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朝她襲來的血色被擋住,蘇玥檸整個人都在發抖。


    但是鼻息間熟悉的味道讓她莫名感到安心。


    霍霆言溫暖的手掌蓋在她的眼皮上,指尖輕輕擦去眼角流下的淚水。


    他一直保持覆蓋住她視線的姿勢,拉過蘇玥檸的手,把她帶到遠離人群到江邊的地方。


    確認已經轉身看不到打撈隊,霍霆言才鬆手。


    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蘇玥檸頭上。


    蘇玥檸腳步虛浮,心中又怯又難受,亂得要命。


    緊咬嘴唇,纖瘦的肩膀正在控製不住發抖。


    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視線所及之處都被霍霆言的外套擋住。


    熟悉又有安全感的味道,包裹著了她。


    緊捏成拳的手被另一隻手覆蓋,霍霆言語氣輕柔,幾乎是哄著。


    “聽話,鬆開手。”


    感到指節強勢擠了進來,蘇玥檸這才感到掌心一陣一陣犯疼。


    霍霆言心疼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蘇玥檸,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


    雙手環在她背後,強勢擁住她,抬起下巴靠在蘇玥檸的頭頂。


    霍霆言很想親親她的發絲,被一道冷冽視線定住。


    轉頭看過去,蘇景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


    沉著臉,視線緊盯著他和蘇玥檸。


    霍霆言勾起嘴角,沒再吻下去。


    卻更把蘇玥檸往懷裏勾了下,沉聲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要困在自己造的愧疚中。”


    “霍總。”


    蘇景晟見他對自己的眼神沒反應,直接走過來。


    “可以把妹妹還給我了嗎?”


    霍霆言沒鬆手,攬住蘇玥檸的肩膀更加用力。


    “你沒發現你妹妹情緒不對勁嗎?”


    蘇景晟沒再往前,向來沉穩的臉上,眉頭緊皺歪過頭,定神朝蘇玥檸看過去。


    他一直在協同蔣其博忙現場的事。


    紅姨死了。


    一切的線索戛然而止。


    聽到蘇景晟的聲音,蘇玥檸終於迴神。


    把腦袋從霍霆言的外套下鑽出來,用很輕的聲音叫了一聲。


    “哥哥。”


    聲音帶著點顫,大腦中混沌的感覺倒是消散了不少。


    看到蘇景晟過來,蘇玥檸垂下眼眸,顫抖著指尖整理好耳側碎發。


    再往江邊看過去,櫻花花瓣還在如雪般飄落,卻沒有滿是血紅。


    她惶恐不安的心,在霍霆言這裏得到了安撫。


    蘇景晟走到蘇玥檸身邊。


    對於她身上這件外套怎麽看怎麽不爽。


    剛想掀下,手腕卻被霍霆言定住。


    兩個人劍拔弩張無聲對峙。


    蘇玥檸黛眉微擰,太陽穴一直脹脹的,頭痛得要命。


    很快,江邊又傳來唿喊聲。


    是另外兩具警察的遺體被找到。


    江麵上都是刺到眼睛痛到燈光,在岸邊大型吊機的協助下,被燒得漆黑的警車殘骸從江水中撈起。


    蘇玥檸想要轉身去看,眼睛再次被霍霆言捂住。


    蘇景晟不爽瞪了一眼過去。


    一個他不喜歡的小子,當著他的麵摟住他妹妹。


    蘇景晟血壓都快上來了。


    蔣其博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在蘇景晟這個大哥生氣之前,忙過來打圓場。


    “天色不早了,你們先迴去吧。”


    蔣其博的視線越過蘇玥檸和蘇景晟,最後落在了霍霆言身上。


    “故意襲擊執行任務的警車,這件事性質太惡劣。接下來的調查警方會持續跟進,至於劉智傑那個案子,我也會繼續調查。”


    蔣其博受傷的地方又開始往外滲血。


    他撐到現在留下主持大局,已經是疼痛難忍。


    第二批醫療隊已經抵達,蔣其博齜牙咧嘴又趕著他們迴去。


    蘇景晟應了一聲,轉身打了個電話。


    再迴來時,已經和蔣其博即將前往治療的醫院院長交代過。


    院長在那頭語氣帶著點疑惑,說是霍霆言早就已經跟他說了。


    雙重交代,自然不敢懈怠。


    蘇景晟掛了電話,又朝霍霆言瞪過去。


    他把霍霆言的外套還迴去,拉著蘇玥檸迴家。


    坐上車之前,蘇玥檸站在副駕駛座上鬼使神差往後看過去。


    霍霆言依然站在原地,臂彎間掛著他的外套。


    視線毫不掩飾朝她這裏看過來。


    一直到蘇景晟把車開遠,這道視線都緊緊跟隨。


    同一時間,顏湘蘭從病床上醒來。


    走到病房前輕手輕腳鎖上門,把病房內全都檢查了一遍。


    確認沒有竊聽器,她才拿出在櫃子裏的手機。


    雖然她不喜歡蘇玥檸,但是記得她臨走時留下的叮囑。


    要注意身邊有沒有眼睛盯著。


    電話撥出去很久,對麵才接起,帶著一層倦意。


    “媽,這麽晚打來出什麽事了嗎?”


    霍邱就在鄰國出差。


    聽到顏湘蘭出事的消息,緊急把需要處理的事務,全都壓在了一天內,想要提前迴來。


    “是不是那個蘇玥檸又惹你生氣了,等我迴來就讓如英找霆言好好談談。”


    “不是蘇玥檸。”顏湘蘭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我最近......”


    她剛打算和霍邱說自己被下藥的事。


    忽然電流中閃過一絲斷流。


    老太太言語頓住,敏感得掃了眼手機,馬上停止這個話題。


    “你先迴來再說。”


    病房門外,柳如英拿著一罐保溫壺。


    嘴角依然掛著笑意,右耳塞著一個如同無線耳機般的東西。


    眼神逐漸深邃,將頭發放下,遮住耳畔。


    敲門。


    “媽,是我。”


    入夜,蘇玥檸一晚上都沒睡好。


    腦子裏很亂,在閉眼的一瞬間,噩夢如影隨形。


    她夢到自己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眼前有好多人。


    是爸爸媽媽,紅姨,那兩個無辜的警察,還有其他跟她有關的親人朋友。


    他們麵無表情站在自己麵前,任憑自己怎麽喊都無法傳達。


    忽然之間天崩地裂,腳下成了懸崖,所有人都被黑暗吞沒。


    蘇玥檸在噩夢中驚醒。


    才發現後背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頭痛的感覺倒是好了一點,隻是這麽一驚醒再沒了睡意。


    蘇玥檸靠在床頭看著傾灑進來的月光放空,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是霍霆言。


    不知為什麽,蘇玥檸從這手機屏幕的名字中,看出了一絲迫切。


    點下了接通鍵:“怎麽了?”


    “你是不是沒睡好?”霍霆言開門見山。


    蘇玥檸捧著手機的手一抖,左右看過去。


    半夜視線敏感,她隻開了一盞很小的床頭燈。


    霍霆言不會真在她房間裝監視器了吧?


    “我沒在你房間裏裝東西。”電話那頭輕咳一聲。


    蘇玥檸忽然被逗到了,捧著手機無聲微笑。


    “你怎麽知道?”她輕聲問,語氣中帶著一絲嬌軟。


    “因為我在你房間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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