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馬展宏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道:


    “剛當警察的時候,滿腔的熱血,覺得自己穿上這身衣服,就有十八般武藝,就成了人民的守護神,天天一副大義凜然、與邪惡勢不兩立的抱負。


    現實呢?法律就在那裏,什麽樣的屬於違法,什麽樣的屬於犯罪,都規定得一清二楚,可有些人犯了法,你就是動不了人家!


    最後發現,別說保護人民群眾了,很多時候,一個警察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諷刺啊,真是諷刺!”


    其他幾人也深有同感,於是都默默地喝了一杯,也不說話。


    “施叔,劉帥的仇,我來報,絕對不會讓他不明不白地死了。”方鐸喝了一口酒望著施鬆濤,目光中充滿了堅定。


    “兇手都抓到了,就算報過啦!現在這形勢,我跟老葉都被一擼到底,你尋思著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可別再以身犯險。”施鬆濤勸道。


    “那不算。”方鐸接著說道,“不管雷剛和袁勇,還是蔡誠博海,他們隻是劊子手,幕後主使才是真正的兇手,我從沒敢忘!”


    “都說了讓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葉子明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施叔剛才說的對,我們倆都被擼下來了,你以為你是誰?你能調動多少警力?就靠你北山刑警隊那幾個人?”


    這酒喝的,幾個人是越來越清醒了,就連脾氣剛烈的高軍也跟著勸道:


    “是啊!咱臨江的水太深了,周江一個廳級幹部,親自帶隊來,都搞不定,你聽起來是個刑警大隊長,其實也就是個小副科,這趟渾水,不是你能摻和的。


    從我身上也能看得出來,刑警支隊長幹得好好的,一紙調令就給我踢到警務保障處去了。


    老馬的法醫幹得好好的,一下就給踢派出所幹片警去了。


    我再跟你說件事,就接我支隊長的屈敬才,我昨天聽說,徐光榮已經對他下手了,最近就要給他調到警犬基地去。


    你說,這樣的一個刑偵人才,你讓他去養狗,諷刺不?


    但你沒辦法,再說你,方鐸,現在葉局退了,現在市局黨委裏麵,連個咱自己的人都沒有,那些人想動你,也是分分鍾的事。


    所以啊,還沒等你動手,人家就把你擼成光杆司令了,你一個人怎麽查?怎麽跟那麽強大的勢力對抗?”


    方鐸嘴唇動了動,但話沒說出來。


    施鬆濤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那幹爸賀言成對不對?他這麽多年,在市政府的口碑是不錯,我也從來沒接到過舉報他的線索。


    可你要知道,他隻是個常務副市長,雖然手裏有一定的權力,但上麵還有盧衛國,再上麵還有張勇書記,而且咱們係統內的很多事情,他也不方便直接插手。


    所以我勸你還是悠著點兒吧,平時破破小案件,抓幾個毛賊就行了,千萬千萬別再打那幫人的主意,記住了!”


    本來說好不醉不歸的酒局,準備憶往昔崢嶸歲月,幾個老家夥在一起吹吹牛逼的,最後卻變成了大家一起苦口婆心地勸方鐸收手。


    方鐸嘴上答應著,可心裏卻在冷笑:


    什麽刑警隊長,我本來就是賤命一條,跟那幫人鬥了這麽長時間,老子主打的就是一個不要命,千萬別給我機會,一有機會我依然會死死咬住他們,大不了一死!


    想到這裏,他豪邁地舉起杯子,也不反駁他們,而是順著他們的話說道:


    “幾位叔叔說的話我都記住了!謝謝!”


    他喝了一杯,正要倒酒,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陳鹿鳴打來的。


    “鐸哥,你可能需要迴來一趟。”


    “怎麽,連幾個小毛賊都審不下來?”


    “不是,我們在他們幾個人住的地方搜查贓物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東西,覺得其他人不能看,就給藏了起來。”


    “什麽東西?”


    “電話裏不方便說,你還是親自迴來看看吧。”


    “嘁!神神叨叨的。”


    方鐸掛了電話,跟幾人道別以後,立刻打車趕迴了刑警隊。


    辦公室裏,陳鹿鳴已經在等他。


    “搜到什麽了?”


    方鐸麵不改色心不跳,那點酒對他來說,就跟沒喝一樣。


    陳鹿鳴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破不拉幾的筆記本,封麵的皮革都爛了,放在方鐸麵前,說:


    “這個李全做事非常謹慎,每次準備偷什麽地方,都要提前踩點。


    遇到難偷的地方,還要踩好幾次點才動手,而且他會把踩點的計劃,以及踩點的結果這些情況詳細記錄在這個本子上。”


    陳鹿鳴把筆記本往後翻了幾頁,指著上麵的字繼續說道:


    “你看,這是什麽地方。”


    海天莊園?!


    幾個字寫得歪歪扭扭,但好在是一筆一劃寫的,非常容易看出來,就是這四個字!


    踩了幾次點,每次踩點的日期,計劃,準備怎麽進入,偷哪些東西,都寫得一清二楚。


    “其他盜竊的事交代了沒有?”方鐸皺起眉頭問道。


    “交代了九起,但我們前期掌握的是至少十五起入室盜竊,看來是沒完全說實話。”陳鹿鳴答道。


    “那起強奸案呢?交代了沒有?”方鐸又問道。


    “交代了,作案細節跟報警人說的,還有現場勘查的情況都能吻合。”陳鹿鳴答道。


    “那就行。”方鐸站起來笑了笑,“走,去會會他們!”


    兩人選擇的第一個人,是最膽小怕事的武超,方鐸走進去時,他就像小學生怕老師逮到他不注意聽課一樣,立刻挺直了腰板,帶著微微的笑容,目不轉睛地對方鐸行注目禮。


    陳鹿鳴看得不禁想笑,這家夥為了爭取從輕處理,一進來就搶著把其他幾人給供了出來,那九起案件全是他交代的,他是後來加入這個團夥的,其他的案件作案時間比較早,他應該不在場。


    “剛才打擾你喝酒了。”方鐸坐下來笑了笑,“還喝兩杯嗎?”


    “不喝了,不喝了,這輩子也不喝了。”武超一臉的後悔。


    “我先告訴你一點,你被抓跟你出去買酒沒多大關係,你們四個人,我們盯了很長時間了,所以不用自責,今天晚上即使你不出去買酒,也是會被抓的。”


    聽了方鐸的話,武超的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問:


    “領導,知道的我都交代了,而且每次我都沒偷,隻是幫他們放個風,那像我這樣的,能從輕處理不?”


    “不不不,你不老實。”


    方鐸的一句話,讓剛剛好受一點的武超,心又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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