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因為abd的選項有錯，錯的原因在。。。。所以選c。”
四葉一臉認真地聽雨時講課，但是內心卻一臉懵逼，她明明就小小地打了個盹。
怎麽就從簡單集合講到導數雙變量了呢？
“還睡！你這個年齡段，你睡得著覺？”雨時敲了敲小黑板，對著已然合目，神遊天外的二乃大聲提醒道。
“離大學統考已經不足872天了，離期末考試已經不足83天，這麽緊迫的時候還不好好抓緊時間學習？”
一開口就是十年老班主任了。
“看我幹什麽，看書啊，我臉上有字嗎？”
今天是四胞胎姐妹愉快的周六。一花有事外出。
如果沒有雨某人的話，應該是挺愉快的。
“雨時。。。這些真的是人能學會的東西嗎？”三玖臉色蒼白地看著筆記上密密麻麻的數學符號，一個頭四個大。
她感覺就算是挑戰百米亞洲記錄都比這個簡單。
“我不就在教你們嗎？”
雨時理所當然地迴答道。
“閑話少說，今天的學習任務已經製定好了。”雨時再次敲了敲小黑板，“如果學不完，周日也繼續學習。”
“不、不要啊，雪之下同學。”四葉頓時就蔫了，“我明天和朋友約好了逛街呢。”
“在學校天天補課也就罷了，周末都要占用自由時間，門都沒有。”二乃狠狠咬了一口餅幹，看起來似乎是將餅幹當成了某人。
“想要自由也可以，隻要你們可以解出這道題。”
“切～玩不起。”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雨時目光直直盯著二乃，對方也不甘示弱地迴盯，隻是在一段時間後，二乃的目光不由得向下移。
等等，你下移是幾個意思？
腦海裏頓時迴想起那天的意外事件，臉頰似有紅霞飛起，但她還是抿著嘴，堅持對視。
“哦哦！雪之下同學要和二乃pk嗎！好興奮！”
拱火小能手四葉飛快地拍掌看戲，臉上掛著吃瓜的笑容。
雨時不為所動地瞥了她一眼，默默地為她的家庭作業裏加一套社會課試卷。
做不完？
總會做完的，在他的鞭策之下。
“誒～？我覺得不錯哦？”
二乃聞聲眼睛微亮，能夠光明正大欺負雪之下的機會可不多見。
“誰贏了就可以決定對方明天的歸屬權，怎麽樣？”
“否決。”
雨時果斷拒絕。
“哈？”
四姐妹齊齊望了過來。
“你該不是害怕了吧？”二乃右手掐腰，使用激將法，“居然這都不敢比，還是不是男人？”
“比賽的先決條件之一是公平。”雨時，“你們四姐妹肯定同氣連枝，我一個人怎麽贏？”
“那比試題目雪之下同學來出。”四葉心直口快道。
“那就沒問題了。”雨時轉頭看向二乃，善良地笑道：“我們比試背誦圓周率後麵的小數吧。”
一定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的。
“可惡！”
二乃握緊粉拳，身上鬥氣熊熊燃燒，仿佛下一刻就要變身為白金之星，給雨時一套無限連擊：“這種比賽根本就不公平！”
“就是。”四葉聲援二乃，“小數點後麵的那些數字根本就沒有意義，誰會背誦那些東西嘛。”
誰說沒有意義了，知不知道各國大型計算機檢測性能的辦法就是就算圓周率，這是數學王冠上的明珠，每年的三月十四日，還是國際數學節。
“我可以讓你們四個人每人背誦一段。”雨時十指交叉，“你們占據了絕對人數優勢。”
“好過分。”就連三玖都忍不住聲討雨時了，微微鼓起粉腮，“打一頓吧。”
二乃捏著手指，臉上露出殺氣騰騰的笑容：“這個提議我讚同。”
啊，那倒也行，反正四個一起上都不夠他一隻手打的。
“不如還是。。猜拳吧。。。？”
五月怯生生地舉起手建議道，如果真的演變為多人格鬥，可就大事不妙了。
“我沒問題。”
二乃右手掐腰，下巴向上仰起，露出一抹雪白修長的脖頸，抬起右腳，將雨時腳咚在沙發上，居高臨下挑釁道：
“雪之下，猜拳你總不會害怕吧？”
他可以迴答你走光了嘛？總覺得會演變為更麻煩的事態，還是忽視吧。
“你確定要比猜拳？”
雨時抬手按了按眉心，聲音低沉下來：“猜拳我可沒有輸過。”
“嘁。”二乃撇嘴，“誰怕誰呀，等你輸了，明天我要讓你幫本小姐拎一天包”
“好哦，如果你輸了，作業就翻倍好了。三局兩勝，不能反悔。”
放心啦，雪之下同學。”四葉聲音清脆，“二乃雖然脾氣很差勁，但說話算話，一向願賭服輸。”
“誰脾氣兇了？”
二乃小聲反駁，有些委屈道：“明明是這個家夥總是惹我生氣。”
雨時：？
“那麽，既然說好了，現在就開始吧？”
就普通而言，猜拳確實是一種平等公平的比賽，但對於心機狗來說。。。
“我出剪刀。”
二乃翹起狡黠的笑容，忽然說道。
“果然是這樣。。。”
五月忍不住抬手捂臉，二乃用這招贏她們太多次了。二乃和別人猜拳的時候，總喜歡先把出拳內容說出來，讓人自亂陣腳，還屢試不爽。
哼哼，一定慌了吧？在思考我說的是真是假吧？
理論上的公平競爭，雙方應該對自己的策略守口如瓶。當一方主動說出自己的策略時，對對方的幹擾是非常大的，因為對方需要去判斷說出來的策略是否是真實的。
二乃已經開始得意忘形了。
“我出布。”雨時迴答道。
“誒？”
“做人要禮尚往來。”雨時看向二乃，輕輕挑眉，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說道。
“我當然也要說出來，這樣才能‘公平’。”
“ 。。。”
“盯——”
四目相對。
兩人的視線仿佛在空氣中交纏出了看不見的細碎火花。
二乃：他在說謊。。。自己應該出石頭嗎，但如果他選擇繼續出布的話。。。
雨時：唿吸，真愉快。
猜拳的時候放空自己，贏的概率更大。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二乃輕輕咬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瞪向雨時，想要施加精神壓力：“計時吧。”
“雪之下同學呢？”
“開始。”
四葉點了點頭，開始倒計時：“五、四、三、二。。。。”
最後一個數字吐出的時候，兩人同時出拳。
“剪刀對布。。。”四葉抬手整理了下衣領，繼續扮演裁判員的角色，宣布道，“雪之下同學獲勝，拿下一分。”
“你們兩個人出拳反過來了吧？”五月忍不住吐槽道，“二乃說出剪刀，結果出了布，雪之下同學說出布，最後出了剪刀，還有沒有信任可言了。”
成年人的世界原來如此爾虞我詐的嗎！
“嘛，精彩的對決。”四葉撥弄著頭頂的發帶，笑吟吟道，“雪之下同學和二乃果然是心有靈犀呢。”
“才不是心有靈犀。”
三玖在心中小聲反駁。
二乃和雨時關係那麽差，怎麽能用心有靈犀來形容？
分明就是心理博弈，戰術對決。
“可、可惡。”
二乃握緊粉拳，羞惱瞪向雨時：“居然故意誘導我，太卑鄙了！”
“對啊。”
雨時堂而皇之地迴答道，兵不厭詐，老祖宗怎麽教你的？
“繼續吧。”雨時麵色平靜，毫無得意的表情，慢吞吞道，“這一次我還出布。”
二乃：@+＊＃＆。
“二乃？”四葉問道，“我計數了？”
二乃輕輕吸了口氣，繃緊俏臉，迅速思考對策：“開始。”
數秒鍾後。
“布對石頭。”四葉眨了眨眼睛，小聲宣布道，“雪之下同學獲勝，二乃出局。”
雨時收迴右手，無奈地坐迴沙發上，感歎人心不古，世態炎涼一般說道。
“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呐，如此不堪一擊。”
“可惡可惡可惡！”
二乃氣到想咬人，身為猜拳達人(僅限於自家那四位)，居然被雪之下輕鬆雙振出局，而且還是當著大家的麵。。。。
這份羞辱我記下了，以後一定要十倍奉還給你啊！
輸了就是輸了，二乃倒是沒有耍賴不認賬，俏臉凝霜道：“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什麽事情都可以？”
雨時隨口道。
“那，那種事情，絕對不行！”
不等二乃迴答，原本沉默相觀的三玖率先反駁，臉上的羞紅還未散開。
“放心好了，我對小孩子沒有興趣。”他，雪之下雨時，自認為是年上係。
“就罰你。。。做完這幾道題吧。”
“哼！這有什麽難。。。的？”
五三金題，你值得擁有。
今天的教學時間依舊如此愉快。
在這幾位都老老實實地做題時，雨時環顧四周，微微皺眉，雖然一花有向他報告過有事需要處理。
但。。。雨時看向窗外，現在已然暮色隱隱。
罷了，他人的私事還是不要過問比較好，他們的關係也沒有熟絡到那種程度。
在教導完笨蛋四人組(限定版)後，雨時返程迴家。
夜幕降臨，天空的繁星熠熠生輝，不遠處璀璨的燈光映襯著城市。
繁華的城市，熱鬧的街道，忙碌的人們，擁擠的人群，喧囂的世界，悠然的我。
東京，也逐漸熟悉起來了。
不經意間，雨時的視野裏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花？”
他停下腳步，默默看向不遠處的一家商務酒店。
夜色與霓虹交織，從酒店中走出來的熟悉少女，留著齊耳粉色短發，穿著一件白色長裙，耳朵上麵還有一隻耳釘，正是中野家的大女一花。
在一花身邊，還有一名身高略矮，留著小胡子，拎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兩人肩並肩從酒店中走出，邊走邊低聲交談，顯然並非路人，而是相識的熟人。
雨時漠然不語，如果是以往的他也許會就這樣置之不理，獨善其身，但。。。這個笨蛋終歸算是自己的學生。
而且。。。。仿佛被暗淡的水漬給浸染了瞳色，那個一花，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卻又漸漸皺起了臉蛋，與地麵相望之時，露出了極度不甘心的神色。
“抱歉，稍微，打擾一下。”
他握住一花手腕，略顯強硬地將她拉到身邊。
“我是這個笨蛋的家教兼同學，此外也是學生會成員。”
“在夜晚看到本校學生與陌生男子同行，無法置之不理，可否出示一下證件？解釋一下自己與一花的關係？”
仿佛被他這警察質問似的嚴肅語氣給鎮住了一般，胡子大叔愣了一下後，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姿態也正經了許多。
“我是演藝事務所的經紀人，一花是我旗下的女演員，你可以透過這個網站查詢。。。她等會有個很重要的試鏡要參加，麻煩你讓行。”
名片確實沒有造假，公司也不是誘騙性質的皮包公司，或是非法營業，相反他還了解過這家事務所。
這個看起來可疑到不行的大叔。。。還是個正經經濟人兼社長？
“我知道了，那麽，離試鏡開始還有多久？從這裏趕過去的時間呢？”
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胡子大叔歪頭道：“呃，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吧？趕過去大概要一小時。”
“隻有半小時嗎。。。”雨時皺眉思考了一下，他望向一花，表情認真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咖啡廳。
“走吧，現在是課外授業時間。”
誒？”一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地凝視著他的麵龐，雨時也沒等她做出迴答，徑自邁步直接往咖啡廳走去。
他從自己身旁離去的那一刻。
幾乎在本能驅使之下，一花迅速轉身，鞋子踩著石磚，義無反顧地追上了他的背影。
目送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咖啡廳裏。
胡子大叔歎了口氣，雙手環胸，滿臉追憶之色，欣慰地笑著。
“真是，青春啊。”
此時。。。咖啡廳內。
雨時點了兩杯卡布奇諾之後。
“有必要這麽開心嗎？”
簡直就像中了彩票一樣。。。不，可能還沒那麽單純。
在他用非常突兀的方式從胡子大叔那裏帶走一花之後，這家夥就一直是這副笑容滿麵的樣子了。更像是捕獵者看向獵物的眼神。
“哼哼～為什麽我會這麽開心，這點你應該心知肚明吧？雨時君。。。不！”
別有深意的視線帶著更加明媚的笑意，中野一花朝淺雨時曖昧似地眨了眨眼。
“將我從“壞蛋”手中救出來的——王、子、大、人～”
說完，她自己忍不住笑地撇開了頭，雙眼如月牙般眯起，臉蛋紅撲撲的，跟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女孩一模一
他果然是多管閑事了吧？
雨時現在就想迴家了。
看她這副輕鬆自在的表現，該不會方才那不甘心到快哭的樣子，是自己看錯的吧？
“嘖。”
“誒？？？為什麽會咂舌啊？還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一花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笑容逐漸消失，並滿心不悅地鼓起了嘴。
“雨、時、君！”
強烈的視線緊緊盯了過去。
“把姐姐我帶來這種地方，卻一聲不吭地咂舌。。。“
她忽然瞪大了亮藍色的眼眸，手掌緊緊抓住胸口的衣領，聲音略帶顫抖地道。
“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特殊玩法嗎？！雨時君，真有你的。。。”
“好了，都跟過來了，想必有話想說的不隻我一人吧？”
雨時看穿了這隻戲精的演技，小抿一口咖啡之後，直奔主題。
“我。。。。”一花愣了一愣，手指捏緊了咖啡杯的把手，粉嫩的唇瓣輕輕張開，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但喉頭滾動了一下後，她卻隻是從胸腔中吐出了氣，而後微微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沒什麽，就這樣陪我坐個三十分鍾吧。。。終於要開始試鏡了，總感覺有些緊張呢。”
“沒什麽？”止住那試圖轉移話題的輕柔嗓音，雨時放下了咖啡杯，抬起眼眸盯向了她的表情，認真道。
“從進來開始，你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就是演出來的吧？到後麵，笑容越來越假、演技越來越差，我真的看不出來有“沒什麽”的樣子。”
話音落下，空氣寧靜了一瞬，柔和的古典樂好似在此碰壁了一般，隻有小心啜飲的輕微聲音接在沉默之後響起。
“。。。果然會被你發現呢，演技大師雨時君。”一花低頭抿著杯緣，粉色碎發後的藍色眼眸眯起，她在咖啡白煙中輕聲道。
“不過，有一半是真心的喔？你能帶我過來，我真的很高興，就跟村姑遇到了王子一樣高興。”
“我的演技這麽糟糕，卻隻有真心沒被識破。。。這麽一想，也感覺有些悲傷呢。”
“這樣啊。。。看來，今天沒辦法當聽眾了，畢竟你不想跟我說話。”
“誒～這個說法真狡猾啊。。。”一花彎起眉苦笑，她看得出來，雨時是故意這麽說的“
“不同情況有不同做法嘛，現在比起訴苦，我更想讓人安靜地陪我一下呢！聽聽這裏的古典樂啊、享受一下夜安的安靜之類。”
“是嗎？”
雨時輕輕一笑，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拒絕，正如你剛才所說，不同情況有不同方法，所以，我不僅聽你說，自己更有話要講。”
“。。。”呆愣似地沉默半晌後，一花才揚起無奈的輕笑。
在雨時眼裏，那種笑容就同早阪愛的偽裝一樣，是掩飾自己真心的麵具之一。
不，倒不如說，不論身處何種環境、說話的對象是誰，人與人相處都必須戴上麵具。
絕大多數時候，這麽做其實是一種溫柔、一種正確。
畢竟真心太過珍貴，不是誰都能隨便拿出來交換的。
交流建立在對等的基礎上，拿出真心的人總是得不到同等的迴饋，拿不出真心的人也做不到真誠的交換，於是交流失敗，開始痛苦、產生愧疚。。。
所以，偽裝是必要的。
“如果是因為我的教學導致你演技的下降，那麽我也該負責。。。”
“不是這樣的，和雨時君你，沒有關係。”
帶著咖啡香氣的少女氣息傳入淺田鼻間，她抬起頭，表情已然消失，水藍色的眼眸好似凝上了一層薄薄的冰片，將所有感情牢牢鎖住。
中野一花，隻是個追尋著自己夢想的普通女孩子而已。
半年前被小胡子社長挖掘後，開始接一些無名的小角色，慢慢培養起自己的演技與經驗，並在事務所的資源提供之下，以穩定的速度成長著。
最近，社長通知她有個中小型電影的角色試鏡可以參加，競爭很激烈，但迴報也很豐厚。
一花喜歡表演，喜歡這份工作，喜歡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樣子；如此笨拙的自己能做到、並做得比其他人要好的事情，或許就隻剩演戲了。
因此，它成為了夢想，絕對不能輕易放棄的夢想。
從那刻開始，為了去追逐夢想，她一直在努力學習著該如何讓自己表演得更好、更完美，並為自己能有一件可以為之付出心力的事物而感到興高采烈。
於是，不知何時，就連笑容也成為了表演的一環。
既然還不夠好，那就繼續加油吧，不要放棄！
如果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那就盡全力去做，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即使身旁沒有人為自己加油打氣，即使沒有人可以聽她訴說遇到的困難與喪氣。
她也不變，放棄了學習、減少了睡眠，就這麽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狂奔不停。
所謂夢想，其實也是需要理由來延續下去的。
為了終有一天，能夠以姐姐的身份站在自己那幾個笨蛋妹妹麵前，光明正大地告訴她們。
“我做得到的事情大家也可以做到，所以，大家也都可以做到，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就是這樣純粹的想法。
但越是努力，就越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越是向前，就發現夢想的終點離自己越遠。
夜深人靜之時，她曾想過，自己是不是就這樣放棄比較好？
雨時默不作聲，這才是普通人的現實，難做的事和應該做的事，往往是同一件事。凡是有意義的事都不會容易，大人的生活裏沒有容易二字。
但他，沒法感同身受，沒有資格去給出建議或是教訓。
他餘光掃過自己麵板上的演技lv7，不禁有些感歎，自己始終無法像這些笨蛋一樣，不顧一切地去追逐所求之物。
但雨時並不後悔，自國中入學那次全麵提升技能起，他就已經做好準備麵對這次選擇所產生的一切了。
“這樣好嗎？逃避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追逐的夢想？”
這句話縈繞在耳旁，讓一花恍惚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偽裝著的冷淡表情也好似破開了一點裂痕。
隨後，她迴過神來，暗自咬牙抱怨著。
明明都已經猜到事實了，卻還要這麽直白地說出來？真的是，一點都不溫柔啊！
就不能體諒一下纖細又脆弱的少女心嗎？
“人就是這樣的，想來想去，猶豫來就豫去，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勇氣沒攢，其隻要出去了那一步，就會發現其實所有的一切早就準備好了。”雨時自然也注意到對方臉上明顯的不滿，無奈地苦笑著，說道。
“我也是，你也是，我們都認為把心中的事情告訴別人是一種軟弱，不論痛苦悲傷還是失落都要一個人解決，這樣才算得上堅強。。。這並沒有錯，倒不如說總向他人求救的家夥才有問題。”
青春就是在奔跑中受傷，又在顛沛流離中期待陽光。
“所以，我也不會再問下去了，陽乃姐也說過，這個時候，拍拍欠鼓勵的家夥胸口，給他加油就好了。”
一花臉蛋漲起羞紅，一手隱隱護住成熟的胸部，笑容略顯勉強。
“再、再怎麽說，拍胸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就算是朋友出於鼓勵做出的動作，要我挺出胸膛讓你拍這件事實在有點。。。。”
“才不會拍咧！”
“誒～我的胸.部就這麽沒有魅力嗎？連拍都不想拍。。。”
一遇到可以發揮的話題，一花便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反射性地想要調戲他。
“咳咳，總而言之，就算演技那麽爛，又笑得那麽假，但你一定可以的。”
“不管最後成功還是失敗，相信過去的自己絕對沒有偷懶，一直都在努力著，一刻都沒放鬆過，隻要思考著這樣的事情就好。”
“相信自己不需要理由。”
“堅持夢想不需要理由。”
雖然由他一個沒有夢想而且不曾付出過多努力的人說出這種話有些蒼白薄弱，但發自內心，雨時是如此認為的。
仿佛他的聲音直接傳進了心底一般，一字一句都敲擊著心弦。
“去讓他們看看吧，一花。讓他們看看，你那張假笑的最高境界。”
雨時勾起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如果沒成功，課後作業翻倍。”
“誒？！”
這種像玩笑一樣的威脅。
一花忍不住噴笑一聲，她趕緊掩住嘴，隻讓唇角揚起的弧度顯露出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為什麽雨時君就不能一本正經地來鼓勵我呢？偏偏是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
“你的問題真多，有這時間還不如去做心理準備。看，經紀人在向你招手了，還不快過去？”
“好啦好啦，不要推我嘛～”一花嘻嘻笑著，打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後，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迴過頭，她望向了雨時。
“說實話，我現在還沒打起精神，可是，你告訴了我很多事情，讓我輕鬆了一點。。。不，是輕鬆了很多。”
“所以，謝謝你啦！”
隻要能打動自己的心，就能打動所有人的心。。。戴上這樣的麵具，毫不猶豫，向著滿是迷霧的懸崖衝鋒。
之後是哭、是笑，等麵具碎了之後再說吧。
就像他告訴自己的，隻是去參加試鏡而已。。。其餘的不要多想，相信自己能做到這個最簡單的事情。
那麽，現在的中野一花，決定重新麵對自己的夢想，用臉上這副假笑，去試試看能不能走到這條路的終點。
“對了，雨時君。”
在一花坐上轎車前，她突然迴頭，叫住了正準備迴家的雨時。
“嗯？”
“我啊。。。好像喜歡上你了！”
雨時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道。
“開。。。玩笑？”
“噗唿唿。。。。撒，這到底是不是玩笑呢～”帶著報複似地快感，她愉快的笑著，鑽入車中，隻留下了一句話。
“所謂演技，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他看著轎車遠去。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她的演技應該沒有那麽好才對。
四葉一臉認真地聽雨時講課，但是內心卻一臉懵逼，她明明就小小地打了個盹。
怎麽就從簡單集合講到導數雙變量了呢？
“還睡！你這個年齡段，你睡得著覺？”雨時敲了敲小黑板，對著已然合目，神遊天外的二乃大聲提醒道。
“離大學統考已經不足872天了，離期末考試已經不足83天，這麽緊迫的時候還不好好抓緊時間學習？”
一開口就是十年老班主任了。
“看我幹什麽，看書啊，我臉上有字嗎？”
今天是四胞胎姐妹愉快的周六。一花有事外出。
如果沒有雨某人的話，應該是挺愉快的。
“雨時。。。這些真的是人能學會的東西嗎？”三玖臉色蒼白地看著筆記上密密麻麻的數學符號，一個頭四個大。
她感覺就算是挑戰百米亞洲記錄都比這個簡單。
“我不就在教你們嗎？”
雨時理所當然地迴答道。
“閑話少說，今天的學習任務已經製定好了。”雨時再次敲了敲小黑板，“如果學不完，周日也繼續學習。”
“不、不要啊，雪之下同學。”四葉頓時就蔫了，“我明天和朋友約好了逛街呢。”
“在學校天天補課也就罷了，周末都要占用自由時間，門都沒有。”二乃狠狠咬了一口餅幹，看起來似乎是將餅幹當成了某人。
“想要自由也可以，隻要你們可以解出這道題。”
“切～玩不起。”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雨時目光直直盯著二乃，對方也不甘示弱地迴盯，隻是在一段時間後，二乃的目光不由得向下移。
等等，你下移是幾個意思？
腦海裏頓時迴想起那天的意外事件，臉頰似有紅霞飛起，但她還是抿著嘴，堅持對視。
“哦哦！雪之下同學要和二乃pk嗎！好興奮！”
拱火小能手四葉飛快地拍掌看戲，臉上掛著吃瓜的笑容。
雨時不為所動地瞥了她一眼，默默地為她的家庭作業裏加一套社會課試卷。
做不完？
總會做完的，在他的鞭策之下。
“誒～？我覺得不錯哦？”
二乃聞聲眼睛微亮，能夠光明正大欺負雪之下的機會可不多見。
“誰贏了就可以決定對方明天的歸屬權，怎麽樣？”
“否決。”
雨時果斷拒絕。
“哈？”
四姐妹齊齊望了過來。
“你該不是害怕了吧？”二乃右手掐腰，使用激將法，“居然這都不敢比，還是不是男人？”
“比賽的先決條件之一是公平。”雨時，“你們四姐妹肯定同氣連枝，我一個人怎麽贏？”
“那比試題目雪之下同學來出。”四葉心直口快道。
“那就沒問題了。”雨時轉頭看向二乃，善良地笑道：“我們比試背誦圓周率後麵的小數吧。”
一定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的。
“可惡！”
二乃握緊粉拳，身上鬥氣熊熊燃燒，仿佛下一刻就要變身為白金之星，給雨時一套無限連擊：“這種比賽根本就不公平！”
“就是。”四葉聲援二乃，“小數點後麵的那些數字根本就沒有意義，誰會背誦那些東西嘛。”
誰說沒有意義了，知不知道各國大型計算機檢測性能的辦法就是就算圓周率，這是數學王冠上的明珠，每年的三月十四日，還是國際數學節。
“我可以讓你們四個人每人背誦一段。”雨時十指交叉，“你們占據了絕對人數優勢。”
“好過分。”就連三玖都忍不住聲討雨時了，微微鼓起粉腮，“打一頓吧。”
二乃捏著手指，臉上露出殺氣騰騰的笑容：“這個提議我讚同。”
啊，那倒也行，反正四個一起上都不夠他一隻手打的。
“不如還是。。猜拳吧。。。？”
五月怯生生地舉起手建議道，如果真的演變為多人格鬥，可就大事不妙了。
“我沒問題。”
二乃右手掐腰，下巴向上仰起，露出一抹雪白修長的脖頸，抬起右腳，將雨時腳咚在沙發上，居高臨下挑釁道：
“雪之下，猜拳你總不會害怕吧？”
他可以迴答你走光了嘛？總覺得會演變為更麻煩的事態，還是忽視吧。
“你確定要比猜拳？”
雨時抬手按了按眉心，聲音低沉下來：“猜拳我可沒有輸過。”
“嘁。”二乃撇嘴，“誰怕誰呀，等你輸了，明天我要讓你幫本小姐拎一天包”
“好哦，如果你輸了，作業就翻倍好了。三局兩勝，不能反悔。”
放心啦，雪之下同學。”四葉聲音清脆，“二乃雖然脾氣很差勁，但說話算話，一向願賭服輸。”
“誰脾氣兇了？”
二乃小聲反駁，有些委屈道：“明明是這個家夥總是惹我生氣。”
雨時：？
“那麽，既然說好了，現在就開始吧？”
就普通而言，猜拳確實是一種平等公平的比賽，但對於心機狗來說。。。
“我出剪刀。”
二乃翹起狡黠的笑容，忽然說道。
“果然是這樣。。。”
五月忍不住抬手捂臉，二乃用這招贏她們太多次了。二乃和別人猜拳的時候，總喜歡先把出拳內容說出來，讓人自亂陣腳，還屢試不爽。
哼哼，一定慌了吧？在思考我說的是真是假吧？
理論上的公平競爭，雙方應該對自己的策略守口如瓶。當一方主動說出自己的策略時，對對方的幹擾是非常大的，因為對方需要去判斷說出來的策略是否是真實的。
二乃已經開始得意忘形了。
“我出布。”雨時迴答道。
“誒？”
“做人要禮尚往來。”雨時看向二乃，輕輕挑眉，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說道。
“我當然也要說出來，這樣才能‘公平’。”
“ 。。。”
“盯——”
四目相對。
兩人的視線仿佛在空氣中交纏出了看不見的細碎火花。
二乃：他在說謊。。。自己應該出石頭嗎，但如果他選擇繼續出布的話。。。
雨時：唿吸，真愉快。
猜拳的時候放空自己，贏的概率更大。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二乃輕輕咬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瞪向雨時，想要施加精神壓力：“計時吧。”
“雪之下同學呢？”
“開始。”
四葉點了點頭，開始倒計時：“五、四、三、二。。。。”
最後一個數字吐出的時候，兩人同時出拳。
“剪刀對布。。。”四葉抬手整理了下衣領，繼續扮演裁判員的角色，宣布道，“雪之下同學獲勝，拿下一分。”
“你們兩個人出拳反過來了吧？”五月忍不住吐槽道，“二乃說出剪刀，結果出了布，雪之下同學說出布，最後出了剪刀，還有沒有信任可言了。”
成年人的世界原來如此爾虞我詐的嗎！
“嘛，精彩的對決。”四葉撥弄著頭頂的發帶，笑吟吟道，“雪之下同學和二乃果然是心有靈犀呢。”
“才不是心有靈犀。”
三玖在心中小聲反駁。
二乃和雨時關係那麽差，怎麽能用心有靈犀來形容？
分明就是心理博弈，戰術對決。
“可、可惡。”
二乃握緊粉拳，羞惱瞪向雨時：“居然故意誘導我，太卑鄙了！”
“對啊。”
雨時堂而皇之地迴答道，兵不厭詐，老祖宗怎麽教你的？
“繼續吧。”雨時麵色平靜，毫無得意的表情，慢吞吞道，“這一次我還出布。”
二乃：@+＊＃＆。
“二乃？”四葉問道，“我計數了？”
二乃輕輕吸了口氣，繃緊俏臉，迅速思考對策：“開始。”
數秒鍾後。
“布對石頭。”四葉眨了眨眼睛，小聲宣布道，“雪之下同學獲勝，二乃出局。”
雨時收迴右手，無奈地坐迴沙發上，感歎人心不古，世態炎涼一般說道。
“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呐，如此不堪一擊。”
“可惡可惡可惡！”
二乃氣到想咬人，身為猜拳達人(僅限於自家那四位)，居然被雪之下輕鬆雙振出局，而且還是當著大家的麵。。。。
這份羞辱我記下了，以後一定要十倍奉還給你啊！
輸了就是輸了，二乃倒是沒有耍賴不認賬，俏臉凝霜道：“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什麽事情都可以？”
雨時隨口道。
“那，那種事情，絕對不行！”
不等二乃迴答，原本沉默相觀的三玖率先反駁，臉上的羞紅還未散開。
“放心好了，我對小孩子沒有興趣。”他，雪之下雨時，自認為是年上係。
“就罰你。。。做完這幾道題吧。”
“哼！這有什麽難。。。的？”
五三金題，你值得擁有。
今天的教學時間依舊如此愉快。
在這幾位都老老實實地做題時，雨時環顧四周，微微皺眉，雖然一花有向他報告過有事需要處理。
但。。。雨時看向窗外，現在已然暮色隱隱。
罷了，他人的私事還是不要過問比較好，他們的關係也沒有熟絡到那種程度。
在教導完笨蛋四人組(限定版)後，雨時返程迴家。
夜幕降臨，天空的繁星熠熠生輝，不遠處璀璨的燈光映襯著城市。
繁華的城市，熱鬧的街道，忙碌的人們，擁擠的人群，喧囂的世界，悠然的我。
東京，也逐漸熟悉起來了。
不經意間，雨時的視野裏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花？”
他停下腳步，默默看向不遠處的一家商務酒店。
夜色與霓虹交織，從酒店中走出來的熟悉少女，留著齊耳粉色短發，穿著一件白色長裙，耳朵上麵還有一隻耳釘，正是中野家的大女一花。
在一花身邊，還有一名身高略矮，留著小胡子，拎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兩人肩並肩從酒店中走出，邊走邊低聲交談，顯然並非路人，而是相識的熟人。
雨時漠然不語，如果是以往的他也許會就這樣置之不理，獨善其身，但。。。這個笨蛋終歸算是自己的學生。
而且。。。。仿佛被暗淡的水漬給浸染了瞳色，那個一花，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卻又漸漸皺起了臉蛋，與地麵相望之時，露出了極度不甘心的神色。
“抱歉，稍微，打擾一下。”
他握住一花手腕，略顯強硬地將她拉到身邊。
“我是這個笨蛋的家教兼同學，此外也是學生會成員。”
“在夜晚看到本校學生與陌生男子同行，無法置之不理，可否出示一下證件？解釋一下自己與一花的關係？”
仿佛被他這警察質問似的嚴肅語氣給鎮住了一般，胡子大叔愣了一下後，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姿態也正經了許多。
“我是演藝事務所的經紀人，一花是我旗下的女演員，你可以透過這個網站查詢。。。她等會有個很重要的試鏡要參加，麻煩你讓行。”
名片確實沒有造假，公司也不是誘騙性質的皮包公司，或是非法營業，相反他還了解過這家事務所。
這個看起來可疑到不行的大叔。。。還是個正經經濟人兼社長？
“我知道了，那麽，離試鏡開始還有多久？從這裏趕過去的時間呢？”
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胡子大叔歪頭道：“呃，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吧？趕過去大概要一小時。”
“隻有半小時嗎。。。”雨時皺眉思考了一下，他望向一花，表情認真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咖啡廳。
“走吧，現在是課外授業時間。”
誒？”一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地凝視著他的麵龐，雨時也沒等她做出迴答，徑自邁步直接往咖啡廳走去。
他從自己身旁離去的那一刻。
幾乎在本能驅使之下，一花迅速轉身，鞋子踩著石磚，義無反顧地追上了他的背影。
目送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咖啡廳裏。
胡子大叔歎了口氣，雙手環胸，滿臉追憶之色，欣慰地笑著。
“真是，青春啊。”
此時。。。咖啡廳內。
雨時點了兩杯卡布奇諾之後。
“有必要這麽開心嗎？”
簡直就像中了彩票一樣。。。不，可能還沒那麽單純。
在他用非常突兀的方式從胡子大叔那裏帶走一花之後，這家夥就一直是這副笑容滿麵的樣子了。更像是捕獵者看向獵物的眼神。
“哼哼～為什麽我會這麽開心，這點你應該心知肚明吧？雨時君。。。不！”
別有深意的視線帶著更加明媚的笑意，中野一花朝淺雨時曖昧似地眨了眨眼。
“將我從“壞蛋”手中救出來的——王、子、大、人～”
說完，她自己忍不住笑地撇開了頭，雙眼如月牙般眯起，臉蛋紅撲撲的，跟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女孩一模一
他果然是多管閑事了吧？
雨時現在就想迴家了。
看她這副輕鬆自在的表現，該不會方才那不甘心到快哭的樣子，是自己看錯的吧？
“嘖。”
“誒？？？為什麽會咂舌啊？還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一花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笑容逐漸消失，並滿心不悅地鼓起了嘴。
“雨、時、君！”
強烈的視線緊緊盯了過去。
“把姐姐我帶來這種地方，卻一聲不吭地咂舌。。。“
她忽然瞪大了亮藍色的眼眸，手掌緊緊抓住胸口的衣領，聲音略帶顫抖地道。
“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特殊玩法嗎？！雨時君，真有你的。。。”
“好了，都跟過來了，想必有話想說的不隻我一人吧？”
雨時看穿了這隻戲精的演技，小抿一口咖啡之後，直奔主題。
“我。。。。”一花愣了一愣，手指捏緊了咖啡杯的把手，粉嫩的唇瓣輕輕張開，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但喉頭滾動了一下後，她卻隻是從胸腔中吐出了氣，而後微微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沒什麽，就這樣陪我坐個三十分鍾吧。。。終於要開始試鏡了，總感覺有些緊張呢。”
“沒什麽？”止住那試圖轉移話題的輕柔嗓音，雨時放下了咖啡杯，抬起眼眸盯向了她的表情，認真道。
“從進來開始，你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就是演出來的吧？到後麵，笑容越來越假、演技越來越差，我真的看不出來有“沒什麽”的樣子。”
話音落下，空氣寧靜了一瞬，柔和的古典樂好似在此碰壁了一般，隻有小心啜飲的輕微聲音接在沉默之後響起。
“。。。果然會被你發現呢，演技大師雨時君。”一花低頭抿著杯緣，粉色碎發後的藍色眼眸眯起，她在咖啡白煙中輕聲道。
“不過，有一半是真心的喔？你能帶我過來，我真的很高興，就跟村姑遇到了王子一樣高興。”
“我的演技這麽糟糕，卻隻有真心沒被識破。。。這麽一想，也感覺有些悲傷呢。”
“這樣啊。。。看來，今天沒辦法當聽眾了，畢竟你不想跟我說話。”
“誒～這個說法真狡猾啊。。。”一花彎起眉苦笑，她看得出來，雨時是故意這麽說的“
“不同情況有不同做法嘛，現在比起訴苦，我更想讓人安靜地陪我一下呢！聽聽這裏的古典樂啊、享受一下夜安的安靜之類。”
“是嗎？”
雨時輕輕一笑，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拒絕，正如你剛才所說，不同情況有不同方法，所以，我不僅聽你說，自己更有話要講。”
“。。。”呆愣似地沉默半晌後，一花才揚起無奈的輕笑。
在雨時眼裏，那種笑容就同早阪愛的偽裝一樣，是掩飾自己真心的麵具之一。
不，倒不如說，不論身處何種環境、說話的對象是誰，人與人相處都必須戴上麵具。
絕大多數時候，這麽做其實是一種溫柔、一種正確。
畢竟真心太過珍貴，不是誰都能隨便拿出來交換的。
交流建立在對等的基礎上，拿出真心的人總是得不到同等的迴饋，拿不出真心的人也做不到真誠的交換，於是交流失敗，開始痛苦、產生愧疚。。。
所以，偽裝是必要的。
“如果是因為我的教學導致你演技的下降，那麽我也該負責。。。”
“不是這樣的，和雨時君你，沒有關係。”
帶著咖啡香氣的少女氣息傳入淺田鼻間，她抬起頭，表情已然消失，水藍色的眼眸好似凝上了一層薄薄的冰片，將所有感情牢牢鎖住。
中野一花，隻是個追尋著自己夢想的普通女孩子而已。
半年前被小胡子社長挖掘後，開始接一些無名的小角色，慢慢培養起自己的演技與經驗，並在事務所的資源提供之下，以穩定的速度成長著。
最近，社長通知她有個中小型電影的角色試鏡可以參加，競爭很激烈，但迴報也很豐厚。
一花喜歡表演，喜歡這份工作，喜歡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樣子；如此笨拙的自己能做到、並做得比其他人要好的事情，或許就隻剩演戲了。
因此，它成為了夢想，絕對不能輕易放棄的夢想。
從那刻開始，為了去追逐夢想，她一直在努力學習著該如何讓自己表演得更好、更完美，並為自己能有一件可以為之付出心力的事物而感到興高采烈。
於是，不知何時，就連笑容也成為了表演的一環。
既然還不夠好，那就繼續加油吧，不要放棄！
如果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那就盡全力去做，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即使身旁沒有人為自己加油打氣，即使沒有人可以聽她訴說遇到的困難與喪氣。
她也不變，放棄了學習、減少了睡眠，就這麽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狂奔不停。
所謂夢想，其實也是需要理由來延續下去的。
為了終有一天，能夠以姐姐的身份站在自己那幾個笨蛋妹妹麵前，光明正大地告訴她們。
“我做得到的事情大家也可以做到，所以，大家也都可以做到，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就是這樣純粹的想法。
但越是努力，就越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越是向前，就發現夢想的終點離自己越遠。
夜深人靜之時，她曾想過，自己是不是就這樣放棄比較好？
雨時默不作聲，這才是普通人的現實，難做的事和應該做的事，往往是同一件事。凡是有意義的事都不會容易，大人的生活裏沒有容易二字。
但他，沒法感同身受，沒有資格去給出建議或是教訓。
他餘光掃過自己麵板上的演技lv7，不禁有些感歎，自己始終無法像這些笨蛋一樣，不顧一切地去追逐所求之物。
但雨時並不後悔，自國中入學那次全麵提升技能起，他就已經做好準備麵對這次選擇所產生的一切了。
“這樣好嗎？逃避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追逐的夢想？”
這句話縈繞在耳旁，讓一花恍惚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偽裝著的冷淡表情也好似破開了一點裂痕。
隨後，她迴過神來，暗自咬牙抱怨著。
明明都已經猜到事實了，卻還要這麽直白地說出來？真的是，一點都不溫柔啊！
就不能體諒一下纖細又脆弱的少女心嗎？
“人就是這樣的，想來想去，猶豫來就豫去，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勇氣沒攢，其隻要出去了那一步，就會發現其實所有的一切早就準備好了。”雨時自然也注意到對方臉上明顯的不滿，無奈地苦笑著，說道。
“我也是，你也是，我們都認為把心中的事情告訴別人是一種軟弱，不論痛苦悲傷還是失落都要一個人解決，這樣才算得上堅強。。。這並沒有錯，倒不如說總向他人求救的家夥才有問題。”
青春就是在奔跑中受傷，又在顛沛流離中期待陽光。
“所以，我也不會再問下去了，陽乃姐也說過，這個時候，拍拍欠鼓勵的家夥胸口，給他加油就好了。”
一花臉蛋漲起羞紅，一手隱隱護住成熟的胸部，笑容略顯勉強。
“再、再怎麽說，拍胸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就算是朋友出於鼓勵做出的動作，要我挺出胸膛讓你拍這件事實在有點。。。。”
“才不會拍咧！”
“誒～我的胸.部就這麽沒有魅力嗎？連拍都不想拍。。。”
一遇到可以發揮的話題，一花便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反射性地想要調戲他。
“咳咳，總而言之，就算演技那麽爛，又笑得那麽假，但你一定可以的。”
“不管最後成功還是失敗，相信過去的自己絕對沒有偷懶，一直都在努力著，一刻都沒放鬆過，隻要思考著這樣的事情就好。”
“相信自己不需要理由。”
“堅持夢想不需要理由。”
雖然由他一個沒有夢想而且不曾付出過多努力的人說出這種話有些蒼白薄弱，但發自內心，雨時是如此認為的。
仿佛他的聲音直接傳進了心底一般，一字一句都敲擊著心弦。
“去讓他們看看吧，一花。讓他們看看，你那張假笑的最高境界。”
雨時勾起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如果沒成功，課後作業翻倍。”
“誒？！”
這種像玩笑一樣的威脅。
一花忍不住噴笑一聲，她趕緊掩住嘴，隻讓唇角揚起的弧度顯露出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為什麽雨時君就不能一本正經地來鼓勵我呢？偏偏是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
“你的問題真多，有這時間還不如去做心理準備。看，經紀人在向你招手了，還不快過去？”
“好啦好啦，不要推我嘛～”一花嘻嘻笑著，打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後，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迴過頭，她望向了雨時。
“說實話，我現在還沒打起精神，可是，你告訴了我很多事情，讓我輕鬆了一點。。。不，是輕鬆了很多。”
“所以，謝謝你啦！”
隻要能打動自己的心，就能打動所有人的心。。。戴上這樣的麵具，毫不猶豫，向著滿是迷霧的懸崖衝鋒。
之後是哭、是笑，等麵具碎了之後再說吧。
就像他告訴自己的，隻是去參加試鏡而已。。。其餘的不要多想，相信自己能做到這個最簡單的事情。
那麽，現在的中野一花，決定重新麵對自己的夢想，用臉上這副假笑，去試試看能不能走到這條路的終點。
“對了，雨時君。”
在一花坐上轎車前，她突然迴頭，叫住了正準備迴家的雨時。
“嗯？”
“我啊。。。好像喜歡上你了！”
雨時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道。
“開。。。玩笑？”
“噗唿唿。。。。撒，這到底是不是玩笑呢～”帶著報複似地快感，她愉快的笑著，鑽入車中，隻留下了一句話。
“所謂演技，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他看著轎車遠去。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她的演技應該沒有那麽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