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薑嫵身後傳來冰冷如刃令人生畏的聲音,“誰敢動試試?”


    是沈縛。


    薑嫵背脊莫名放鬆了下來,微垂著眼眸,沒有迴頭。


    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威懾力十足,侍衛們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沈縛眸光掃過眾人,“這件案子,移交給大理寺處理。”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如平地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開,所有人具是驚愕不已。


    沈縛竟然要為了薑嫵驚動大理寺!?


    要知道,在京城大理寺一般隻管事涉王公大臣和皇室的大案,有時甚至連地位低些的權貴的案子都未必會接。


    普通案件則都是官府在管,包括平民人家或小官被滅門一類的案子,也全部是官府審理,大理寺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若沈縛親自開口,大理寺一定是會管的。


    老夫人擰了下眉,駁斥道:“這種案子也配驚擾大理寺?未免太小題大做!大理寺貴人事多,哪騰的出手管她這些見不得人的破事?”


    不是案子不配,而是薑嫵不配,說到底老夫人就是看不慣沈縛護著薑嫵。


    汪家也跟著反對,群起攻擊。


    “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不料陸風沉突然站了出來,譏哂的看著他們,“誰說大理寺沒空管,這案子我替寺裏接下了。”


    汪妙嫣心一沉,侯府陸家的嫡子正是大理寺的左寺丞。


    她總覺得陸風沉像在隱約幫著薑嫵,這種直覺讓她不安極了。


    汪妙嫣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凝望沈縛,“你想清楚了,若真交給大理寺,她可就沒有半分退路了。”


    薑嫵慵懶地抬起眼眸,譏笑一聲:“汪小姐究竟是在擔心我,還是擔心你自己?”


    大理寺辦案的手腕可不是官府能比得上的,案子一旦移交大理寺,事情將徹底不剩轉圜的餘地,誰都沒有退路。


    官府審案太容易被人插手,但大理寺那個地方,很少有人能夠把手伸進去。


    汪家雖有自信,卻也不想把事情變得太複雜,但事到如今,不是他們想或不想就有用的。


    汪妙嫣臉都黑了,氣得不輕,“好,你既要自尋死路,我絕不攔你!”


    別的不說,那些痕跡早就被汪家處理的一幹二淨,鬧到大理寺也隻會徹底坐實薑嫵的罪名。


    何況還有右相在,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她怕什麽?


    這次右相並沒有跟來,在他們剛出官府時,右相便被相府的人叫走,貌似是家中出了什麽事。


    “薑嫵,你就等死吧。”汪妙嫣聲音歹毒,就算她還活著又如何,她能殺她第一次,就能殺她第二次。


    汪妙嫣帶著汪家的人離去,走前老夫人剜了薑嫵一眼。


    薑嫵唇畔悠閑地微勾,給他們讓了路,“大理寺見。”


    聚集在陳舊院子裏的人很快散了,涉事的幾個人全部被帶到大理寺。


    大理寺坐落在離皇宮最近的朱雀大街深處,這裏不比官府寬鬆,所見之處戒備極嚴,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處處透著壓抑又緊繃的氣氛。


    薑嫵紅鶯、汪妙嫣、元文山還有衙役被分開審訊。


    最先撐不住的就是衙役,他的說辭在官吏犀利逼問下漏洞百出,最後磕磕巴巴隻剩強詞狡辯。


    但官吏不會就此罷手,殘忍冷漠地對他動了酷刑,他很快什麽都招了出來,人也廢了。


    半個時辰後,官吏將審訊結果匯報給陸風沉,“他承認是故意構陷薑嫵,但關於幕後主使,隻說一個蒙麵人給了他銀子,威逼利誘他這麽做的,屬下看著不像作假。”


    陸風沉下意識看向沈縛,見他沒有異議,才打發了官吏,“知道了,下去吧。”


    “屬下告退。”


    沈縛指節微敲著桌麵,神思不屬的。


    “當日的案子已經命人著手去查了,不會讓人對薑嫵用刑的,放心。”


    看薑嫵那麽坦坦蕩蕩的,陸風沉也覺得她做不出這種事。


    但查案不能隻憑感覺,最重要的是證據。


    “你去審汪妙嫣。”沈縛眼皮都沒抬,素來是大佬做派。


    “行。”陸風沉無奈。


    審汪妙嫣是最難的,負責審問的官吏多少有些顧忌她身份,不能動刑態度也不能太惡劣,就怕汪家事後報複,是以快一個時辰了都沒從她嘴裏問出有用的信息,拿她什麽辦法也沒有,頭疼的很。


    這種局麵一直持續到陸風沉過來接手。


    不久前汪妙嫣還能高高在上的拿身份壓人,但這套在陸風沉麵前半點用都沒有,侯府向來與汪家不怎麽對付。


    陸風沉審起汪妙嫣來言辭敏銳,步步緊逼。


    汪妙嫣被問的失去耐心,忍無可忍拍桌而起,“我說過很多次,我不知道元綺南為什麽會被關在枯井裏,這分明是有人意圖害我!”


    陸風沉很有風度,雙手交疊,眉宇間帶了幾分嘲諷,“誰會害你呢汪小姐?”


    “當然是——”


    陸風沉抬手打斷她的話,嗤道:“別又說是薑嫵,她那時還在被關押,可騰不出手和外界聯係,更別說薑家早就和她斷絕關係,不可能也沒機會幫她做這些事。”


    薑嫵的情況人盡皆知,薑家早在她入獄時就閉門謝客,整日大門緊閉,一副薑嫵與他們毫無關係的架勢。


    “你的意思是我綁了元綺南?”


    “不是你是誰?動機和嫌疑最大的就是你,汪小姐現在更應該想想怎麽解釋偽造遺書的事,還有你對官府地牢的動靜關注太過,連薑嫵住的牢房裏衣物散亂你都知道,是安插了眼線在地牢?”


    陸風沉逼得很緊,汪妙嫣開始還能辯解幾句,後來就徹底陷入困境,青著臉下不來台。


    “汪小姐不說話,是默認加害薑嫵了?”


    突然,牢房外傳來蒼老淩厲的訓斥聲,伴隨沉穩又匆匆的腳步聲。


    “荒唐!豈有你這麽審案的?”


    “右相?”


    陸風沉皺了下眉,並不是很想看到他,隻能起身相迎,“您過來可是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沒事別待在這裏。


    汪妙嫣看到右相雙眼浮現一絲希冀的光,得意又挑釁地暗中橫了陸風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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