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


    她以為自己可以無欲無求,就算獨自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會覺得怎樣,為什麽現在卻有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難道……她其實在心底深處一直渴望有個人這樣愛自己嗎?


    愛……到底是什麽?


    ***  ***  ***  ***


    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地亂叫,胃也開始狂冒酸水,小九眉頭緊蹙,剛想翻個身,卻不小心撞到一堵結實的肉牆,害她嬌挺的小鼻子一陣酸疼,眼淚幾乎要被嗆了出來。


    她哀鳴著睜開眼睛,結果就看到一具赤裸的古銅色胸膛,一大早就被這麽誇張的春光刺激,小九哇哇叫著跳起來,結果腰酸背痛的她再次跌迴男人的懷抱裏。


    燕未勒醒了。


    昨天剛剛刮過的胡子,一夜之間似乎又竄出來不少,青青的,襯托得那張英俊而野性的臉性感十足。


    他的眼睛還是彎彎的,很開心地看著一大早就手忙腳亂的小女人,看著她那張小臉上眨眼間變幻出的十幾種表情。


    「有什麽好笑的?」小九嘟起嘴巴,臉蛋卻一點點紅起來,昨天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


    雖然這個壞家夥真的沒有突破最後的防線,但是卻以他自己也快憋壞了為理由,拉住她又抱又親,又摸又摟,把她從頭吃到腳,然後再從腳吃迴來,完全沒放過她身上任何一個地方,而且在她累得快昏迷過去之後,他也跟著她一起睡,休息得差不多之後再接著亂抱一通。


    結果到最後被褥都弄得濕濕黏黏的,根本無法睡,小九就這一床被子,隻好厚著臉皮跟村民借了新的來用,簡直丟臉丟到了姥姥家。


    昨天一天,加上昨天晚上一夜,也不知道被這壞蛋折騰了多少迴,小九鬱悶地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吃虧上當了,還不如做到底一次解決來得痛快呢。像這樣總是隔著靴子搔癢,先不提她自己,那個萬年發情獸的男人因為總是得不到最後的滿足,所以一直要個沒完沒了。


    「在想什麽?」見她坐在被子中間,傻唿唿地發怔,燕未勒從後麵替她一件件套上衣裳,低聲問。


    「想你是個壞蛋。」小九恨恨地說。


    他低聲笑起來,聽起來很開心。


    被人罵還這麽高興,真是怪胎。小九恨恨地想。


    給她套上棉褲的時候,燕未勒故意在她的柔軟處撩了一把,大手帶來的摩擦感覺帶出一陣陣奇妙的刺激,小九緊張地打掉他的手,麵紅耳赤地大罵:「你夠了沒?」


    「一輩子都不夠。」男人厚著臉皮迴答。


    小九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慌慌張張地穿戴好,剛想把頭發像往常那樣梳成辮子,一隻大手卻奪過了她手裏的木梳。


    「我來幫妳。」


    「不、不用了!」她慌亂地想抗拒,誰知道這家夥又要做什麽壞事?


    「妳忘了嗎?以前我也經常幫妳梳頭,妳這粗心又大意的笨蛋,總是學不會梳我們戎族的發型,每次參加重要聚會不都是我幫妳打點嗎?」燕未勒邊說,邊俐落地把她的秀發梳理整齊,然後一手巧妙地綰起發髻。


    「又笑話我。」小九小聲嘟囔著,但是那溫暖的大手撫摸頭發的感覺太舒服,所以她也不再掙紮,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她是不太會梳戎族那種好像有一千一萬條小辮子的發型,加上她的頭發太細太柔軟,大君配給她的侍女又笨手笨腳的,給她梳頭總是弄疼她,燕未勒聽說之後就堅持要自己替她梳頭。


    後來她也才知道,燕未勒為了給她梳頭,還特地向他的姆媽討教過。


    傻瓜。


    小九的腦海裏不時浮現出他們少年時的影子,心裏泛起淡淡的甜蜜,那個時候,他們是多麽的天真無邪又快樂。


    「好了。」給她綰了一個漂亮的鳳髻,燕未勒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


    長發高高盤起,斜插一根素樸簡雅的銀簪子,襯托著粉嫩嫩的小臉,昨天還顯得幼稚生澀的大姑娘頓時變成了散發著迷人風韻的小媳婦。


    知道她的一切改變都是因為自己,燕未勒的胸口幾乎被無法壓抑的狂喜所充滿,如果不是害怕她太過勞累,他真的很想再把她壓到床上去。


    小九就著簡陋的銅鏡照了一下,左看右看,歪著頭看,過了一會兒才發覺有些不對勁,「哇!我要梳辮子的!你為什麽給我盤起來了?」


    燕未勒不迴答,隻是雙手抱臂,含笑看著她。


    小九的眼珠滴溜溜亂轉,心亂亂跳,其實她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畢竟他們昨天當著村人的麵前拜堂成親了,麵子裏子上她都成了他的人。


    好可惜,她以後再也不能梳辮子了。


    「我以後天天給妳梳頭。」燕未勒在她嫣紅的小臉上啄了一下。


    「人家比較喜歡辮子……」小九小聲的嘟囔。


    「那可不行,以後我每天給妳換一個發型行不行?」


    「我想梳辮子……」


    「妳是想紅杏出牆嗎?」燕未勒忽然壓低聲音,大手緊緊掐住她的纖腰,好像她再不聽話,就立刻把她的腰給折斷。


    不等她辯解,他又立刻惡聲惡氣地補充,「作夢都別想!」


    小九咬了咬嘴唇,忿忿不甘地瞪著他,可是被他的氣勢所恐嚇住,也隻能憾恨不已地想著自己當年為什麽要招惹這個大麻煩?


    ***  ***  ***  ***


    簡單梳洗一下,打開門,小九才吃了一驚,門口站滿了魁梧的漢子,而且狀似頗為優閑,看到燕未勒出來,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臉上露出心知肚明卻又曖昧無比的笑容。


    「三爺,您找到了心上人,新婚燕爾在那邊快活,咱們卻在外麵守夜受凍,這可有點說不過去吧?」一個年輕人起哄地喊起來。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點頭如搗蒜地應和。


    燕未勒伸手打了個那個年輕人一下,豪爽一笑,「臭小子,迴去少不了你們的打賞!還有巴裏,昨夜他們真在外麵受凍了嗎?」


    巴裏是唯一一個跟著燕未勒從草原上出來的人,雖然身材瘦削,甚至有些矮小,卻有著戎族人特有的剽悍,算是燕未勒最信任的親信。


    「迴爺,他們原本想鬧洞房,個個不安好心,村民請他們去過夜,他們還流連不舍的,但最後還不是個個都睡在暖暖的被窩裏,一個也沒凍著。」邊說著,巴裏邊斜看了那些壞家夥一眼。


    「臭小子!就你愛打小報告!難道你就沒偷聽嗎?你還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呢。」一開始起哄的年輕人同樣送他一個白眼。


    「我……我那是為了保護爺的安全!」巴裏黝黑的臉頓時也紅了,其他人哄然而笑,一時很是熱鬧。


    小九咳嗽了一聲,反正經過了昨夜,勉強也算生米煮成了熟飯,她也不再像個小丫頭一樣遮遮掩掩地害羞,她扯了扯燕未勒的袍子,「我餓了。」


    「三夫人餓了,六子,快把飯菜拿來。」那個年輕人笑嘻嘻地朝後揮了揮手,「想想也是,洞房花燭夜是最消耗體力的,三爺想必也餓壞了吧?咱們可伺候得周到了,老早就花錢讓村民們準備好飯菜了,瞧,還熱著呢!」


    小九這迴咳嗽得更厲害了,燕未勒恨恨瞪了那年輕人一聲,對方隻是笑嘻嘻地摸了摸後腦勺,退到了一邊。


    待小九和燕未勒簡單用過飯菜,有人收拾下去,那些隨從早已抬來了竹轎,並且用厚厚的棉被把轎子密封起來,裏麵還鋪上了軟軟的毛皮坐墊,小九好奇地打量著,「這要做什麽?」


    「抬我的新娘子迴家啊。」燕未勒伸手撩起她鬢角的發絲撥到耳後,「妳總不能一輩子住在這閉塞的山窩裏吧?」


    「呃……這麽快?」小九雖然已預料到會這樣,但還是感到有些突然。


    在遠處,那些和她已經有了感情的村民正看著她,眼睛裏也滿是不舍。


    在村民家裏借住的漢子們都付了銀兩,而且為數不少,足以讓這些山裏人生活個大半年,他們這才明白這些人不是強盜,而是送上門的財神爺。因此也明白了小九終於遇到了一個好男人,雖然對她有些不舍,但也隻能默默祝福她。


    像九姑娘這樣天仙化人般的姑娘,長相漂亮,心眼又好,怎麽可能會老死在他們這又窮又落後的山窩呢?


    「九兒,我等了足足八年,還快嗎?」燕未勒輕巧地把她攔腰抱起,放到了竹轎上,抬手把簾子放下,乘機在她臉上香了一下。


    小九慌亂地把他推開,「壞蛋!也不看看時候!」


    燕未勒笑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人生有妳,便不虛此生了。」


    小九臉紅紅地瞪著他,從來不知道他是個這麽油嘴滑舌的人,「我不用坐什麽轎子,自己走著就行,山路本來就難走,別難為那些抬轎的了。」


    「天快下雪了,妳乖乖坐裏麵。」他突然正色道。


    「我沒有這麽嬌貴!」小九雖然心裏甜甜的,但第一次被人這樣嗬護,她還是覺得有些別扭,她可是江湖俠女九姑娘,怎麽能像個大小姐一樣嬌滴滴的?


    「就愛逞強。」燕未勒依然製止了她的要求,「妳有風濕,天一冷渾身關節就疼,以為我不知道?乖乖在轎子裏待著,把皮襖給我乖乖裹上!」


    小九驚訝地看著他,忽然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立即啪答啪答地滾落下來。


    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但她這些年以來一直最怕過冬天,一到了冬天,她就像冬眠的蛇一樣,隻想躲在暖暖的被窩裏睡覺,否則渾身骨頭就像是被拆散了架一樣的疼。


    當年她在米亞羅山的雪洞裏隻顧著給燕未勒渡真氣,後來又受了驚嚇,之後也沒有好好調養就從若爾蓋草原匆匆逃走,半路上被雨淋了個濕透,發了高燒,又冷又餓,如果不是一對獵戶夫婦碰巧經過救迴家裏,也許她當時就一命嗚唿了,但從那時候她也就落下了風濕的毛病,藥一直斷斷續續地在喝,但這個病卻無法根除,天一冷就讓她痛苦不堪。


    這也是為什麽昨天都日上三竿了,她還縮在被窩裏睡懶覺,沒去參加狗娃的婚禮。


    八年了,她總是一個人熬著,第一次被人這樣嗬護,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傻傻地望著燕未勒掉眼淚。


    也許,就是因為她本能地感受到了燕未勒的真情,所以才沒有對他的強行成婚反抗到底,而是這樣半推半就地順從了他吧?


    她……最終還是渴望被人疼愛的。


    「傻丫頭,妳說妳跑什麽?當年留在草原我還能吃了妳不成?明明就不會照顧自己,落了一身的毛病,受了那麽多苦,妳知不知道當我聽到王大娘說妳下雪天寒都會疼得偷偷哭時,我多想把妳抓起來痛打一頓?」


    小九撲到燕未勒的懷裏,放聲痛哭,邊哭邊捶打他,「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害我這麽痛!痛了這麽多年,嗚嗚……」


    「是,都怪我,以後我會負起責任,當妳的暖爐。」


    「真的?」小九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


    「用我的生命起誓。」


    「那……你什麽時候見過王大娘和她聊天的?」小九忽然想起,燕未勒一直和她在一起,這短短的時間裏什麽時候有空見了王大娘?


    「就在小傻瓜睡懶覺的時候啊。」


    小九哼了一聲,原來他們沒有做一天一夜,他中途曾離開過。


    「我說三爺,你們有那麽多甜言蜜語等到迴山寨再慢慢細說好不好?咱們沒被凍死,可也要被酸死啦!」那年輕人過來提醒燕未勒該起程了。


    小九俏臉一紅,把燕未勒推出轎子外麵,聽到他大聲命令起程,她撩開簾子偷偷向外看,隻見他身材高大挺拔,在一群威武雄壯的漢子中間也顯得最耀眼奪目。


    當年那個有著倔強眼神的少年真的已經成長為可以依賴的蒼天大樹了。


    小九不由得抿了抿唇,無意中綻放出一抹最動人的笑容。


    以後,這就是她的男人了吧?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還是懸在半空中,若有所失呢?


    龍清羽的影子反而因此越來越清晰,龍氏山莊宛如一個銘刻在她心上的烙印,讓她怎麽也擺脫不掉。


    不行!


    她一定要做一個了斷!


    否則心裏總是存著芥蒂,對燕未勒也是不公平的吧?


    當燕未勒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其實她就已經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而如今,她也已經做了選擇。


    她是個性格俐落的女子,一旦心裏有了什麽想法,就會立即付諸實施,所以,她決定要和龍氏山莊做個徹徹底底的了斷。


    然後,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愛這個追了她八年,以後也一定會追她一輩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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