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頭看見浩然哥笑嗬嗬的走了進來:“母親這是把我的老底都揭了啊。”


    “夫……母親,不說我都不知道,你小時候是這樣活過來的。”我本來想叫“夫人”看母親一瞪眼,忙改了口。


    “都差不多的。”浩然哥走過來拉起我跟母親說:“母親,我來接心兒迴去,天也不早了,您快休息了吧。”


    “還早呢,你就不能再晚點來。”母親不高興的嗔怪浩然哥。


    “母親,不早了,心兒跟她祖母生活,習慣早睡的。”浩然哥說完又安撫母親:“以後母親想心兒了,咱們就接心兒來住幾天,白天母親有的是時間跟心兒說話的。”


    “好吧,要是心兒能住著不走就好了,要不……”母親話沒說完就被浩然哥打斷。


    “母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帶心兒迴去了。”浩然哥說完就拉著我行禮,一秒沒耽誤就出了屋。


    往迴走的路上,我問浩然哥:“剛才母親要說什麽,你沒讓說完?”


    “我那母親的想法天馬行空,沒準想去找你祖母要過繼你,你可願意?”浩然哥低頭問我。


    “那還是不說出來的好。”我縮縮脖子不想再問這個了,又想起剛才聽到的他小時候的事,又問他:“你小時候過得挺辛苦的,你從來都沒說過。”


    “武將家的孩子,都是這樣的,我很多軍中兄弟都是這樣練起來的,當然也有紈絝。”他不以為意的迴答。


    “紈絝也能從軍?”我以為軍中的都是練家子。


    “有花錢買官的,不過充個數。”看他的樣子也知道,這樣的人在軍中是不討人喜歡的。


    “你家的常家軍裏沒有吧?”我抬頭看著他問。


    “也有,所以父親想找個機會,把這些人都清了。”他這都不避諱我。


    “那得早點清幹淨,留著就是害群之馬。”我點點頭說道。


    “送你迴院,你早點休息,明天繼續幫我綁竹簡,大哥要打理省親的事,文書都送我這裏。”他跟我說。


    “明天還有?你父親不看的嗎?”我有點吃驚,白天就好奇過,以他的官職怎麽會有這麽多文書要批改,晚上知道是他父親的工作分給了他兄弟倆。


    “父親是有意鍛煉我們,其實我們批改過的,他都要再看一遍,有錯漏的都要更正,再告知我們。”他跟我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也挺辛苦的。”我嘟囔著說。


    “家族的傳承就是這樣下來的。”他覺得理所當然。


    我心疼的抬頭看他,不過二十出頭,放現代這個年紀還在大學裏逍遙自在、追女生或被女生追呢,他已經又領兵又批文書了。


    迴了院子,菱角和青蓮已經準備好了,幫我洗漱更衣完,我就睡了,夢裏又是鐵馬金戈,估計是白天文書看多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青蓮搖醒了:“姑娘,起來了,要去給大人和夫人請安,夫人差人傳話過來,說讓姑娘在那邊吃早飯。”


    我一聽這個趕緊睜眼,配合的洗漱更衣,梳頭時特別叮囑了青蓮要戴上昨天帶迴來的其中一支青玉的簪子。


    出了院門就看到等在甬道裏的浩然哥,我快步走過去行禮:“給浩然哥請安。”


    “今天心兒真好看,還是母親眼光好,心兒適合戴玉飾。”說完展開手給我看,一對精巧的青玉耳墜躺在他的手心裏,每支都是一長一短兩條細細的銀鏈各墜著隻展翅的小玉燕,小玉燕隻有黃豆大小,栩栩如生,他提起來舉到朝陽下,細鏈閃著絲絲銀光,小玉燕輕盈的轉動,似飛似停,靈動可愛。


    “我幫你戴上吧,昨晚母親差人送過來的,怕你已經睡了,所以送到了我這裏。”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的幫我戴在耳垂上,我一般不戴耳飾,剛戴上覺得耳垂一沉。


    戴好了我抬頭看他,他的笑像朝陽一樣,拉著我往正院走,耳邊的小燕子輕輕的搖著。


    到了正院的前廳,隻有四姐姐在,陳姨娘的坐位空著,我給四姐請過安,浩然哥問她:“三弟身體又不舒服了?”


    “給二哥請安,三哥早上又喘了,請了疾醫,姨娘在那邊看著,就不過來了。”四姐說。


    “你三弟這身體一向不好,尋了太醫看也不見效。”常大人歎口氣說。


    “榮會是先天不足,阿燕當時也是身體不好,早產了許多天,真是遭罪啊。”夫人搖搖頭歎道。


    “給父親、母親請安。”這時大哥和大嫂到了。


    “上早飯吧,吃過還是各迴各處,今天和明天榮懷和庭伊都要打點省親的事宜,榮軒你要處理的文書就要多些,午飯晚飯都自行在院子裏吃吧。明天除了榮懷和庭伊也都不用過來請安了,要接待前來送行、送禮的賓客。”


    大家都道聲“知道了。”就開始用早飯,今天是豆粥加饃餅,我小口吃著,饃餅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正躊躇著,浩然哥伸手拿過去,兩口就吃掉了,我偷看大嫂那邊,她吃得正香,默默汗顏,我的食量確實小。


    吃完飯我跟著浩然哥迴了他的院子,菱角和青蓮院子都沒進,在院門口告辭就迴了我的小院。


    我看著桌上沒放下,地上都擺了一堆的竹簡,心疼的看了浩然哥一眼,不再搗亂,乖乖的幫他解竹簡卷,他寫完我就接過來,攤在榻上晾,等字跡都幹了,再卷好綁緊放到另一邊。等他批改的時候,我就抱膝坐在他身邊看著他,他的側顏也很好看,高眉骨,深眼窩,長長的睫毛微翹,挺直如峰的鼻梁,漂亮的唇形,平直的下頜線,頸項喉結明顯,如大理石雕刻般的美男子。認真工作時他眼眸微垂,神情嚴肅,偶爾雙唇微動讀著文書中的字句,時而奮筆疾書,時而聚神凝眸,無論動靜都是一副神仙圖。


    他的定力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有在動,依然坐得腰酸背痛,他卻是一個坐姿定了一上午。直到時長在外麵喊:“公子,姑娘吃午飯了。”


    他才放下手中的文書和筆,張開雙臂舒展了一下身體,我正巧在他手臂張開的範圍內,他的手臂抬高繞到我後麵,舒展完順手把我攬進懷裏問我:“一上午這麽安靜,是不是覺得無聊?”


    “沒有啊,很難得看到你寫公文的樣子,覺得很有趣的,而且我在曬字的時候也看了文書,你批改得很有見地,很長知識的。”我伏在他身上抬頭認真的跟他說。


    “怕你無聊,但這兩天恐怕文書都會很多,沒時間帶你玩了。”他抱歉的跟我說。


    “不會無聊的,這些在外麵可都看不到,多難得的機會啊,平時在家無非也就是看看帳本,讀讀閑書,哪有個這有趣。”別人不知道,我真是這麽覺得的。


    “那就好,要是覺得累了,無趣了,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你隨意做點什麽都行。”他用額頭輕輕頂我的額頭兩下,放開我拉著我到前廳去吃飯。


    時長看見我們出來,就退到門口:“公子,我去找菱角她們吃飯了,您和姑娘吃完我再來收拾。”


    “去吧。”浩然哥說完看著他背影笑笑跟我說:“這小子八成是對菱角動了真心了,你這丫頭怕是要留不住囉。”


    “要是他們真的互相喜歡,那等菱角及笄了你就讓時長來提親吧。”我倒是覺得時長為人老實本分,做事機靈又不張揚,是個良配。


    “你不反對?”浩然哥給我夾著菜問我。


    “隻要菱角也喜歡,我為什麽要反對?”我不明白的問他。


    “時長是孤兒,沒有根基的。”浩然哥跟我交待。


    “我知道啊,你說過,他是有身契在常府嗎?”我考慮的比較實際。


    “沒有,他是我的隨從,但不是仆人。”他如實迴答。


    “那菱角若是嫁他,我就可以放了菱角的身契,她就脫了賤籍,不是挺好的嗎?若是菱角一直跟著我,無非就是嫁給夫家的管事什麽的,要也是有身契的,那這輩子就都脫不了籍,連孩子都隻是家生子了。”我希望菱角能有一個好的未來,而不是一直做仆人:“我會給她備一份厚厚的嫁妝,至少能讓她衣食無憂,我都跟祖母商量過了,祖母也同意的。”


    “這你都有想過?”浩然哥略有些驚訝。


    “做主子的為身邊的人考慮是正常的啊,她們盡心盡力的服侍我,我也得待她們好啊。”我說完想到青蓮,不由得歎口氣。


    “怎麽了?”浩然哥擔心的問我。


    “我是拿青蓮沒辦法,我娘去世的時候叮囑她,要替娘照顧好我,她執意不肯嫁人,就隻留在我身邊,這都二十了,還不肯嫁人呢。”


    “若她們都嫁人了,誰來服侍你啊?”浩然哥問我。


    “那也不能犧牲了她們的生活,隻為了服侍我吧,總有小丫鬟會補上來的。”我心大的說道。


    “會不及她們貼心吧?”浩然哥又問。


    “相處時間長了,總會好的。”我當然知道後來的不如一起長起來的,但長大了就得接受這樣的事情,我接受不來把自己的貼身丫鬟收成夫婿的妾這種事,當然就得把她們嫁出去。


    “這兩個丫鬟是有福氣的。”浩然哥笑了。


    “你別光顧著給我夾,你都沒怎麽吃。”我夾了一塊肉放在他的碗裏。


    我們吃完了送來的午飯,浩然哥又拉我出去走:“走會兒路,迴去睡一覺。”


    “也不用走那麽遠的,我不走也能睡。”我不想又掛在他胳膊上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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