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看到他這樣子,也鬆了口氣,和旁邊警員交換視線,覺得差不多了。


    白東風低下頭,還在狡辯,“不是我,我沒發什麽郵件,更沒有接觸暗網,也沒有和販賣人體組織的有關。至於溫一彬,我不知道他背後有那麽深的關係,你們猜錯了,我不是,我沒有。”


    陳立冷笑著,“別掙紮了,你不是白東風對嗎?”


    白東風雙手捂著臉,終於崩潰,“不是你們猜的那樣,溫一彬來找我,不是要拉我進什麽販賣人體組織,沒有,真沒有。他來投奔我,是以前在獄中關係好,他說有發財的機會了,要和我一起,但不是什麽人體販賣組織。”


    “那是什麽?”


    白東風揪著頭發,最後歎了口氣,“不過有一點你們說對了。我是白東風,我又不是白東風,怎麽解釋呢?”


    白東風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開始敘說經過,他剛出獄時,一心想好好工作生活,可三年時代變化太快,他又沒錢。


    龐蔓接濟他,可那點錢也不夠花,他更是憋屈,要女人來養活。


    找的工作都是保安什麽的,他以前在街上混,也算個小人物。可出來了,有認識他的嘲笑他,那種屈辱感,他自尊心受不了,辭職了好幾次,生活上過不下去。


    他就去探視之前關係不錯的獄友。


    其中一個獄友說,溫一彬在他一個禮拜後出去的,找不到他,說希望白東風主動聯係一下。


    白東風沒想到,還有人想著他,他出來後,手機被砸壞了,沒和任何人聯係。


    壓根沒想到會有人找他。


    他從獄友那邊知道了溫一彬新號碼,就打了過去。


    溫一彬來找他,兩人一起喝酒,白東風和溫一彬埋怨了幾句世道,溫一彬就勸他看開些,並且神神秘秘的說,自己要發達了,找他就是為了讓白東風和自己一起發達,感謝白東風在獄中照顧他。


    白東風好奇,問怎麽迴事。


    溫一彬一開始不說,後來有一天也是喝高了,說漏了嘴。他偷盜的那家房主叫皮特金,在幫老板找失散的侄子。他偷盜的時候看到那份資料,覺得很神奇,那資料和自己的經曆很相似。


    溫一彬還和白東風講了很多自己小時候和資料對上的細節。“我要不是看資料那麽入神,也不會被發現抓到,我可是神偷。


    但在裏麵這段時間,我就在想這事,不會那麽巧的。


    委托外麵的人幫我去詢問那個報警的皮特金,當然沒敢說是我,我說是幫朋友問的,問要是找到了,能不能給點介紹費。我想著就算最後不是我,提供線索,人家也能感謝我,對吧。


    而且我感覺百分之九十吧,就是我。”


    溫一彬得意的說道。


    “那個皮特金還來問我,我都對答如流,但後來就沒下文了,我出來後就想去問問,怎麽也得驗個血吧。結果你猜怎麽著?


    我發現皮特金公報私仇,他根本沒和他老板說,連我這個提供線索的都沒說,估計是氣我當時偷了他的東西。真是氣死人啊。他那雇主可是大老板,我要是認祖歸宗了,以後還能餓著?”


    “所以你自己去相認了?”


    “我可沒那麽傻,主動送上門動機太明顯,我過去到底不光彩。而且,我怎麽也得算計算計那個皮特金。當然我也不傻,不會貿然相認,這年頭不經常有親戚找,實際上是要什麽捐腎捐肝之類的嗎。


    這種事我看多了。所以我也得摸摸我姑姑的底。


    我最近托人查到,她確實是真心實意找侄子,我就放心了。


    我托道上的朋友遞消息給了我姑姑,我姑姑不是一直在道上打聽嗎,她肯定會順著找過來的。我不主動,我得等她來找我,我再裝作驚訝的樣子,這樣不會顯得動機不純。”


    那天溫一彬說了很多。


    得意的酒也喝了很多。


    一直在展望自己飛黃騰達一步登天,還說到白東風在監獄裏幫過他,肯定要拉兄弟一起發財。


    白東風也跟著燃起希望,隻要一人得道,他也雞犬升天最起碼也混進什麽大公司,將來溫一彬開了酒吧什麽的,他也能是二把手。


    白東風說自己當時也很興奮,可真是樂極生悲。


    許是溫一彬說這兩天姑姑就會找到他,他就住在白東風這邊,說他照顧自己,姑姑也會給白東風一大筆錢的,到時候和他五五分,打算的好好的。


    那天太興奮了,喝的太多了。


    他倆覺得要發達了,所以破天荒點了一隻龍蝦。


    兩人都是窮苦出身,從沒吃過這種好東西。結果,大概就是後半夜吧,溫一彬就因為這隻龍蝦,樂極生悲的死了。非常戲劇化。


    之所以白東風猜是後半夜,因當時他迷迷糊糊聽到,溫一彬大半夜的咳嗽聲。可他也喝多了沒管。


    第二天下午才醒,那時發現溫一彬已經瞪大眼睛,死在了他的沙發上,死透了,死相非常可怕。


    白東風當時嚇得直尖叫,因為溫一彬頭是腫的,雙手捂著脖子,似乎唿吸困難,最後硬生生憋死的。


    一個從來沒有吃過龍蝦的人,以為自己要發達了,想大吃一頓慶祝,結果並不知道自己海鮮過敏,就這樣死了。


    白東風說如果當時兩人是清醒的,就會求救,也許還來得及,可那天喝了太多酒。


    溫一彬就那麽活活被過敏引起的唿吸道腫脹憋死了。


    白東風半天才緩過勁來。


    想著報警想著叫救護車,可人那時已經硬了。


    他驚慌地想要叫人,可這時,溫一彬昨晚喝大了給他在報紙上畫的一個簡筆畫,讓他冷靜了下來。畫的是個房子,溫一彬昨晚暢想,有錢一定要買別墅豪車。


    可大概人的福氣是有限的,溫一彬最後終於要認親,走上人生巔峰了,卻因為一隻沒吃過的龍蝦,死了。這多麽諷刺。


    更諷刺的是,白東風那一瞬間猶豫了。


    他本來也有希望雞犬升天,可溫一彬死了,他姑姑人不會認迴他,那麽自己也拿不到錢了。而且人死在他這,他說不清啊,他見識過那些有錢人打官司,若是懷疑他殺了人怎麽辦?


    各種情緒讓白東風腦子清晰起來,看著自己淩亂簡陋的出租屋,這日子真是過夠了。


    所以,人有時候就是一念之間。


    白東風交代,由於溫一彬信任他,把各種細節都和他說了,他也知白鳳的人很快就會查到他這裏來。


    所以,他隻要瞞過血檢那一關,就能頂替溫一彬。


    抱著這種心態,白東風做了周密的計劃,最難處理的就是屍體,溫一彬的死不能讓人知道,屍體不能讓人看見。


    所以,白東風把溫一彬偷偷給埋了。


    “埋在哪了?”


    審訊室內外的人都震驚了。原本以為會詐出白東風承認自己是黑成,卻沒想到故事還有這個不可思議的版本。


    “就在福利院後麵山坡的鬆樹下。”


    陳立馬上派人去挖掘。


    白東風交代之後的事,很快白鳳就找來了,化驗的時候,隻給了他袋子,讓他把頭發和牙刷放進去。


    他沒想到這麽簡單,頭發之前就留存了,白東風還設計過怎麽偷換,沒想到這麽簡單讓自己放。


    等待的時候他裝作無所謂實際上緊張的要死,結果出來了,果然溫一彬是白鳳的侄子。不過,這世上已經沒有溫一彬了,他白東風從此就是白鳳的侄子。


    “說的好聽海鮮過敏,溫一彬是你殺的吧。”


    “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你們可以去調查。”


    白東風急迫的說道,“你們查白鳳,我最擔心就是查到我不是她侄子,這些年我提心吊膽,尤其是我姑姑白鳳身邊的助理皮特金,但他們竟然好像都沒懷疑過我。還有你說的什麽匿名郵件,真不是我。


    但我有懷疑的人,我酒吧有一個小孫,他是我姑姑的人,是為了看著我的,我懷疑是他。


    因為我和人體販賣組織沒關係,但,但我姑姑有關係啊,是他,你們可以去查。


    我和白鳳其實沒多親密,這麽多年她把我捧到這個位置上,開酒吧什麽的都是她攥在手裏。要有一天她不要我了把我踹開,我就啥也不是了,不過我也沒什麽怨言,我這身份本來就是假的。”


    “你說,白鳳和人體販賣組織有關?”


    這倒非常讓人意外。


    “沒錯。”


    事到如今,身份是假的這種大事都說出來了,白東風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替白鳳隱瞞了,曝光了自己不是她侄子,白鳳更不會給他一分錢。所幸把知道的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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