”他看著池水不說話了,手裏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水的錯。”我輕聲說。


    “不是我的錯,也不是水的錯。”他看著池水,重複我的話。


    “嗯,榮珍都放下去投胎了,你也該放下了。”我小心的說。


    “是啊。”他唿出一口氣,手上的力道也鬆了,他不再看池水,低頭看向我,正好看到我也看著他:“謝謝你,讓我終於有勇氣站在了這池塘邊,當年我曾瘋狂的要填了這池塘,母親一巴掌把我扇到一邊,跟我說:‘什麽時候你有勇氣再站到這裏,你才有權力處理這池水。’”


    “那你現在想怎麽做?”我笑著問。


    “種些蓮花可好?”他笑著問我。


    “好啊,那就有蓮子和藕吃了”我笑著迴答。


    “果然還是小吃貨。”他哈哈的笑起來。


    “我就說還是心兒有辦法吧。”夫人的聲音從一排花牆後傳來,然後就看到常大人牽著夫人從花牆後轉到出來。


    “夫……”我剛出聲就被打斷。


    “這兒現在沒別人。”夫人虎著臉跟我說。


    “母親。”我笑笑改了稱唿:“你和大人也來花園消食啊?”


    “你都叫‘母親’了,是不是也該稱我‘父親’?”常大人笑嗬嗬的跟我說。


    “啊……父親。”我不得不改口。


    “榮軒啊,你現在打算怎麽處置這池塘啊?”母親看向浩然哥問。


    “剛跟心兒商量完,打算種些蓮花。”浩然哥迴答完又低頭跟我說:“父親、母親都叫了,是不是也該叫我榮軒哥了?這個不用迴避外人的。”


    “這……”我看看他又看看這對父親、母親,這仨人是說好了的吧?


    “就改了吧,叫他榮軒更順耳。”母親希冀的目光看著我。


    “榮軒哥哥。”我抬頭改口叫他:“那跟我家二哥一樣,在別的長輩麵前還是叫浩然哥,私下叫榮軒哥吧?”


    “自然可以。”浩然哥,不榮軒哥笑著點點頭。


    “這樣好,這樣好,更像是一家人了。”母親高興的搖著父親的手。


    “嗯,好。”父親寵溺的隨她搖。


    “父親、母親,你們接著逛吧,我帶心兒迴去了,她有午睡的習慣,我也繼續看公文去了。”


    “好,迴去吧,明天有興致可以多逛會兒,那邊樹後的芍藥都開了,好看得很。”母親指著池塘對麵樹叢說著。


    “好,父親、母親我們告退了。”榮軒哥行禮準備走。


    “父親、母親心兒告退。”我也行禮,剛轉身手又被牽上了。


    走迴月亮門,榮軒哥抬起我的手看:“剛才你行禮時我才看到,捏疼你了吧?”


    我的手指還紅著,但已經不疼了,我笑著迴答他:“現在不疼了,要是剛才可以分擔你的緊張或痛苦,我倒是覺得很開心。”


    他把我的手貼在了他的唇上輕輕摩挲,我心裏一抽,這不算親吧?


    寂靜半晌,他才拉著我往迴走。


    進屋看見食桌已經清理幹淨,再進到裏間看到榻上多了床被子。


    “我讓時長添的,這被子和你蓋的一樣薄厚,還大,你可以鋪一半蓋一半。”榮軒哥笑著把我拉到榻邊。


    我高興得爬上榻,展開被子,好大啊,兩個人蓋都可以。榮軒哥幫我鋪好,讓我脫了外衫,把我塞進被子又細細蓋好,輕輕拍拍我的臉頰:“這迴可以好好睡了。”


    我心滿意足的閉上眼,準備美美的睡個午覺,感覺他坐迴榻邊的長桌邊,我又睜開眼睛小聲問:“你都不睡午覺的嗎?”


    “閑睱的時候也睡的,要不陪你睡會兒?”他迴身問我。


    “你忙,你忙,我不打攪你了。”我趕緊閉眼,聽見他悶笑著轉迴身,開始繼續對付那一大堆公文去了,才又偷偷睜開眼看他的後背,他說我在他身邊,他會覺得安心,我又何嚐不是,看著他的背,我也覺得很安心,困意漸漸上湧,我閉上眼睛安靜的睡了。


    這一覺我睡得很安穩,直到榮軒哥把我輕輕拍醒,他側臥在我身邊,一手支頭,一手在被子上輕輕拍著:“心兒,心兒醒醒了,你睡了一個時辰了,再睡晚上就得喝安神湯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在被窩裏蜷了下身,再舒展開,笑著看榮軒哥說:“厚被子好舒服,你要不要換成厚被子睡覺啊?”


    “那我試試?”說完就作勢要掀被子鑽進來。


    “現在不要!我是說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試試。”我趕緊抓緊被角,著急的說。


    “逗你的,起來吧。陪我出去走走,活動一下。”他坐起身等我。


    我爬起來,一邊耳垂上的小燕子敲了下我的脖子,但另一邊空空的,我一驚,睡意全無,慌忙去摸耳垂,確實有一邊空了。


    榮軒哥看我的樣子問:“耳墜不見了一個?”


    “嗯。”我一邊答著一邊在榻上摸索。


    榮軒哥也幫我在床上找,可兩個人把榻上摸了個遍,被子也展開抖了,都沒找到。


    “不會是丟在外麵了吧?”我心急的就要下榻去外麵找。


    “不會。”榮軒哥拉住我:“你躺下的時候還都在。”


    “你確定?”我不確定的問他。


    “確定。”他確定的迴答我。


    “那上哪兒去了?”我坐在榻上茫然的四下看著。


    “會不會……”榮軒哥看著我欲言又止。


    “會不會什麽?”我著急的問。


    “在你衣服裏?”他看著我說。


    “啊?”我愣住了,難道要在這把衣服脫了?脫我會,可我不大會穿啊!


    “你先自己摸摸看。”他說完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坐下。


    我把手伸進衣服裏摸索,能摸到的地方都沒摸到,隻好實話實說:“沒摸到。”


    “你等著,我去叫菱角和青蓮過來幫你。”他起身就出去了。


    我著急的又摸了一遍還是沒摸到,就開始解衣服和裙子的帶子,古代這會兒的衣服沒有扣,這一根帶那一根帶,解得我手忙腳亂的,終於把中衣都脫了下來,正拎著抖呢,榮軒哥帶著菱角和青蓮迴來了,一進屋就看見我僅著小衣站在榻上,一手拎衣一手拎裙的抖著。榮軒哥立刻轉身出去了,倆丫鬟僵在原地。


    “你倆還不過來幫我找。”我催促著。


    “姑娘。”菱角先緩過來問我:“你剛才就這麽睡的啊?”


    “才沒有,這是剛才榮軒哥出去以後脫的,快過來幫我找耳墜。”我接著催促。


    倆人這才都過來幫我一起找,中衣裏也沒有,這時在我身後的青蓮一把扶住我的肩,問我:“姑娘就沒覺得硌得慌?”


    “啊?”我剛要轉身,又被她扳住,從小衣下擺伸手進去,拈出了什麽。


    我轉過身去,看到她手上拿著的正是消失的那支耳墜。


    “怎麽會在我小衣上?”我拿過耳墜自己戴上,不明白的問。


    “可能是姑娘睡覺時掉了,滑到了衣服裏,你起身的時候又正好鉤子向外,就掛到裏衣上了。”青蓮無奈的說:“姑娘睡覺的時候都不摘下來的嗎?”


    “不常戴,就忘記了。”我訕訕的笑著答她:“好了,好了,幫我把衣服穿好吧。我是不是得學著穿衣服了。“


    “學會了以後自己穿?就不用叫我們過來了?“菱角拎著我的裙子問我。


    我愣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迴答:“不……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說,那個,我得有點自理能力不是嘛。“想想,這時候說這件事,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是我大條了。


    衣服都穿好,我們一起出來到了外間,榮軒哥居然在院子裏等著,都沒在屋裏,看我們出來了,才進屋。


    “找到了,在哪裏找到的?“他好奇的問。


    “鉤子掛小衣後背上了。“我不好意思的迴答。


    “找到就好,也不用出去走了,我剛才在院子裏活動了一下,你還在這裏陪著我嗎?”榮軒哥問我。


    “我接著陪你整理公文吧。”我說完看看倆丫鬟。


    “那我們迴去了,姑娘、公子有事再叫我們吧。”倆人告退走了。


    榮軒哥拉著我走迴裏間,我們繼續上午的分工,一直到時長通報我們晚飯已經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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