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武很快就緝捕了袁綱、覃珩二人,經過甘武親自連夜審問,袁綱、覃珩二人交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事情經過是這樣,六月初八,袁剛邀好友覃珩在醉仙樓尋樂,偶然間發現了幾名兵部衙役在酒樓裏揮金如土,身邊藝伎環抱,一時竟搶了自己風頭。袁剛不想在好友麵前丟了麵子,於是打算利用自己禦史的身份讓對方知難而退,誰知對麵竟完全不懼,還囂張道:“今天別說你一個僉都禦史,就算你們都禦史來了也沒用,小爺有的是錢,想玩哪個就玩哪個。”


    袁剛見幾個不入流的衙役竟敢對自己一個正四品朝廷大員如此無禮,瞬間火氣爆發,當場掀了麵前的桌子,酒水佳肴灑了葉轉等四名皂隸一身。


    眼見事情即將一發不可收拾,覃珩趕忙拉著袁剛離開了醉仙樓,如果在真在裏麵打起來,兩方都會被問罪。因為當年洪武爺建十六樓時就曾下過嚴旨,嚴禁官員們在酒樓內為藝伎而械鬥,破壞朝廷資產,違者杖十五罰俸一月,後還將其寫進了大明律。


    覃珩拉著袁剛出了醉仙樓來到澹煙樓,避免了一場惡鬥。


    覃珩給袁剛分析道:“那幾人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衙役,按他們的俸祿根本禁不起這麽花銷……”


    原本還在為丟了麵子而氣惱的袁剛瞬間如醍醐灌頂,一杯酒入喉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接著就有些後來的事,袁剛和覃珩迴去就向陳瑛說兵部皂吏貪汙受賄。


    袁剛與覃珩本就是陳瑛的爪牙,對於自己親信的話,陳瑛自然沒有懷疑。再說不過是幾個不入流的小人物,根本不知道陳瑛放在心上。


    隔日,陳瑛便上奏彈劾了兵部主事與四名皂吏收賄受賄,其目的就是讓皇帝派人徹查。這樣一來不僅給部下出了惡氣,還能讓兵部尚書方賓背上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簡直一舉兩得,至於那個主事完全是被牽連的。


    陳瑛與方賓本無冤仇,實屬陳瑛為人以彈劾迫害同朝大臣為樂,也以此來獲得朱棣的認可。


    事情如陳瑛所預料的一樣,被彈劾之人皆下獄身死,方賓也被朱高熾訓斥管教不力,著其整頓兵部風氣。


    甘武得知事情真相後,將審訊材料整理後送交朱棣,朱棣當即下令錦衣衛將處死袁剛、覃珩二人處死,陳瑛因不辯忠奸,致使官員無辜牽連,被朱棣下了詔獄。


    至此,因一件小糾紛引發的冤案,至此結束。


    朱高熾也因此被朱棣狠狠訓斥了一頓。


    給事中耿通因在此案中立有糾察之功,遷大理寺右丞,連升四級。


    升遷後的耿通第一件事就是上書朱棣,請求朱棣治左都禦史陳瑛蒙蔽聖聽,肆意製造冤案,其罪當誅。


    朱棣此刻對陳瑛也甚是厭惡,正好借耿通對其彈劾之機,將其撤職下獄。


    朱棣在下旨捉拿陳瑛前,有意試探太子。


    “你覺得陳瑛該論何罪?”


    朱高熾雖身體行動不便,但腦子轉的很快,他迴道:“陳瑛用心刻薄,不明政體,殊非大臣之道,此次更是包庇部下,致使無辜官員殞命,罪不可赦。”


    聽到朱高熾如此滿意的迴答,朱棣便沒有再繼續為難他。不過鑒於朱高熾在監國期間“辦事不力”,朱棣罰太子閉門思過一月,期間不必再參與朝政。


    在得知太子被禁足後,最開心的自然是朱高煦了。


    十月初六,朱高煦進宮探望朱棣,剛剛對太子有些失望的朱棣在見到這個自己一直器重的次子時,心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想法,但也僅是想想而已。


    如今朝局已定,擅動國本是一件愚蠢的事,朱棣還不至於如此糊塗。


    朱高煦見到朱棣先是假惺惺的為大哥求情,為了演的真一點,朱高煦竟還流出了幾滴眼淚。


    聰明的永樂大帝在朱高煦流出的眼淚下,一時間竟被朱高煦的虛情假意給感動到了,他沒想到這個自己平時一直認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兒子竟也有如此敬愛兄長的一麵。


    朱高煦對朱棣說:“父皇,大哥第一次獨立監國,缺少經驗,被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蒙蔽也非他所願,好在大哥能知錯就改,還請父皇不要再責怪大哥了。”


    朱棣高興的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道:“難得你這麽關心你大哥。”


    “大哥有很多優秀的地方都值得我們這些做弟弟們的學習,我們很敬仰他。”


    “哦!是嗎?”


    朱高煦的話讓朱棣略顯驚訝。


    “你給朕說說,太子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們敬仰的?”


    朱高煦早就等朱棣問這句話了,於是他將腦子裏早就準備好的詞說了出來。


    “大哥為人仁厚,對下屬官員極盡寬待,凡在他手下工作過的官員,沒有不讚譽他的。”說到這,朱高煦頓了頓,轉而又繼續說道:“父皇有所不知,連柱國公都時常誇大哥是好太子,將來一定是個明君。”


    朱高煦前幾句話,朱棣還並沒放在心上,當他聽到甘武也時常誇太子的時候,心中開始有些不淡定了。


    朱棣盯著朱高煦語氣嚴肅的問道:“甘武與太子也走的很近?”


    朱高煦假裝很吃驚的樣子:“父皇,柱國公與太子關係密切,這可都是滿朝皆知的是啊!要不然,當年柱國公為什麽會那麽賣力的支持大哥。”


    朱高煦拿捏住朱棣疑心的心理,使朱棣成功對甘武起了疑心。


    朱高煦趁熱打鐵道:“現在大哥的話在朝廷之中威望甚高,大哥監國期間,內閣的意見與大哥總是不謀而合,辦事效率極高。”


    朱棣聽完,心中油然升起一絲來自太子的危機感,這可能也是朱棣造反成功後留下的後遺症吧!如果滿朝文武都是太子的人,那自己這個皇上豈不成了虛設。


    朱高煦在一旁仔細留意著朱棣的表情變化,當他看見朱棣臉上的怒意時,心中暗暗竊喜,因為自己的話已經成功讓父皇對太子起了疑心。


    朱棣叫來黃儼擺駕太子府。


    還在閉門思過的朱高熾,還不知道一個從天而降的災難即將來臨。


    聽聞皇上駕到,朱高熾帶著王妃以及長子朱瞻基趕忙跑來迎接,生怕跑慢了又惹朱棣生氣。朱高熾行動緩慢,等下人們抬著他出來時,朱棣已經進到中門了。


    朱棣看到朱高熾那一身肥肉,坐在小轎上氣喘籲籲的樣子,心中更是一陣失望,心中的不滿情緒越來越大。


    “瞧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哪有一點太子的樣子。”朱棣怒斥道。


    朱高熾和王妃跪在地上,連唿吸都不敢唿,任由朱棣在一旁怒罵。


    小小朱瞻基不知皇爺爺今日為何發如此大火,他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皇爺爺今日為何發如此大火,是瞻基做錯什麽了嗎?”


    朱棣看了看這個自己平時最為喜愛的皇孫,此刻他的臉上卻沒有了平時慈祥的模樣。


    朱棣沒有理會小瞻基,轉而看向朱高熾道:“跟我進來。”


    “是”


    朱高熾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跟著朱棣進了殿內。


    大殿內,朱棣開口問道:“你想做皇帝嗎?”


    “啊!”朱高熾震驚的啊了一聲,不知如何迴答,隻得低著頭陷入沉默之中。


    “朝中大臣哪些是太子黨?”


    “朕北巡時,他們可有勸你臨朝繼位?”


    ……


    一連串的問題將朱高熾問懵了,他不知道是誰要如此誣陷自己。雖然自己想做皇帝,可自己可從未想過弑君篡位。


    朱高熾跪倒在地上痛哭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從未想過這些大逆不道的事,定是有人誣陷兒臣,請父皇明察。”


    朱棣見朱高熾如此嘴硬,氣憤的便要離開。朱高熾趕緊抱著朱棣的大腿不停解釋道:“父皇,兒臣真是冤枉的,父皇,你相信我。”


    朱棣一腳踹開朱高熾:“你這個太子到頭了。”然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果然,三日後,永樂八年十月初九。


    朱棣突然決定廢太子朱高熾,將太子一家囚禁於玄武門,由錦衣衛負責看守。


    朱棣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朝中所有大臣為之一震,滿朝大臣都跪在奉天殿外為太子說情。


    可大臣們的這種做法不僅沒有幫到太子,反而使朱棣更加堅信,太子黨對皇位早有預謀。


    為了扞衛自己的地位與威信,朱棣下令將那些求情最賣力的人通通下獄。


    這些人裏有內閣楊士奇、楊榮、金幼孜、黃淮,六部有夏元吉、蹇義、趙羾;都察院有劉翥,大理寺有沈穀嘉等等。


    頓時朝廷之上又掀起一股大獄。


    數日之後,此風向京城之外席卷而去,那些為太子說情的上至二品封疆大吏,下至九品芝麻小官,以及那些高官的門生故吏,通通被下獄。


    錦衣衛的詔獄裏一時間人滿為患,甚至比起當年藍玉案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地方上的監牢也好不到哪去,有些地方竟出現了知府大人與江洋大盜同處一監室的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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