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人剛走出不遠,就見自家小叔幾人有說有笑,一臉神秘兮兮地向前走去,林婉兒頓時來了興趣。


    “婉兒,那不是你小叔嗎?”


    林婉兒“噓”了一聲:“大山哥,你看他們賊眉鼠眼的樣子肯定沒幹好事,我們悄悄跟上去看看。”


    兩人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幾人並未瞧見。


    走著走著,林如柏好像心有感應,頻頻往後看去。


    好在林婉兒隔得遠,飛快地閃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子揚,你怎麽老是迴頭看?是不是後麵有漂亮的小娘子。”許富貴一臉猥瑣地問道。


    “去,小娘子在前麵等著呢!我就感覺後麵好像有人跟著我們。”林如柏說著又朝後麵看去,可街上並沒異樣。


    “噗嗤,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是那如煙姑娘在念著你吧。”說話的正是瘦得跟隻刀螂似的男子李大財。


    “是了,是了,一定是。快走,快走,爺的小翠也得著我呢。嘖嘖,那張櫻桃小嘴喲……”許富貴說完,身下一陣熱流湧上。


    林如柏也渾身躁動,不再瞎想,三人加快了速度。


    林婉兒拍拍胸脯:“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我現在更敢肯定了,他們偷偷摸摸的,絕對不是去幹好事。”


    拐過兩條街,一股濃濃的脂粉味隨風湧了過來。


    隻見前麵那條街巷披紅掛綠,一串串紅色的燈籠從屋簷上垂落了下來。三五個一襲薄紗,鬢發高聳的女子正倚在二樓的雕花欄杆處憑欄自笑,媚眼流波。


    林如柏三人徑直來到一扇門前,早就有一個滿頭華翠,施著厚厚脂粉的半老徐娘迎了出來。


    “哎呀,三位公子好久沒來我海棠閣了。”


    三人立馬拱了拱手:“唐媽媽!”


    “咯咯咯……瞧瞧,三個公子風流倜儻,滿腹才氣的,往我這海棠閣一站,那真是蓬蓽生輝呀!”


    三人立馬微微挺起了胸膛,搖著紙扇,一副得意的樣子。


    這大冬天的,三人還扇扇子也不怕扇中風了!


    林婉兒仔細看了另外兩人,暗暗地吐了吐舌頭:“自家小叔就算了,好歹唇紅齒白。旁邊那兩個是個什麽鬼?胖的說是隻癩蛤蟆都算是高攀了,那簡直就是一塊移動的五花肉,瘦的那個跟被螞蟥吸幹了血似的,幹巴巴的。這老女人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真是厲害!


    到現在為止,林婉兒若還說不知道眼前是什麽地方,那就真是傻了。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青樓,不免有些好奇。


    特別是二樓的姑娘,無論燕肥環瘦都打扮得挺清爽的。


    她不知的是這大楚雖沿襲唐製,但在女子審美這一塊,卻不喜盛唐濃妝錦繡,偏好於清麗典雅。所以上自宮闈貴婦,下到平民百姓的妝容都很素淨,這倒與宋代極其相似。


    林婉兒正欣賞著二樓的美人,殊不知田大山一張臉早紅的不像話:“婉兒,這……這不是個正經的地方,我們快走吧!”


    林婉兒暗暗一笑,她自是知道田大山的顧忌:“大山哥,我們再看一小會就走。”


    田大山很是無奈:“那樓上幾個女子穿著也太……哎,算了,我閉上眼睛吧!”想著他還真閉上眼睛,嘴裏還默念:“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隻聽林如柏有些焦急地問道:“過獎了,唐媽媽!如煙姑娘近來可好?”


    那老鴇帕子一甩,臉上已滿是愁容:“林公子喲,那如煙姑娘自上次與公子春風一度之後,想你想的是天天以淚洗麵,眼瞅著憔悴了許多。“


    林如柏有些不好意思:“這倒是小生的罪過了,隻不過最近功課緊張,夫子又甚是看重我們三人,所以我們三個這半旬沒出縣學的門了。”


    胖子也趕緊搭腔:“那是,本少爺每天頭懸梁錐刺股地苦讀,你看看這肚子上的肉都下去了,哪有時間出來。”


    林婉兒聽了簡直想吐了,老兄就你那身肉脫光了衣服趴在案板上,都沒人會懷疑不是頭豬。這三人太不要臉臉了。


    老鴇捂嘴笑了起來:“我就說三位公子那是文曲星下凡,明年春上絕對能考中。”


    三人又嘚瑟地搖了搖扇子。


    “”好了,好了,外麵涼,三位公子趕緊跟著媽媽樓裏喝杯暖酒去!待會可得好好憐惜幾位姑娘喲。”說著話,就把三人帶進了樓裏。


    “看來全家勒緊褲腰帶省出的錢,不是被林如柏送進了賭坊,就是送進了這紅粉窟呀。真不是個東西!”林婉兒頓時沒了興趣,啐了口,就和田大山離開了這條街。


    林婉兒和田剛往瓦市走去,準備去鐵鋪取東西。


    剛拐了個彎,林婉兒就從口袋裏數出五百文給田大山:“大山哥,這是你的。”


    田大山嚇得話都不會說了,他從來沒碰過這麽多錢,連忙推辭道:“婉……婉兒,這錢……我不能要。”


    林婉兒看著眼前這個老實的男孩,不由分說地塞進他手裏:“不行,魚是我們一起抓的,錢就得一起分。”


    田大山就感覺那錢十分燙手,濃濃的眉頭皺成了一坨。他想再次拒絕,林婉兒一個具有殺傷力的眼神橫了過來,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婉兒,那地方是你帶我去的,捕魚的方法也是你想到的,我……我就撈了下魚,我不能分這麽多。”


    說著從中數出二十文,把剩下的不由分說地塞迴了她手裏。


    “你不許再跟我客氣了……不然,我一分都不收。”


    看著田大山梗著脖子,十頭牛都拉不迴的樣子,林婉兒隻能把錢收了,心想著田大山一下子帶這麽多錢迴去,確實容易引起懷疑,還是到時買些東西送去給王春花。


    兩人路過賣雜貨巷子,林婉兒就想著買些東西。


    快到街口時,林婉兒拉住田大山:“大山哥,街頭第一家鋪子是我三嬸娘家的,我們繞路走,不要去他家。”


    “啊?為啥,親戚家買不是更劃算嗎?”田大山憨憨的臉上全是疑惑。


    講到這,林婉兒就氣的半死,於是把那砂鍋的說了一遍。


    這下田大山傻眼了,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個……那個,太壞了,以後我家也不去他家買東西了。”


    就這樣兩人繞了個圈,還是去了尾巴上那家鋪子。


    正在門口曬太陽的白氏看見街頭飛快閃過個身影,似乎很是熟悉。


    “咦,我怎麽好像看到婉兒那丫頭了。”可等她起身時,早就不見了人影,她搖了搖頭:“奇怪了,難道看錯了?”


    這邊林婉兒熟門熟路地進了丁記雜貨鋪,老板娘立馬迎了上來。


    “小姑娘,你又來了,這次要點什麽?”


    林婉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嬸子,你家有香皂嗎?”


    今天抓魚弄得一身腥味,林婉兒很想好好洗個澡。


    “香皂?啥東西,幹嘛用的,你說與我看看。”


    “就是這麽大一塊,滑滑的,洗頭洗澡用的,沾了水會出泡泡。”杜青璃比劃了下。


    “哦?我想想。”老板娘側著腦袋琢磨了幾遍,突然一拍手“哎呀,你說的莫非是這個東西,你等等!”


    說著她搬來椅子,從第二層貨架上拿下個木盒子。


    兩人看去是幾個拳頭大小的蠟黃色團子,不過裏麵還有些許黑色的雜質。


    “這叫啥胰子來著,聽說是用豬油做的,不過我們這裏用的人不多。平日裏都是用澡豆,皂莢之類的。”


    林婉兒拿起一塊摸了摸,聞了聞,確實與現代的香皂有幾分相似,不過摸完後手上油膩膩的,味道也不香還有些臊氣,心裏不禁有些失望:“看來這古代的香皂隻是初成品呀。這東西真能洗澡嗎?不會洗完,一身油膩膩的吧。”


    “丫頭,是這東西不?”老板娘問到。


    林婉兒猶豫著點點頭:“應該是吧。”算了買一塊試試吧,那皂角洗頭得煮大半天,太麻煩了,關鍵洗完頭上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幹了之後那頭發毛毛躁躁的,跟梅超風似的。


    “嬸子,這個多少錢?”


    老板娘掩嘴笑道:“這東西還是三月時你大叔去池州府進貨,那家掌櫃搭得幾塊零頭。放鋪子裏大半年了,也沒人來買。本來我打算自個用,可嫌那豬油味太重了。丫頭你要喜歡嬸子全送你了,也值不當幾個錢。”


    “哎呀,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嬸子。”林婉兒心裏一喜:這東西既然池州府有人在賣那肯定不會太差,再不濟總比用皂角好,實在不行洗衣服總是好的,反正不花錢。於是喜滋滋地接了過來,塞進了簍子裏。


    等林婉兒來到鐵鋪看到自己要的東西,很是滿意。


    “丫頭,我看你幾天都沒來拿,還以為你不要了呢?”


    “家裏有事耽誤了兩天。”


    那鐵桶打得很是牢固,口緣還打磨了不會割手,兩側的拉手上還專門包了一層麻布,這樣拉手用的時候就不怕燙手了。真看不出來這小山似的打鐵大漢還有如此心細的一麵。


    牛鐵匠笑嗬嗬地問道:“丫頭,我老牛的手藝還滿意不?”


    “牛師傅,你這手藝絕了!”


    “婉兒,你打這麽大一個鐵桶幹嗎?”田大山看著那個一米多高的鐵桶問道。


    “嗬嗬嗬,這可不是普通的桶,它可是我發家致富的聚寶盆。”


    聽得林大山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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