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說了這兩個,便沒再說話,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段容殊隻覺得耳朵發燙,從耳垂到鎖骨,蔓延著一片透紅。


    趙淮像是發現了什麽?湊上幾分,低沉微啞的聲音再次飄入段容殊的耳邊,“段卿這是怎麽了?”


    他下意識往後一躲,掀開窗簾,“熱,熱了。”


    走了一段,馬車停了下來,段容殊轉過頭,想問是不是到了,一串糖葫蘆送到了眼前。


    紅豔豔的糖葫蘆透著晶瑩的光,段容殊接到手裏,“陛下?”


    趙淮看著他,不知是糖葫蘆紅,還是他的耳垂要紅上幾分?


    “吃吧。”


    段容殊含著大顆糖葫蘆,兩頰鼓鼓的,酸甜的口感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像是又恢複在皇莊的狀態了。


    趙淮輕笑一聲,他現在給不出什麽承諾,甚至連表明心意都做不出。


    段容殊咬完才想起,看著趙淮,眼睛亮亮的,把糖葫蘆送到趙淮麵前,“陛下吃。”


    “朕不吃,你吃吧。”


    這才接著開心地吃。


    趙淮想起榮毅說過,隻要有什麽東西,段容殊都會把第一口送給他吃,然後才吃自己的。


    趙淮想著他在段容殊心中的地位是不是能比得上榮毅了,直接忽略了段容殊是咬了一口才想起和他客氣的事實。


    然後在去工部的路上,段容殊收到了大大小小的吃的,蜜餞啊,糕點啊,一路上嘴沒停過。


    到了工部門口,段容殊揉揉肚子,吃的是心滿意足。


    他打算整理一下衣服時,一道有些粗糙的觸感蹭過他的嘴角。


    趙淮又伸手把他另一邊嘴角的糕點渣渣擦去。


    “唔。”段容殊沒躲開。


    不知是什麽時候,趙淮已經給他擦過嘴,擦過臉,現在再一驚一乍的計較,好像不太好.


    沒事,咱也不是沒給陛下擦過臉油和唇膏嗎?


    段容殊跟著下去,“陛下,臣給您的擦臉油有用嗎?”


    上次趙淮離開時,段容殊大包小包裏裝的就有。


    “段卿的香香?”


    段容殊臉上一紅,怎麽這人的聲音聽著那麽不正經呢?


    “很好用,朕每日都在用。”


    “那臣下次給陛下做一款輕薄點的麵霜。”


    正好做肥皂的副產物有甘油,加上其他什麽的,研製一款護膚品,以後打著陛下同款,肯定大賣。


    “那朕等段卿。”


    工部尚書過來迎接,“臣參見陛下。”


    “吳尚書免禮。”


    一抬頭,哎嗨,果然是鄰居吳愈,吳光的大怨種親爹。


    吳愈也看見段容殊了,很是驚喜,顯然是沒料到能在這看見他。


    一行人走進工部最裏麵,院子裏堆了不少東西,看上去是一些模型。


    幾個人守著的院子裏便是製作火藥的地方。


    “陛下,這火藥有的響,有的則是不響,還有放過了半晌才響。”


    段容殊拿過一個炮仗,就向趙淮要火折子。


    “讓他們來就行了,你別動。”


    工部尚書吳愈探頭,“老臣來放?”


    趙淮點頭示意,離了院子遠些時,吳愈接過段容殊手中的炮仗,點火,然後轉手把火折子扔出去,還塞上了自己的耳朵。


    段容殊看的心驚,你要說他絲滑吧,他把炮拿在耳邊,你要說他緊張吧,他還真的挺絲滑。


    不知是不是老天對他的眷顧,可憐他有個禍害精兒子,不讓他早逝,這炮卻是啞了的。


    “吳尚書!”


    吳愈沒聽見響,拿下手來,嘿嘿一笑,低頭一看手裏的炮還在,“哎呀呀。”


    扔過一邊去,“啪”的一聲炸了。


    “吳尚書真是福澤深厚啊。”


    吳愈拍拍自己驚嚇到小心口,“確實啊,我上輩子應該是做好事了,要不然我那混球兒子早把我整死了。”


    眾人紛紛投來同情的眼光,趙淮也開了口,“聽聞令郎身體強健,不如即日起,便去錦衣衛當差。”


    吳愈立刻行禮道謝,喜笑顏開,“多謝陛下聖恩。”


    不說能讓他建功立業,讓他散散勁,省的折騰人也是好的。


    又試了幾個炮仗之後,段容殊斷言,“這炮仗裏麵沒有壓緊實,這炮仗的原理是在狹小的空間燃燒產生大量氣體,然後炸開,這些沒有做緊。”


    段容殊又親自做了幾個,操作熟練,每一個都是響的。


    吳愈看著他手上的動作,結巴了起來,“這,這,這……”


    “這火藥就是段卿拿出來的。”


    吳愈隨即行禮,“臣請陛下讓段大人來工部任職!段大人此等人才在戶部是委屈了!”


    段容殊抬起頭來:?


    “此事以後再議。”


    趙淮推托了,把他放工部?真怕他哪天給屋頂掀了,皇莊裏的狗盆,牛糞他都炸過,讓他來這,加上一個親兒子,工部尚書可能會懷疑人生。


    這些做的都是小劑量的炮仗,要是實實在在的炸藥,工部現在還沒做,人來人往的,保密太差。


    “朕會再成立一個部門,專門來製作管理火藥。”


    “陛下,此等機密……”


    段容殊在旁邊聽兩人聊多少士兵把守,還有人員的管控。


    捏了捏鼻梁骨,“陛下,臣有一言。”


    “為何不把每個步驟分開,每個生產單位隻注重加工處理這一個步驟呢?”


    “這樣既提高了效率,還保證了配方不會輕易泄露。”


    段容殊說的就是流水線,可擴展性高,還節約了人員。


    “妙哇,妙哇!”


    吳愈拍著手,連連稱妙,很是給麵子。


    段容殊輕咬下唇,壓下了蒜頭王八的稱唿。


    眼看到了中午,趙淮推了工部的留飯,帶著段容殊迴了皇宮。


    “段卿腦子裏是怎麽裝下這麽多法子的?”


    段容殊遲緩的眨了眨眼睛,“有的是人教的,有的是看到的。”


    人教的?趙淮在心底念了這幾個字。


    “那段卿可知治理蝗災?”


    對於蝗蟲,段容殊隻見過下了油鍋的,炸出來酥酥脆脆。


    “咕咚”小巧的喉結一動。


    趙淮揉了揉額角,“朕的錯,是朕餓到段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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