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一路悶悶不樂,他覺得王粲給張謙的評價太高了。


    “仲宣先生,你想著給他一頂高帽子,好讓他替你照顧兒子,結果這買賣泡湯了吧?”周不疑嘿嘿的說道。


    臨走時,王粲當然提及了自己的兒子,不過張謙卻讓王粲放心,說不會給他兒子任何特殊照顧。


    “別賣弄你的聰明,在那挑撥離間。我看你啊,就是因為想不通‘兔子烏龜’的問題,所以始終對先生懷有敵意。”


    “你放屁,我一定會想明白這個問題的,不過,他能不能見到就不一定了。畢竟有句話叫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張謙在平天下的過程中立下的滔天的功勞。此次迴去若不知道急流勇退,還想著當萬世師表,恐怕第一個不會放過他的就是劉備。”周不疑開口道。


    “別亂說,劉皇叔不是你想的那種人。”王粲敲了一下周不疑的頭,對於他直唿張謙劉備的大名十分不滿。


    “哼,人心都是會變的。”周不疑和王粲是半師半友,偶爾被其敲打也是無可奈何,不過一臉的不滿意倒是真的。


    “對了,仲宣先生,這張……先生,臨走的時候送你的這一包裹,是幹糧還是衣服啊?”周不疑打起了王粲身後這包袱的主意。


    這是王粲出帳時,張謙的侍衛拿給他的,滿滿的一包裹,不是一般的重。


    王粲試著拖了一下,才發現原來那麽重。


    幾人在路邊休息了一下,借著月光,三人打開了那個包裹。


    大包裹裏麵還有一個小包裹,王粲看了一眼,對著曹衝說道:“侯爺,這些是給你的。”


    曹衝接過,先是看到了一張海圖,其中遼東周邊詳細一些,到了三韓半島就隻有少數標點了,而之外,曹衝更是看到了名為倭奴的島圖。


    “我的天呐,我早就聽人說膠東以外有仙島,但是沒想到這島嶼居然這麽大?”周不疑吃驚道。


    張謙手機裏是有世界地圖的,不過因為沒有聯網,隻能顯示緩存的那點信息,一旦放大,尤其是中國以外的地方,那就空白一片了。


    所以張謙隻能給曹衝畫一畫大致的輪廓,至於遼東和三韓半島,則是張謙關注到遼東才特意了解的。不過張謙特別備注,讓曹衝不要在這些地方停留超過一年。


    海圖繼續攤開,周不疑看到在中國之外,居然還有一塊特別大的土地。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一定是想讓我們出海探索,然後死在海上。”周不疑直接開口道。


    張謙在信中告訴曹衝,去不去由他自己選擇,不過以他們現有的船隻肯定抵達不了,而且真要探索不能直接向東,需要先往北。傳聞,曾有殷商的遺民通過這條路線抵達另一片大陸。那裏現在過的還是非常原始的生活,如果曹衝或其後人能率船隊抵達的話,或許真能建立屬於他們的“大魏”。


    “你看看,他也說這是傳聞,凡是傳聞,一律騙人。但是這騙不了我!”周不疑十分肯定的說道。


    曹衝把海圖重新折好,然後收入了懷中,看向王粲:“仲宣先生,你覺得老師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好說!”王粲道。


    “哦?”


    見曹衝看著自己,王粲也陷入迴憶當中,“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認為他是一個縱橫策士,唯恐天下不亂,所以寄生在弱小的劉備上,好攪荊襄一個天翻地覆,去博取一番功名。”


    “後來,在祭月典禮上, 我聽他說了一席話,我覺得他倒是個慷慨悲歌的勇士,一個為了夢想可以奮不顧身的仁人。”


    “再到後來,先王攜帶百萬大軍南下,居然真的在赤壁遭遇挫折;以及更之後的,先生走西蜀,連東吳,一路慨歌猛進,我就知道,先生不是我可以揣度的人。”


    “直到現在,若不是奉命前來談判,恐怕我連與先生並肩而立,談笑風生都做不到。”


    聽王粲這番話,曹衝更是想到了自己與張謙相處的種種經過。


    那時候,他還叫徐庶……


    曹衝本身是個十分善良的人,他也很擅長把自己的善良可愛表現出來。


    一開始,曹衝覺得張謙喜歡自己,可能是因為父親喜愛自己,又可能是自己機靈可愛。


    老師看自己的眼神一直與別人不一樣,曹衝覺得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愛。


    但現在迴想起來,那不僅僅是愛,還有憐。


    曹衝想到張謙離開自己時留下的神藥,他一直認為那是張謙留給他以備不需的,但是現在想起來,老師就好像是清楚知道他一定會用上一樣。


    “仲宣先生,你知道父親所作的那首《短歌行》嗎?”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王粲當然知道,不過曹操做出這首詩後,很快就暗中禁止他人傳誦,王粲一開始還不明白曹操做了這麽一首好詩為何還要藏著掖著。


    但很快,他就聽說了張謙在蜀中寫詩“三日書百首”,其中一首,和曹操的《短歌行》一模一樣。


    “老師他做每一件事都好像能夠未卜先知一般,他的每一個主意,每一次思考都和他人不一樣,以前我不清楚,但是現在,我終於知道老師是什麽人了。”曹衝肯定的說道。


    “哦,什麽人?”


    “老師是仙人!”


    “仙人?”


    “是的,仙人。我說的不是那種騰雲駕霧,行雲布雨,消災解難的仙人。而是熟知世間之理,可以推衍未來的仙人。”


    曹衝的話讓王粲和周不疑都愣住了。


    “你們想想,火頭點燃了就會著火,水沒有阻攔就會流向低處,如果世間萬物的真理都掌握,那未來豈非也是可以預料的?”


    曹衝一番話,嚇得周不疑連忙摸了摸腦袋。


    沒發燒。


    “啪”的一聲響。


    痛的!


    不是做夢。


    見曹衝看向自己,周不疑連忙低頭開始查看包裹裏的東西。


    裏麵放著一個羅盤,還有許多關於星辰運行的數據,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兩者結合,通過角度的變化,就可以推測自身的位置。周不疑雖沒去過大海,但也知道野外定位有多麽重要。


    這曹衝的老師,好像也不是那麽可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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