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顏溪問住了,可反應過來,更是勃然大怒道:“反了去了!反了去了!這府裏連一個小輩都敢隨意頂撞我了。老侯爺啊,我還不如跟著你去了算了!”邊說,還邊嚎啕大哭起來。


    看著老夫人唱演俱佳的模樣,顏溪還有空在心裏吐槽:誰不知道老侯爺最後幾年偏寵小妾,跟老夫人已經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否則老夫人怎麽會等到老侯爺一死,就迅速處理了他的愛妾,還把兩個庶子給分出去了。


    此刻倒是做出跟老侯爺鶼鰈情深的模樣了,恐怕是老侯爺在下看見了都要覺得晦氣的程度。


    “祖母您這是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適?要是您實在不舒服,那孫女今日就先不打擾了。”顏溪說完,就要起身往外走,老夫人這才不再裝哭,大叫著站起來:“你給我站住!”


    至此,顏溪基本掌握了主動權,把老夫人的情緒拿捏在自己手裏了。


    “祖母可是無礙了?”


    老夫人看著顏溪此刻麵上依舊帶著甜笑,沒有一絲不耐煩,心裏也有點慌了神。這丫頭年紀輕輕居然這麽沉得住氣?


    周媽媽看老夫人要露怯了,這才連忙走出來打著圓場,“九小姐您有所不知,老夫人這都是老毛病了,要是被氣著了,就會頭痛欲裂。前些年侯爺也請過名醫,可都說這是操勞出來的病,平日裏隻要好好養著就是了。”


    顏溪揚了揚眉毛,這話看似在解釋,實則是把她往火堆裏推,這不是就差指名道姓是她氣著了老夫人了嗎?


    “原來如此,多虧了周媽媽解釋一番這是老毛病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個孫女做了什麽惹祖母不快了呢。”


    周媽媽張了張嘴,顏溪這般胡攪蠻纏,她剛剛才說了是老毛病,也不好說是顏溪氣得了,隻好眼神示意老夫人稍安勿躁,按照計劃行事就好。


    “溪丫頭,我問你,你可知罪?”


    顏溪抬起頭,嘴角卻透著一絲譏諷,這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她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麽來。


    “孫女愚鈍,並不知曉。”


    “我問你!你今日是不是跟外男私自出府了?”


    顏溪簡直要被氣笑了,哪有誰家的長輩能說出這樣的話敗壞自家孫女的名聲。況且若她一人名聲受損,難道她心愛的顏沂能落得什麽好嗎?這直接刷新了顏溪對於老太太的認知,不僅壞、而且蠢。


    “祖母這說的什麽話?一來,是母親親自給的我對牌,讓我調馬車出去,並且孫女專門派了人來稟告祖母,莫不是周媽媽沒有替我通傳?二來,孫女不過是跟自家的親戚一同出去,且同行的不隻有大表哥,還有何府的二姐姐。”


    “既不是私自也算不得什麽外男,孫女倒是奇怪了,是哪個在祖母麵前嚼舌根,難不成是是哪位媽媽?”


    顏溪眼神銳利地看向老夫人的兩位媽媽,劉媽媽迅速低下頭。


    老夫人在心裏暗恨這個姓劉的老貨上不得台麵,就聽見顏溪又笑了起來,“祖母您看,這豈不是誤會?倒是這嚼舌根的人,更是可恨。”


    “我房裏的事,還用不著你來管。”


    “祖母教訓的是,孫女逾越了。不過既然事情已經解開了,那孫女就不打擾祖母休息了。”顏溪知道,老夫人這樣氣勢洶洶的樣子,一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隻不過是在她說完這句話以後,外麵站著的一個小丫頭,迅速低著頭離開,找刁總管去了。


    “哼,這就想走了?就算是不是私會外男,可你對長輩不敬的事,又要怎麽解釋?”


    “連請安都沒有來,就要自己出府去玩,這是誰家大家小姐的做派?”


    顏溪低著頭沒有說話,其實在今晨她就猶豫過,要不要請了安再走。可何府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再加上最近她實在沒有跟府中其他人有過不對付,心裏也就放鬆了些,派人告了假也就出去了。


    其實這要是放在其他愛護小輩的長輩身上,這哪裏算得上是可以懲處的了?隻不過是老夫人與她早有嫌隙,故意折騰她罷了。


    顏溪沉默站在原地,在老夫人眼裏這就是她無可奈何的表現。看著剛才還能說會道的小丫頭這下子完全噤了聲,她心裏更加得意,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才開口道:“溪丫頭,你初來乍到,不懂侯府的規矩,我已經三番五次容忍過了。”


    “不過是看在你自幼離京,缺人教養的份上,不多與你計較。可你如今確實越發的過分了,我今日必須罰你,來正一正咱們永康侯府的門楣,也是要讓你知道,這府裏真正做主的是誰!”


    “我也想知道知道,這府裏真正做主的是誰?母親不妨也教教我啊?”


    顏溪低著頭,臉上卻露出一抹微笑,終於來了。


    壽安居門口,顏正猛穿著一身還未換下的官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今日江家那個小子大勝迴朝,皇上率文武百官親自接見了他,後來時間也不早了,他也就沒有迴軍營,直接迴到了家裏。剛才晚晴居的小丫鬟在書房門口哭哭啼啼,說什麽“求求侯爺救救她家小姐,老夫人要罰小姐跪祠堂了。”


    這幾日天氣轉涼,祠堂又是陰寒之地,顏溪一個小丫頭哪裏受得住。他急匆匆趕過來,聽見的就是老夫人那一番話。


    說實在的,他對這個不省心的娘感情很複雜。雖說那是自己的親娘,可因為她的出身,顏正猛從小不知道受了京城勳貴子弟多少的嘲笑。就連老侯爺後來對他這個長子也是淡淡。


    再加上老爺子屍骨未寒,她就趁著他不在京城料理了姨娘和兩個弟弟。他後來因為此事,不知道遭到了禦史台多少的口誅筆伐,好在他自己爭氣,皇上也看中,這些年才好了不少。


    顏溪在他眼裏說不定是有大造化的女兒,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老夫人讓她也背與外男出遊的罵名


    “母親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火?可是溪兒有什麽做得不對的?”


    “哼,你來看看你這個好女兒,不守規矩,還跟著外男出遊,我教訓教訓她有什麽不對!”


    “母親這說的什麽話?何家的大公子芝蘭玉樹,跟溪兒本就是自家親戚,這算得上什麽外男?再者,溪兒今日出門是我同意的,您就不要再計較了。”


    顏溪低著頭,餘光看見跟著顏正猛進來的辛夷偷偷給她打著手勢。


    這麽看來,她這個便宜爹爹還是有那麽點用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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