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父親,不知你喚孩兒來,有何要事?”


    曹丕來到曹操辦公處,此時屋內隻有他們二人,曹丕垂首問道。


    “丕兒,你可知道,崔琰死了?”


    “孩兒……孩兒聽說了。”曹丕小心翼翼的迴道。


    “僅僅隻是聽說嗎?”曹操語氣一沉。


    “孩兒還十分的憤怒,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那孫權居然害死了父親的重臣,孩兒覺得應該立即發重兵,討伐江東!”


    “崔琰真的是孫權害死的嗎?”曹操問道。


    “我聽說那張謙趙雲也在東吳,也有可能是他們動的手!”曹丕連忙說道。


    曹操盯著曹丕,麵色凝重,“丕兒,你最近劍術可有進展?”


    “孩兒每日勤練不綴,隻可惜天資駑鈍,進展有限。”


    “天資駑鈍?我看不盡然吧,是因為史阿去刺殺崔琰,不在身邊才導致的進展有限吧?”


    聽到曹操這麽說,曹丕連忙說道,“父親,這都是謠言,我派史阿南下,是因為聽說張謙在江東,完全是遵循了父親先前的吩咐啊!”


    “你胡說,你先前派出的人已經跟隨張謙到了江東,何必再派出史阿?你這明顯是另有目的!”曹操信誓旦旦的說道。


    “父親,這不是真的,我與那崔琰無仇無怨,這一定是楊修為了陷害於我所以故意在父親麵前中傷於我!”


    “此事與楊修有何關係?更何況,楊修與你無緣無故,為何要中傷於你?”


    “楊修一向與三弟交好,視孩兒為威脅,他時常有意混淆視聽,父親千萬不要被其所騙。”


    “我看你才是禍水東引!”曹操起身說道。


    曹丕聽到這,連忙跪倒在地。


    “你說你與崔琰無仇無怨,可我聽說大前年我奉命討伐並州的時候,你外出打獵卻被崔琰直言相諫,你就是因此覺得丟了麵子,所以才心中記恨,是也不是?”


    “絕無此事!”曹丕連忙說道,“崔尚書為人耿直,一言一行皆是勸導孩兒,為孩兒著想, 孩兒聽了崔尚書的話,將狩獵器具一一焚毀,又怎麽敢記恨崔尚書呢?”


    “抬起頭來,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曹操厲聲說道。


    曹丕戰戰兢兢的抬頭,說完後又加了一句:“孩兒所說,句句肺腑,絕無一句敢欺騙父親。”


    曹操氣的一拳砸在書案上,“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可知曹真為了避免我把崔琰身死之事怪罪到他身上,已經來信,把一切都交代了!”


    曹操拿出一塊絹布在曹丕麵前抖弄,在曹丕驚駭的眼光中,將絹布丟到他麵前,上麵清楚的記載史阿如何殺害崔琰的經過。


    “為人主者,不僅要有過人的心智,還要有足夠的器量!”曹操語氣凝重的說道,“你怎麽能因為崔琰三言兩語就暗自記恨,如今更是抓住機會就置其於死地?”


    “再者,那崔琰是我的臣子,即便要殺,也該由我來殺,豈容的你犯上忤逆?”這是曹丕所見,曹操對其最憤怒的一次。


    曹丕跪倒在地,涕淚橫流的說道:“父親,那崔琰真的不是我讓人殺的,這份書信,要麽是孫權張謙冒充曹真的筆記寫的,要麽是曹真被楊修給收買了,無論如何,此事都與我毫無幹係啊!”


    “丕兒,你若是認罪,我權且當你是年少糊塗,僅罰你閉門半年,善後的事情我也會幫你辦妥,不會讓此事影響到你;可你若是不認罪,等到曹真歸來,當麵一對峙,真相水落石出,父親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你可要想好了!”


    “父親,孩兒沒有做過此事,寧可死了,也不願蒙受這不白之冤,即便是曹真當麵指認,孩兒也絕不承認!”


    “丕兒,我是你的父親,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隻要你老實說出來,父親會原諒你的。”曹操循循善誘的說道。


    曹丕渾身顫抖,顫顫巍巍的說道:“孩兒若是做了,一定會告訴父親。”


    “這就對了!”


    “但是孩兒說沒做,那就是沒做,絕沒有一句虛言欺騙父親。”曹丕瞪大了眼睛說道,說著還吸溜了一下。


    “那這事我隻好繼續派人去查了,看看這絹布,到底是不是曹真寄來的。”


    “父親盡管去查,到時候好還孩兒一個清白!”


    “你去吧!”曹操擺了擺手,就在曹丕離開的時候,曹操又問道,“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拜訪司馬懿?”


    “司馬家家學淵源,仲達更是其中佼佼者,孩兒時常去討教治國之道。”曹丕迴過頭說道。


    曹操點了點頭,“去府庫挑選些禮物,你雖是朝廷公子,卻也不能缺了禮數!”


    “多謝父親!”


    曹丕走後,曹操上前撿起了絹布,將其丟進了火盆之中,這本就是他讓程昱模仿曹真的字跡寫的。


    對於曹丕能夠經得起他的威逼,還有利誘,曹操還是很滿意的,曹操唯一不滿的,就是曹丕的器量。


    曹操認為自己從不亂殺人,他殺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因為自己的喜好,背後都有深層的意思。


    隻是曹植雖然為人坦蕩,性子卻直了些,別說鬥不過敵人,就是朝廷裏那些人忽悠幾句,也容易把他騙了去。


    曹操又想到了曹衝,曹衝雖然聰明,可是他的聰明從沒體現在禦人上,因為自己過於偏愛,倒是導致他太過單純。


    隨著身體每況愈下,曹操也終於體會到了袁紹劉表的難處,那就是無法找到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思索了一番,曹操找來下人,“去告訴崔家之人,崔琰死在江東,讓他們派人,由大軍保護去江東接迴崔琰屍骨,以公卿之禮葬於城南,其爵位由其子孫承繼承。”


    崔琰的事情辦妥之後,曹操又喚來另一人,“去,把這盒點心送去給荀彧。”


    ……


    荀彧收到曹操的禮盒之後,有些奇怪,最近又沒什麽節日。


    打開一看,下層是幾塊酥糕,而上層,隻有一枚銅錢。


    荀彧思考了一下,問道下人,“這是哪來的?”


    “丞相說,若是荀大人問起,就說是襄陽送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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