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氏集團。”


    喬穎把剛剛遺屬說得話重複一遍。


    “是霍氏集團以公司的名義打過來的,除了錢,今天還送了花圈。”


    蘇玥檸朝靈堂看過去仔細尋找,果然在靠近棺柩的地方看到了印著霍氏集團名字的花圈。


    雖說是中規中矩的企業花圈,但是極為張揚。


    不像是霍霆言的作風。


    身後暴雨還在繼續,甚至響起驚雷。


    蘇玥檸被猝不及防嚇得渾身一縮,喬穎下意識幫她擋住。


    下一秒,蘇玥檸的頭頂出現了一把黑傘。


    視線中,還有一隻手朝她伸出來。


    “你怎麽來了?”蘇玥檸看向眼前的霍霆言。


    說到底,紅姨這件事算是蘇家處理家賊。


    “我知道你在這兒。”霍霆言把傘麵偏向她,“葬禮快要結束了,我送你迴去。”


    蘇玥檸沒有應下,倒不是矯情,她還有個地方要去。


    “那我送你過去。”


    “霍總。”


    還沒等蘇玥檸出聲,霍霆言身後有個聲音叫他。


    靜嫻穩重,是上次她在電話裏聽到的聲音。


    白慈站在雨中,撐著一把透明傘。


    “真巧。”她朝霍霆言微微頷首,完全忽略了蘇玥檸。


    她身後還站著好幾個穿著黑西裝的職員,每個人手中拎著文件袋。


    看起來排場比霍霆言還隆重。


    蘇玥檸往外看去,靈堂門口停著兩輛豪車,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一看就是霍霆言和白慈分別的兩輛車。


    見霍霆言轉身,白慈站在台階下,拿出一塊手帕緩步走上來。


    抬手,想要擦去霍霆言肩膀上的雨漬。


    被霍霆言閃身躲開。


    白慈倒是沒有追上去,把這塊印著霍氏集團的手帕收迴,捏在手中。


    對霍霆言說:“霍總,還是把傘擺正吧,您的形象代表著我們霍氏集團,不能有絲毫被人挑剔的地方。”


    說完,她才掃了一眼蘇玥檸。


    趾高氣揚,抬起下巴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礙於禮節,還是朝蘇玥檸輕一點頭。


    “蘇小姐,您好。”


    蘇玥檸安靜在一旁觀察。


    白慈看向霍霆言的眼神沒帶一絲蕩漾情緒,完全公事公辦。


    但是不知為何,她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這個眼神過於用力,像是裝的。


    “你來這裏做什麽?”


    霍霆言看向白慈身後的人,這陣仗倒像是來談事的。


    白慈彎腰,把高跟鞋上的雨漬擦掉。


    她不允許自己的形象有一點不完美的地方。


    “霍總放心,”白慈微笑,“我不是跟蹤您來的,在這裏遇到您,我也很意外。”


    蘇玥檸看向靈堂中的花圈,心中已經明了。


    “白副總,那筆給遺囑的錢是您以霍氏集團的名義做得吧?”


    什麽錢?霍霆言不解。


    白慈揮揮手,讓自己的兩個助理進去。


    對蘇玥檸露出官方微笑:“我,這位孫警官家裏十分困難,我以霍氏集團進行企業捐助,他們答應給我們獨家的形象,明天會有媒體來進行英雄迴顧拍攝,這本就是雙贏的事情。”


    利用傑出事件進行企業捐助來抬高形象,這是很常見的一種商業手法。


    但是霍霆言對於自己渾然不知這件事介意。


    他本來就想給這家人一點補償,這樣以來,變成了另有所圖。


    “這家人條件困難。”白慈看出了霍霆言的不滿,“家裏已經有兩個人正在生重病,去年年初,孫警官的父親又因為骨折落下腿部殘疾。有了霍氏集團的幫助,他們整體生活會好很多。”


    “這件事你全權負責?”霍霆言問。


    白慈麵對霍霆言,嘴角弧度上揚一寸。


    看過去的眼神帶著一絲崇拜光芒,僅僅半秒就被她收斂住。


    柳如英教導過她,霍霆言不喜歡太貼過去的女生。


    會讓他產生防備心。


    她用餘光不屑掃了眼蘇玥檸。


    除了比自己好看一點,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她白慈才是和霍霆言最搭的女人,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事業與愛情她都要有。


    “我隻是起個頭,”白慈笑意更深,“畢竟馬上就要和您一起去歐洲,國內的事務我已經開始收尾。”


    她的語氣跟平常處理工作時沒什麽區別,隻有在說“一起”這個詞的時候加重了音調。


    蘇玥檸注意到,白慈的視線在往自己這裏看。


    不過她比曾柔和沈曦都沉得住氣。


    不顯山不露水,維護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越過蘇玥檸,走進靈堂中。


    小孫警官的父母看到白慈走進來,互相攙扶著起身迎接。


    沒看出有排斥的表情。


    蘇玥檸在靈堂外看了一會兒,和喬穎一起迴到車中。


    陣雨正是最瓢潑的時候,天空像是正在肆無忌憚報複人間。


    喬穎開得很仔細,沿著國道下高架,往另一處靈堂開過去。


    開到目的地,蘇玥檸下了車。


    這裏顯然比剛才小孫警官的喪禮簡單得多,冷冷清清,沒幾個人來拜祭。


    甚至沒有哭聲。


    蘇玥檸整理一下衣領走進去,入眼是紅姨的黑白遺照。


    靈堂朱家的位置站著兩個人,一個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中年人,是紅姨那個賭鬼老公丁三日。


    另一個蘇玥檸沒見過,看年齡應該就是紅姨那剛上大學的兒子丁啟。


    蘇玥檸站在靈位前,鞠躬,上香。


    但是眼淚,一滴都流不出。


    紅姨的罪即使判了刑也頂多被關幾十年。


    她罪不至死,卻因為選錯了合作夥伴被意外喪命。


    蘇玥檸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情緒。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但也不是可憐她,倒是胸口悶悶的。


    堵得慌。


    上完了香,蘇玥檸準備離開。


    警方昨天搜查了紅姨現在居住的那套豪宅。


    丁三日擋在門口又嚎又叫耍賴皮。


    被帶隊的警察,也就是蔣其博最傑出的徒弟把搜查證貼到他腦門上,硬是闖了進去。


    據說是搜出來一些來路不明的珠寶金器,還有一些殘留的迷藥。


    還沒有找到和劉智傑聯絡的方式。


    這幫人,狡猾得狐狸一樣。


    蘇玥檸剛準備離開去趟警局做筆錄。


    身後有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叫住她。


    “站住!”


    丁三日看準了蘇玥檸和喬穎是兩個女人過來的,直接抓起桌上用作長明燈的蠟燭朝她這裏揮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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