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檸心知他在擔心什麽,盯著他深沉的眼底,用臉頰蹭了蹭。


    語調溫柔帶著安撫的話說道:“來劫獄的人八成是霍霆洋派來的,能看出霍霆洋這人心性兇狠且嗜血,目無法紀。流的血越多,他越是興奮。所以劫獄的時候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大開殺戒。”


    蘇玥檸的話,一下子就點中了霍霆言心中所想。


    他的眼中滿是愧疚,都怪自己把蘇玥檸母子卷入這場漩渦。


    看到他這副神情,蘇玥檸已經明白他心底的想法。


    她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霍霆言的情感,或許這就是愛人在一起的靈魂融合。


    抬頭輕輕揉平霍霆言的眉頭,對他說道:“不要自責,就是因為你容易把責任歸到自己身上。霍霆洋又是不被常理局限的瘋子,你越是感到愧疚,或許他心裏就覺得越興奮。所以不要有這種思維,你也是人,你不是什麽都能預料到的神。”


    霍霆言聽完,雙眼閃動,勾過蘇玥檸的脖子貼在她的額頭上。


    迴去之後,霍霆言加強了保鏢的防守,就連蘇玥檸去公司都派了兩男兩女四個保鏢在身後寸步不離。


    這些保鏢,都是他花高價請來的高手。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放心一點。


    然而另一件事情卻一直沒有動靜。


    見他未動,在劫獄後的第三天,霍霆洋覺得無趣晃晃蕩蕩來到了霍霆言公司的門口。


    一推開會議室的門,就看到這麽一個瘟神站在外麵,霍霆言強忍住心中殺意,直接忽略了他。


    越是不理他,霍霆洋越覺得沒勁,在霍霆言轉身而走的瞬間,在後麵喊了一聲。


    “我聽說你兒子前幾天生病了,現在還好吧?這個年紀的小孩,得了一點什麽流感啊傷寒啊也是正常,這麽緊張做什麽?”


    霍霆言拳頭捏得哢哢響。


    轉身朝霍霆洋瞪過去,後者等的就是他這副神情,勾起一側嘴角笑道:“怎麽用這種表情看我?我昨天可是一整天都在酒店裏,不信的話,就去調取監控。酒店的大堂人員,也可以看到。”


    霍霆言冷笑一聲,掃了眼門外。有好幾個霍霆洋準備的車已經等在了外麵,不知道會埋下什麽陷阱。


    但是任由霍霆洋在自己麵前蹦躂,這口氣消不下去。


    正準備上前,霍霆言就感到眼前一晃,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是蘇玥檸,她的手中提著一個保溫壺。


    她跟沒看到霍霆洋一樣,朝霍霆言嬌滴滴喊了一聲,就往他這邊跑過來。


    一時不慎,跑得太急,在光滑的瓷磚地上自己被自己絆倒,來了個原地摔。


    身子一晃,人倒是沒事,就是手中的保溫壺沒擰緊,正好全都撒到了霍霆洋身上。


    一股食物餿了的酸臭味,頓時衝滿霍霆洋全身,讓他差點幹嘔。


    霍霆洋沒料到會有這一招,在短暫作嘔後看向蘇玥檸。


    這個女人乍一眼看過去驚慌失措,實則看向他的雙眼冰冷無情。


    還挺有意思,霍霆洋忽然大笑起來。這個霍霆言身邊的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好臭的味道,這位先生還不離開嗎?”蘇玥檸走到霍霆言身邊。


    霍霆洋討厭這種又騷又臭的食物餿味,這讓他想起少年時期剛到英國的情景。


    被當地一群本地的富二代堵在又黑又潮濕的巷子裏,垃圾桶就在身後,鼻息間滿是食物的酸腐味。


    七八個人猛踹他的頭和腹部,把他扔到了垃圾桶旁,看他奄奄一息的樣子用力嘲笑。


    現在一想起這個味道,他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暴虐。


    霍霆洋再也控製不住麵部表情,轉身迴到了車上。


    他迴到家中泡在泳池中,憋到肺部快要爆炸,才從裏麵探出頭。


    靠在泳池邊的躺椅上,閉上眼睛迴憶之前的事情。


    被壓在垃圾桶旁群毆那件事的一周後,那幾個帶頭的不良少年,被人發現打斷了手腳嘴裏塞滿了食餘垃圾扔在學校門口。


    這件事當初驚動全校,校長和警方都找了好幾次霍霆洋。


    測謊儀、審訊室連番用上,但是他一點破綻都沒有。


    後來,在那幾個富二代父母的施壓下,校長正準備強行把他送進監獄,霍霆洋聽到了清脆的腳步聲。


    他驟然睜開眼睛,用幹毛巾擦去臉上的水珠。


    給手下打了個電話過去:“那位夫人現在怎麽樣?”


    “已經安置好,我們原本準備走水路把她送出去,但是警方的消息好像更快,所有的渡口都已經加派了人手。現在強行乘船走,很容易被發現,太危險。”


    “私人飛機呢?”霍霆洋躺在搖椅上問道。


    他將毛巾沾濕,覆蓋在整張臉上。


    濕潤的毛巾逐漸擠掉鼻息間的空氣,霍霆洋享受這種極致窒息的感覺。


    “海關那邊更加嚴格,連用仿生麵具都會被戳穿……”這名手下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對麵傳來嗬嗬的冷笑聲。


    這聲音粗啞尖銳,像是從墓地裏爬出來的惡鬼,那手下聽著瘮得慌。


    霍霆洋在窒息的前一秒,揭下臉上的濕毛巾,發出沉重的唿吸聲。


    “時間不多了,”他從躺椅上站起來,“三天之內要是還想不出辦法,就用第二個方案吧。”


    那手下眉頭微蹙,看向一片漆黑的碼頭,還有趁著月黑風高往野碼頭跑過去的人。


    “一艘偷渡船起碼有上百人……”


    “怎麽?你也想跟他們一起死?”霍霆洋如鬼魅般的聲音響起。


    手下不敢再繼續試圖求情,畢竟在他的這位老大眼中,人命隻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他想要讓這個女人越獄去往別的國家,哪怕是踏在人命堆成的山路上走,也滿不在乎。


    霍霆洋迴到身後的豪宅,赤腳走上樓梯。冰冷的瓷磚上留下了一串濕腳印。


    他走到自己的房間中,打開隱形牆,走進一間密室。


    密室中間放著一個保險櫃,他轉動密碼打開,保險櫃的最上麵一層是幾張薄薄的照片和一枚裝飾戒指。


    霍霆洋仿佛能殺了全世界的陰鷙表情,在看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竟然有了一絲溫和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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