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橫跨了南蘇丹、烏幹達的葉帆,開著山寨版本的進入東非大裂穀地帶,然後沿著摩亞湖一路往南。


    此時清晨的太陽剛剛從東方升起,葉帆無意間轉頭掃了一眼摩亞湖,腳下急忙一踩刹車。


    陽光灑在湖麵上,金波泛起,陽光下,湖中心一座長條頭的小島,如同一把匕首。


    “勇氣隻能在巴洛特獅王的召喚下才能蘇醒,自由隻能用王者之血和命運匕首才能澆灌出勝利之花!”加西亞國王在洛基監獄留給葉帆的那句話泛上了腦海。


    葉帆跳下車子,站在湖岸邊伸向湖水的一個小小的半島上。


    半島伸進湖水有三十幾米,大地的撕裂,讓半島呈一個葫蘆狀,離湖岸處極細,伸進湖麵的部分卻很大,末端處隆起一塊巨大的岩體。


    這不是葫蘆,更像是一頭對著東方怒吼的獅子,而獅子吼叫的方向,正好跟湖水中心的匕首尖連成一條直線。


    葉帆在半島邊沉吟良久,迴到車裏,找到一根長長的繩索,然後在獅頭上一塊裂了縫的巨石上重重一拍,一塊上百斤的條石應塊而落。


    將條石五花大綁,丟進了湖中,然後縱身一躍跳入了湖水中。


    崖邊距離水麵有十幾米高,葉帆炮彈似的鑽入水中,身體快速下沉,片刻後,下沉的執著停止,便看到綁著石頭的繩索一端已經幾乎筆直,顯然這湖水非常深。


    他立即抓住了繩子的一頭,石塊帶著他一路沉往水底,不久後下石頭的牽扯力消失,看來已經到底了。


    大概的估算了一下,此時自己在水下已經有十三四米,耳膜間已經隱隱有震痛感,加上繩索的長度,湖水恐怕深度在三十米以上。


    他手腳並用開始劃水,石頭的下沉力讓這劃水有些沉重,但葉帆卻毫無費用。


    這兩天他連續滅掉了十幾個武裝強盜,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又大幅度的發生了異化,隻是異化到了什麽程度,葉帆還沒有探到上限,此時正好測試一下。


    匕首小島距離葉帆落水處大概有一公裏左右,尋常人拖著上百斤重的石頭,恐怕一米都劃不出去就會被拖進湖底,但葉帆卻一口氣劃出了五十多米,感覺自己已經接受枯竭,這才放掉了繩索,在水麵是換兩口氣,休息片刻,然後重新潛入水中。


    索幸湖水中間漸淺,繩索隻在水麵下兩三米的地方。


    一邊往小島方向潛遊,一邊觀察著水底下的動靜,湖地的地勢平緩,起伏不大,除了偶爾的魚蝦之類,看不到任何的異常。


    足足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葉帆這才遊到了小島附近,湖地開始迅速抬升,從湖底看,那島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石柱直插水中,如湖邊的岸壁一樣。


    摩亞湖形成的時間並不長,地殼撕裂的結果而已。


    隻是地殼的撕裂不會是一瞬間的事情,也不至於把小島撕的如此齊整,也許是老喬治說的,一百多年前的那場大地震的結果。


    石頭突然卡在了湖底的石柱之間,葉帆隻好放棄了石頭,將繩索一鬆丟在湖麵上,浮了上來。


    離小島不足三十米,葉帆劃動幾下,爬上島來。


    這島東西不過兩百米左右,南北最寬處也就七八十米,窄的地方不超過三十米,細且尖利,的確跟匕首高度相似。


    巡遊了一圈,發現這島基本都是亂石堆徹,石堆之類,灌木叢生,但並沒有高大的喬木之類,有十來個地方有人工的痕跡,那是摩蘇達打漁的漁民們休憩的地方,還有燒烤過後的灰燼。


    站在島的最高處四顧迴望,湖天一色,波光粼粼,晨風吹拂,似乎讓葉帆鬱結在心底深處的巨石有了鬆動的跡象,悵然良久,突然覺得這島上雖然全是亂石,但稍加平整也許能夠建個湖光山色的行宮之類。


    這當然不是葉帆的愛好,卻是一切王孫貴胄們的通病,很奇怪為什麽加西亞王族把這麽漂亮的小島廢棄在這裏。


    雖然加西亞王族現在已經凋零到快要絕種了,但幾百年前或者是幾十年前應該很興旺的,再怎麽愛民如子的王朝,也逃不出貪圖享受的人性,大興土木是再正常不過了。


    難不成加西亞王族是個例外?


    這樣想著,在島上再次尋摸了良久,似乎隱約找到了答案。


    此時已經快近中午,湖麵上風向突變,幾處怪石林立間因為風的原因,隱隱有嗚咽聲發出,如同幽幽鬼哭,但過了不久,風勢漸起,雖然不算大,但那嗚咽聲卻迅速變強,雖然是大半天,卻也感覺如同地獄來的嘶吼一般,讓人忍不住全身發毛。


    顯然,加西亞王族的王孫們不是不想在這裏搞個行宮之類,而是這鬼哭狼嚎聲實在有些讓人不法承受,建個行宮是為了享受,可不是為了跟鬼怪作鄰居。


    在島上盤桓了大半天也沒有什麽發現,葉帆便覺得自己怕是誤判了,加西亞國王那句咒語之類的玩意兒,跟這個小島也許並沒有什麽聯係,巧合而已。


    隻是這巧合的有些太過。


    他再次迴到了水中,卻找那根繩索,然後順著繩索一路沉到了水底深處,幾十米的湖底壓力陡增,讓他耳膜的陣痛有些無法忍受。


    快速瀏覽了湖底半天,並沒有什麽發現,耳膜間已經持續開始轟鳴了,葉帆隻好放棄,鬆開繩索快速上浮。


    湖邊水波湧動,葉帆浮上水麵,向湖岸方向遊去。


    隻遊出了十幾米,他突然急忙停住了身體,仿佛想起了什麽。


    湖不是海,雖然在風的作用下會產生波浪,但那僅限於湖麵位置,湖底照例是應該非常安靜才是,但葉帆剛才在湖底卻明顯感覺到有股隱隱的水流。


    這暗流極為輕微,幾乎不可覺察,但葉帆感知力極為敏銳,還是清晰的判斷出了暗流的方向,分明是向小島那邊湧去。


    葉帆找到了繩索再次潛入了湖底,在耳膜發生轟鳴的瞬間,果然再次感覺到了暗流。


    當即雙手快速交換,強忍受著耳膜的轟鳴聲迅速下潛,取出了幾十米深處被卡住的石塊抱在懷裏,然後從湖底一路順著暗流飛奔。


    這飛奔隻是個形容詞,水底的阻力極大,葉帆隻路出十來米便感覺耳膜已經要有爆裂的跡象,隻好再次上浮。


    休息大半天之後,再次重複,如此四次反複之後,終於接近了暗流的盡處。


    暗流撞上了小島之後立即向兩側散開,但葉帆感覺的極為清楚,分明有水流正在往小島深處滲透。


    第五次浮上水麵,葉帆喘著粗氣,四仰八叉地躺在湖麵上恢複體能,一邊思索著水底的暗流。


    他不是地質學家,不知道地下水是如何滲透地底下的,自己感知力雖然極為敏銳,但也不至於變態到連極細小水分子緩慢滲透的速度都能夠感覺到。


    何況,他感覺的極為清楚,照自己感知力的標準,那不是極細微的滲透,而是管湧級別。


    這島的內部別有空間?


    葉帆忍不住想著,然後流到了島邊,隨手抓起岸上一小塊石頭,讓自己下沉到十幾米處,這才找到了岸壁上一個突起的位置,丟掉了石頭,將耳朵緊貼著岸壁,仔細感應。


    小島內部隱約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這不是錯覺,葉帆雙手握住了突起的位置,使勁搖了兩下,似乎有鬆動的跡象。


    雙腿蹬住了岸壁,全身力量緊繃著發力搖晃,突起位置的晃動越來越厲害,波地一聲,水沫四濺,終於將那突起的東西搖了下來。


    岸壁上露出一個小洞,但水流並沒有洞的出現而變得激烈。


    葉帆伸手入洞,使勁發力,扯下了更大的塊石頭。


    水流依舊沒有變化。


    他小心翼翼的將這洞快速擴大,島體明顯是一塊塊碎石堆出來的,跟島上的小石山一樣,壓的似乎並不是那麽嚴實,也或者說是因為葉帆手臂的力量足夠大。


    總之,他花了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已經往挖了有十幾米深,依舊沒有任何異常的變化,隻好原路返迴,迴到了島上。


    雖然以他現在的異化情況,在水底下憋氣十來分鍾是小意思,但大半天來已經在水底下往返了幾十迴,著實有些精疲力竭,最近幾迴,他隻是閉氣不到五分鍾就已經無法承受。


    已經過了晌午時間,又累又餓,隻能先行休息一陣。


    正在島上躺著,順風送來遠處的說話聲,葉帆警覺起來,起身循聲摸去,遠處島邊上停著一隻小魚船,岸上煙霧繚繞,幾個黑人漁民正在那裏生火。


    葉帆走上前去。


    幾個黑人看到突然有人出現,還是個黃種人,立即警覺了起來,但得知葉帆是個中國人之後,態度便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幾塊壘起的石塊間架著木柴,上邊平穿著十幾條半尺見長的魚,魚已經出現了焦色,誘人的香味讓葉帆食欲大動,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索要,隻好跟幾個人攀談起來。


    幾個漁民都是摩蘇達人,離著匕首島有著好幾個小時的水路。


    摩亞湖裏有魚有蝦,不過並不在小島附近,而是在偏東方向,他們經常在湖裏撈魚去貝都因販賣,因為魚質肥美,所以能夠賣上的價格,隻是產量小些而已。


    一名漁民還很驕傲地告訴葉帆,以前他跟中國來援建摩蘇達的施工人員有接觸,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摩亞湖裏的魚還挺多的,又大又肥,中國客人讚不絕口卻又暗叫可惜,因為這魚的生長期有些長,撈魚的人卻多,恐怕過不了幾年,湖裏的魚會絕跡,得禁捕。


    漁民們當然知道禁捕的好處,但問題是政府不管,別指望漁民們自我約束。


    果然,幾年下來,湖裏的魚產量大幅度下降,已經很難見到大魚了,以前以捕魚為業的漁民也大大減少,要不是因為日子過的艱難,他們壓根也不想出來撈。


    說著,一名漁民便殷勤的勸葉帆嚐嚐他們的魚是不是真好吃。


    葉帆向來謙遜為禮,但這時候謙遜的唯一後果是餓肚子,便絕口不推辭,拿著烤魚品嚐起來,一口氣品嚐了三四條,這才覺得勉強有個七八分飽。


    吃得有些多,很覺不好意思,於是在身上摸了半天,居然有一張亞曆山大漢密爾頓。


    漁民們顯然認得美元,於是兩邊的感悟立即熟絡了起來。


    攀談間葉帆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這小島周圍很奇怪,島的周圍方圓一公裏之內基本上沒有任何魚蝦的蹤跡,以至於漁民們將將這島稱之為窮鬼島,而它原本的名字特洛提特島的本名卻直接忽略了。


    葉帆便問擔洛擔特島是什麽意思,漁民們也不大清楚,仿佛聽過老一輩們講,這是古摩蘇達語,大概的意思就是戰勝者之地,一千多年前的摩蘇達先民是在這島的附近打敗了入侵的南蘇丹人。


    戰勝者之地,當然也可以稱之為勝利之光,這跟加西亞國王的那句話倒可以唿應上。


    但另外一個漁民卻提出了相反的傳說,這島壓根沒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不過是幾百年前一次大地震的時候地麵突然隆起形成的,特洛提特也不是什麽勝利者之地的意思,而是勇敢者,那時候英國強盜在四處搜捕試圖複國的加西亞王族,所以加西亞王族的殘餘力量逃到了這島上,克服了巨大的困難才生存下來。


    勇氣島的意思,自然是紀念偉大的加西亞王族。


    先前說話的漁民便反駁他,這島上是個不毛之地,周圍也沒有魚可食用,再有勇氣的人也不可能在這裏生存。


    兩下便急論起來,不過不管是勇氣島,還是勝利島,對葉帆都沒什麽區別,因為加西亞國王的話裏都提到了這兩個詞。


    漁民們沒有爭論多久,他們還得去討生活。


    告別了漁民,葉帆放棄了繼續探索的打算,重新迴到了水下,繼續往裏挖,又挖了數米之後,葉帆的手掌突然碰到了極為光滑的東西,從手感來看,那分明不是石頭,而是某種金屬物,轟鳴聲是從金屬物的另一側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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