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樂！”遠遠的，傳來白琉璃的聲音，劉知樂抬眼看去，整個巷子，似乎突然之間多了許多黑衣人，他們相互廝殺間，仇氏趁機離去。
白琉璃終於衝了過來，忙不跌抱住劉知樂。
“知樂，你怎麽樣？”她滿麵焦急。
劉知樂寬慰一笑，才聽一聲隱隱的‘放箭’聲，白琉璃已然將身子擋於她的身前。
等劉知樂反應過來的時候，幾支箭已貫穿白琉璃的身子，赫然出現在劉知樂眼前，幾滴血珠兒順著劍尖滴落在劉知樂的臉上。
“琉璃！”劉知樂也說不出哪裏來的力氣，翻身而起，接住了正往下倒的白琉璃。
這時，箭聲停了，廝殺的聲音就此停歇，黑衣帶著幾十個盾軍前來。
“公主！”黑衣說時，想要抱起劉知樂。
“快！把琉璃帶迴去。”劉知樂拒絕了黑衣。
黑衣微愣。
白琉璃顫抖著手死死地抓著劉知樂的衣袖。
“知，知樂，你該知道，我不行了。能，聽我說一句話嗎？”
劉知樂的眼淚流了下來，憑她的經驗，這幾支箭正中心髒，白琉璃隨時都會死去。
“我不聽！琉璃，你別說話，你不會死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你撐住！”
劉知樂命令道。
白琉璃搖了搖頭，眼睛微閉，像要立刻死去：“知樂，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不要說！我不聽！”劉知樂瘋了，因為她知道，這是死亡的前兆。
她嘴上說著不聽，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生怕錯過她的每一處細節。
“二哥……”一聲‘二哥’自白琉璃口中說出，柔情似水的眸子中似躍著流年的歲月。
劉知樂不忍的抬手，示意黑衣離去。
黑衣雖不認同，卻也帶著人馬走出很遠。
劉知樂淚流不止地看著白琉璃，輕柔地說道：“琉璃，她們走了，你想對二哥說什麽？二哥都聽著……”
白琉璃情緒萬千，終化作一笑。
“二哥，其實，我……與慕容將軍並非真的夫妻。他……他心裏的人，一直是你……二哥……能死在你的懷裏，琉璃很幸福。”
“嗯。我知道！我知道！”劉知樂的心裏難受極了，眼淚嘩嘩直淌。
“你不知道……我……我……”
白琉璃不知是沒了力氣還是糾結，後麵的話，終變成了空蕩。
劉知樂任眼淚流淌，其實，自她堅持叫她知樂以後，有些話，白琉璃不說，她也知道。本來想著等以後有了時間，再與她好好細說，慢慢開解。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沒時間了，白琉璃快要死了。
白琉璃淚水綿綿，眼中的萬千情緒，似不甘、似痛苦、又似幸福，徹底擊垮了劉知樂心中最後的城牆。
她知道琉璃在不甘什麽，痛苦什麽，幸福什麽。
但她不要她這樣就走，她希望她走的時候，隻有幸福。
白琉璃的臉色越來越白，氣若遊絲的就要死去。劉知樂的眼淚不停滑落，趕在她閉眼之前，緩緩俯身，在她唇前輕輕落下一吻。
“琉璃，如有來生，二哥娶你。”
如有來生，二哥娶你。
這八個大字落入白琉璃耳中，成了她這一生中最動聽的旋律。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詫異地看著劉知樂許久，看著看著，淚雨漣漣間，她問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句話：“真的嗎？”
“嗯！”劉知樂見她已快無生息，含淚點頭：“真的！”
白琉璃終是一笑，一滴幸福的淚珠自眼角劃落，她沒再迴話，甚至連頭也沒再點一下，便安寧地閉了雙眼。
“琉璃！”劉知樂心慌的低喚，但，已然沒有迴音。
劉知樂知道，白琉璃走了。
“琉璃……！”一聲淒慘的叫聲劃破小巷。
黑衣過去之時，見劉知樂已然昏厥過去。
……
今年的三月雨，淅瀝瀝的下著，一下便是半月，終得見晴。
重傷的劉知樂醒來之時，白琉璃已然下葬幾日，黑衣將她安置在了城東山下照月與藍青淩的墳墓旁邊。慕容恪也從燕國趕來，靜靜的坐在白琉璃的墳前。
劉知樂在白衣的陪同下走來時，慕容恪正輕輕起身，抖落著他黑衣的泥塵。見到劉知樂，他微詫了詫，旋即蹙眉向她走近。
“怎麽不好些了再來？”
“我沒事了。”劉知樂淡笑了笑，表示感激，瞥見身邊照月與藍青淩的雙墓碑，上麵光鮮整潔，似才被人打理過一樣。墳前擺放的瓜果也微微發幹，像是有一月已餘。
可是，除了她，還能有誰會來？
劉知樂看著旁邊白琉璃的墳墓。
傻姑娘，一定是你吧？這下，將你安置在大哥身邊，你還孤單嗎？
劉知樂心中悲戚，在白琉璃的墓碑前點了香燭，又默默地燒了許多紙錢。才重新點了些香燭，對身邊的黑衣道：“替照月他們也點上吧。”
黑衣默默接過，去了照月的墳前，將香燭插上。
劉知樂伸手摸著墓碑上白琉璃三個字，指尖傳來一陣冰涼，再不複以往與她一起下棋時的溫度。
她再次深刻的感受到，白琉璃死了，因為救她，死了。
心中隱隱作痛，淚水自眼角滾落。
她久久的撫摸著那三個字，有好多話要講，偏說不出一個字，隻能用淚水代替語言。
她能說什麽呢？說，琉璃，我對不起你，不能為你報仇，原因是當日在南郊亭上她對仇氏說的那樣：對仇氏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還是說她看過仇氏給她的絹帛，上麵明確記載：陳陌，幽州卞陽村人，女，六歲，生於竹子開花之際，命格全陰，父母均亡，因落水而死其軀完整，極宜養靈。
也就是說，當初，她的的確確死了。正好趕上仇氏為救慕容恪與石閔而死，才有爹爹從慕容恪身上取靈，又在她身上養靈一說。因此，客觀上講，仇氏，才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不能為琉璃報仇！隻因如果沒有仇氏當初的善心，她劉知樂便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人，又有什麽資格替別人報仇？
再有，如果不是她獨占了石閔的恩寵，善良的仇氏也不會因愛成恨，從一個值得驕傲的魂族人，變成了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如果仇氏不變成毒婦，那她就不會想著殺她，不殺她，琉璃就不會為她死。
所以，這一切的錯，歸根結底，錯的不是仇氏，而是她！
是她明知道會傷害到石閔的妻妾還去沾惹石閔，隻為尋求她心中的慰藉。
所以，錯的是她，是她的自私害死了琉璃！
但她能為琉璃去死嗎？不，不能的。她的牽掛太多，也還有很多事沒做。
她不能為誰而死。
白琉璃終於衝了過來，忙不跌抱住劉知樂。
“知樂，你怎麽樣？”她滿麵焦急。
劉知樂寬慰一笑，才聽一聲隱隱的‘放箭’聲，白琉璃已然將身子擋於她的身前。
等劉知樂反應過來的時候，幾支箭已貫穿白琉璃的身子，赫然出現在劉知樂眼前，幾滴血珠兒順著劍尖滴落在劉知樂的臉上。
“琉璃！”劉知樂也說不出哪裏來的力氣，翻身而起，接住了正往下倒的白琉璃。
這時，箭聲停了，廝殺的聲音就此停歇，黑衣帶著幾十個盾軍前來。
“公主！”黑衣說時，想要抱起劉知樂。
“快！把琉璃帶迴去。”劉知樂拒絕了黑衣。
黑衣微愣。
白琉璃顫抖著手死死地抓著劉知樂的衣袖。
“知，知樂，你該知道，我不行了。能，聽我說一句話嗎？”
劉知樂的眼淚流了下來，憑她的經驗，這幾支箭正中心髒，白琉璃隨時都會死去。
“我不聽！琉璃，你別說話，你不會死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你撐住！”
劉知樂命令道。
白琉璃搖了搖頭，眼睛微閉，像要立刻死去：“知樂，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不要說！我不聽！”劉知樂瘋了，因為她知道，這是死亡的前兆。
她嘴上說著不聽，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生怕錯過她的每一處細節。
“二哥……”一聲‘二哥’自白琉璃口中說出，柔情似水的眸子中似躍著流年的歲月。
劉知樂不忍的抬手，示意黑衣離去。
黑衣雖不認同，卻也帶著人馬走出很遠。
劉知樂淚流不止地看著白琉璃，輕柔地說道：“琉璃，她們走了，你想對二哥說什麽？二哥都聽著……”
白琉璃情緒萬千，終化作一笑。
“二哥，其實，我……與慕容將軍並非真的夫妻。他……他心裏的人，一直是你……二哥……能死在你的懷裏，琉璃很幸福。”
“嗯。我知道！我知道！”劉知樂的心裏難受極了，眼淚嘩嘩直淌。
“你不知道……我……我……”
白琉璃不知是沒了力氣還是糾結，後麵的話，終變成了空蕩。
劉知樂任眼淚流淌，其實，自她堅持叫她知樂以後，有些話，白琉璃不說，她也知道。本來想著等以後有了時間，再與她好好細說，慢慢開解。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沒時間了，白琉璃快要死了。
白琉璃淚水綿綿，眼中的萬千情緒，似不甘、似痛苦、又似幸福，徹底擊垮了劉知樂心中最後的城牆。
她知道琉璃在不甘什麽，痛苦什麽，幸福什麽。
但她不要她這樣就走，她希望她走的時候，隻有幸福。
白琉璃的臉色越來越白，氣若遊絲的就要死去。劉知樂的眼淚不停滑落，趕在她閉眼之前，緩緩俯身，在她唇前輕輕落下一吻。
“琉璃，如有來生，二哥娶你。”
如有來生，二哥娶你。
這八個大字落入白琉璃耳中，成了她這一生中最動聽的旋律。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詫異地看著劉知樂許久，看著看著，淚雨漣漣間，她問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句話：“真的嗎？”
“嗯！”劉知樂見她已快無生息，含淚點頭：“真的！”
白琉璃終是一笑，一滴幸福的淚珠自眼角劃落，她沒再迴話，甚至連頭也沒再點一下，便安寧地閉了雙眼。
“琉璃！”劉知樂心慌的低喚，但，已然沒有迴音。
劉知樂知道，白琉璃走了。
“琉璃……！”一聲淒慘的叫聲劃破小巷。
黑衣過去之時，見劉知樂已然昏厥過去。
……
今年的三月雨，淅瀝瀝的下著，一下便是半月，終得見晴。
重傷的劉知樂醒來之時，白琉璃已然下葬幾日，黑衣將她安置在了城東山下照月與藍青淩的墳墓旁邊。慕容恪也從燕國趕來，靜靜的坐在白琉璃的墳前。
劉知樂在白衣的陪同下走來時，慕容恪正輕輕起身，抖落著他黑衣的泥塵。見到劉知樂，他微詫了詫，旋即蹙眉向她走近。
“怎麽不好些了再來？”
“我沒事了。”劉知樂淡笑了笑，表示感激，瞥見身邊照月與藍青淩的雙墓碑，上麵光鮮整潔，似才被人打理過一樣。墳前擺放的瓜果也微微發幹，像是有一月已餘。
可是，除了她，還能有誰會來？
劉知樂看著旁邊白琉璃的墳墓。
傻姑娘，一定是你吧？這下，將你安置在大哥身邊，你還孤單嗎？
劉知樂心中悲戚，在白琉璃的墓碑前點了香燭，又默默地燒了許多紙錢。才重新點了些香燭，對身邊的黑衣道：“替照月他們也點上吧。”
黑衣默默接過，去了照月的墳前，將香燭插上。
劉知樂伸手摸著墓碑上白琉璃三個字，指尖傳來一陣冰涼，再不複以往與她一起下棋時的溫度。
她再次深刻的感受到，白琉璃死了，因為救她，死了。
心中隱隱作痛，淚水自眼角滾落。
她久久的撫摸著那三個字，有好多話要講，偏說不出一個字，隻能用淚水代替語言。
她能說什麽呢？說，琉璃，我對不起你，不能為你報仇，原因是當日在南郊亭上她對仇氏說的那樣：對仇氏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還是說她看過仇氏給她的絹帛，上麵明確記載：陳陌，幽州卞陽村人，女，六歲，生於竹子開花之際，命格全陰，父母均亡，因落水而死其軀完整，極宜養靈。
也就是說，當初，她的的確確死了。正好趕上仇氏為救慕容恪與石閔而死，才有爹爹從慕容恪身上取靈，又在她身上養靈一說。因此，客觀上講，仇氏，才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不能為琉璃報仇！隻因如果沒有仇氏當初的善心，她劉知樂便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人，又有什麽資格替別人報仇？
再有，如果不是她獨占了石閔的恩寵，善良的仇氏也不會因愛成恨，從一個值得驕傲的魂族人，變成了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如果仇氏不變成毒婦，那她就不會想著殺她，不殺她，琉璃就不會為她死。
所以，這一切的錯，歸根結底，錯的不是仇氏，而是她！
是她明知道會傷害到石閔的妻妾還去沾惹石閔，隻為尋求她心中的慰藉。
所以，錯的是她，是她的自私害死了琉璃！
但她能為琉璃去死嗎？不，不能的。她的牽掛太多，也還有很多事沒做。
她不能為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