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姑娘走了,我低頭看著馬鞭係的死結,琢磨這可怎麽解開,就聽常二哥向隨從要匕首,那人彎腰就從褲腿裏抽出一把反著光的匕首,真是武將之家啊,隨從這都隨身帶的。


    常二哥伸手接過,反手割斷馬鞭,腰間一鬆,我突然向側麵滑去,可能是綁得太緊的反作用力,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常二哥已經又把我攬迴懷裏,我也沒勁再害羞了,鬆鬆垮垮的靠著他,可能也已經習慣被他抱著了。


    “榮軒兄,你這是知道你堂妹會過來尋你?”二哥知道這姑娘?


    “這幾日,她總是糾纏不清,其實也不是真的多喜歡我,隻是找個理由不想遠嫁罷了。今日是巧了,也是我有意,不過就是辛苦五妹妹了。”他也算說了實話,看我想的沒錯吧,我就是擋箭牌。


    “五妹妹今天可還要繼續騎馬嗎?”二哥哥居然轉過來揶揄我!我瞥他一眼話都懶得說了。


    “你可記得你第一次騎馬迴去趴了幾天?”常二哥哥替我反擊,我也好奇的看二哥。


    “三天。”二哥答得坦白,卻看向我。我突然明白過來,那我不是也至少趴三天!瞬間覺得渾身乏力,肌肉也開始酸疼了,被人帶著騎馬也能累成狗啊。


    “趁五妹妹還能動,咱們吃燉羊肉去。”常二哥抱緊我就催馬衝了出去,還不忘吩咐隨從:“把馬車直接趕到崔家羊肉館候著。”


    我是被直接抱下馬的,就幾步路三個台階,我走得顫顫巍巍,常二哥和二哥一邊一個扶著我,到了隔間,我一下撲倒在塌上,哪還管幹不幹淨,有沒有形象。


    兩位二哥哥,親自出去端了羊肉鍋進來,還拿了碗盞筷子,可能是不想別人看見自家姑娘爛泥似的樣子。


    爬上桌毫無形象的吃飽了喝足了,眼皮打架的被扶進馬車就睡了個不省人事。


    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渾身酸痛,手指都不想動。


    菱角笑得見牙不見眼,跑出去通報,祖母過來坐在床榻沿上笑嗬嗬的看著我問:“第一次騎馬感覺怎麽樣?”


    “累。”除了多一個字也懶得說,也是不知道祖母清不清楚我是怎麽騎的馬。


    “昨天是你二哥哥把你抱迴來的,睡得小獸一樣,不過剛開始是這樣的,不會使勁,不會與馬配合,多練練就好了,你二哥哥還讓問你,下次還敢不敢去練騎馬了?”


    “我再想想吧。”下次,不會還被抱著騎吧?我這是去練騎馬,還是練臉皮去了。


    “夫子那裏給你請了假,少去幾天也不打緊的,晌午暖和,讓青蓮給你備上熱水,好好泡泡,能解乏,再睡上兩天就沒事了,你這小身板倒是也該動動,身體好了,氣色也好“


    “祖母不反對我騎馬?”我小心翼翼的問。


    “為什麽要反對,說了還要教你打馬球呢,要不我這一身本事就斷送了。”人老心不老啊,看來祖母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愛玩愛鬧的性格。


    待祖母走了,我仰躺著盯著床榻帳頂,常二哥對我是純當妹妹嗎?按理說他已經行冠禮,我也剛十三歲,雖然差著八歲,但也應該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年歲了吧,就這麽抱了一下午,還那麽多人看著,合理嗎?那姑娘說的話他沒認,可也沒否認,是為了刺激她,還是他其實也有想法?不過常二哥是個開朗豁達的性格,平時也有些不拘小節,我們又從小就認識,會不會就是借我擺脫那姑娘,又因為我還小,不會又引起新的麻煩才拿我當工具人的?


    又想起貼在他身上的感覺,還是會臉紅心跳,還有他說的“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危險。”,好man哦,可應該不是那種意思的吧,沒談過戀愛沒經驗啊!那就當不是吧,省心,涼薄的人不需要愛情,想到這裏心裏平靜了下來,翻個身就睡著了。


    在家裏泡了三迴熱水澡,睡了四天覺,第五天才又迴學堂上課。其間二哥來看過我一迴,帶了些舒緩肌肉酸痛的藥膏,說是向常二哥要的,他第一次騎完馬,也是塗這個才好受些的。


    掀開學堂的棉簾,看到一早就到了的洪大公子和兩位二哥哥,跟洪大公子頷首行禮就坐下了,二哥笑著跟常二哥打趣我:“看看,我就說五妹妹都不想見咱倆了吧,都不跟咱倆行禮了呢。”


    我拖遝起身草草行了兩個禮又一屁股坐下,眼皮都沒抬。


    “我可是得罪五妹妹了?那在下給五妹妹賠禮了。”常二哥說著起身要給我行大禮。


    我趕緊攔著:“豈敢豈敢!就是起早了,還沒精神而已。”


    洪大公子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們,二哥開始打圓場:“也是,五妹妹哪有那麽小心眼兒,是我錯怪妹妹了,也沒多大的事,就是出去高興玩累了,一路睡迴家著了點涼休息了幾天嘛。”


    “是呢是呢。”我也跟著打哈哈。


    “那五妹妹不會不敢再隨我與你二哥一起出遊了吧?”常二哥這是激將呢。


    “祖母要同意,我有什麽不願意的。”我先推給祖母。


    “那好啊,菱角這就迴去跟祖母通報一下,中午我帶常家二郞找祖母吃飯去。”二哥這就指揮著我的丫鬟報信去了。這個沒良心的菱角都沒再問我一下轉身就跑了,我抬手都沒來得及拉住,扭頭叫道:“二哥哥怎麽不叫紫硯姐姐去,使喚我的菱角做什麽。”


    “紫硯有別的事。”二哥叫來紫硯吩咐她去盛興樓,按祖母口味定兩份熱菜、兩份果子,迴來直接送去福壽堂。


    “時長,你跟紫硯姑娘一起去,姑娘隻管選,掛常府的帳,迴頭我去結,時長提迴來就是,別勞累了紫硯姑娘。”常二哥憐香惜玉是刻到骨子裏了,吩咐隨從一起跟去。


    “幾個菜還要掛你常府的帳,我家買不起怎地。”二哥跟常二哥逗嘴。


    “上次就說我買來請祖母品鑒,怎能食言?”我在心裏給他改名常有理。


    說著話,其他人陸陸續續都到了,我們也不再閑聊,常有理似乎也沒有對我有什麽特別的言行舉止。道是楊四公子又湊了上來:“喲,五姑娘來了啊,好幾日不見這是怎麽不舒坦了?”


    “隻是貪玩受了點涼,休息幾日。”我順著二哥哥的話說。


    “要不哪天跟我們一起玩去,保管你吃得好,玩得高興,還不會受涼。”楊四公子近乎調戲的話讓二哥哥不高興了。


    “我家五妹妹這次貪玩,也是因為平日是不出門的,是隨我出去祖母才許,楊四公子要失望了。”這才有點自家哥哥的樣子。


    “二哥哥怎麽沒帶我去?”三姐不滿意了。


    “是那日去給祖母請安,臨時決定的,幸好沒帶上你,不然都受了涼,我怕是要挨父親板子了。”二哥哥一句話想蒙混過關。


    “五妹妹那天是去哪裏玩了?”三姐姐那邊問不到調轉槍頭問我來了。


    “啊?”我不會答,打算裝傻,夫子怎麽還不來啊!


    “帶五妹妹看鬥雞去了,打得好不熱鬧,塵土飛揚的,要不下次帶上三妹妹?”二哥雖是解圍,但這話著實討打!


    “對對,不過還是我贏了。”常有理居然不生氣,還得意洋洋的笑上了。


    “嗬嗬。”我皮笑肉不笑的應合兩聲,心裏一萬隻那啥跑過。


    “那是你們哥兒們玩的,也就五妹妹小,跟你們湊熱鬧。”三姐秉承淑女作派的,沒想法了。


    “五妹妹,下次我還帶你去好不好?”二哥又擠兌我。


    “啊?”還去當擋箭牌啊?這常有理有幾個好妹妹啊?嫌我命太長了是不是?


    常有理看著我的表情忍俊不禁,終於還是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看見他的樣子,我想起的卻是從他胸腔傳過來的震動,羞死了,往桌上一趴誰也不理了。


    夫子終於來了,開始了今天的講經論道,今天論的是“孝大過於天,是也不是。”


    眾說紛紜,什麽忠孝兩難全,什麽孝即順,什麽禮法綱常,老夫子可能是看我精神不濟,所以今天沒cue我。挨到午休,老夫子又隻是留了寫篇文章“論孝道”,而且從下午到明天都休息,後天才交。不太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中午一起在祖母處用飯,盛興樓的菜還真是好吃,但有“外客”在,我也隻是多夾了兩筷子,沒敢再多吃。席間說到下午和明天都沒課,要再帶我去騎馬,祖母欣然同意,隻是讓先都寫好文章再去,免得迴來又一睡不起耽誤了課業。吃完飯祖母去小憩,常有理隨二哥去他的鬆竹堂寫文章,我自行迴屋去寫。


    咬著筆管苦思冥想,不能狗屁不通,也不能撥尖出頭,這個年代還沒有成文的《二十四孝》,但找一篇當論點應該還是可以的,思索了半天想起了個《百裏負米》孔子的弟子子路,早年家中貧寒,自己吃野菜充饑,卻從百裏之外背負米迴家奉養父母。做官以後,他經常懷念已經去世的父母,渴望為父母盡孝。這多好,百善孝為先,做為女孩子,就不要涉及忠孝之類的話題了。速速寫完,祖母還沒起,我也靠在床榻上小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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