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酒廠的投資額幾乎傾盡了鄭慶仁的所有,也是出於對張旭的信任。


    可這個時候,鄭慶仁不得不想日後酒廠管理的問題了。


    又默默在廠裏麵看了一遍,知道了個大概。


    心裏也明白,並不能怪張旭。


    在他們眼中,機器隻是起到輔助作用,用方便了就用,用不方便就暫放那裏。


    隔壁的老井酒廠,不一樣有一堆老人對新上的全自動機器抱有懷疑態度。


    說什麽機器生產的酒,就沒有酒的靈魂。


    張旭凝望著鄭慶仁離開的身影,仔細想了一下,他覺得鄭慶仁說的是對的。


    旭日酒在一個熱議中進入市場銷售,反饋迴來的口碑也很不錯,未來的銷售量會持續增加。


    鄭慶仁的銷售計劃,在旭日酒產能穩定,布滿豪縣市場後,就會啟動周邊縣的代理商計劃,和佳仁三輪車一樣,以獨家區域授權的方式,選擇一家合作單位。到時候酒廠統一宣傳和活動策劃,代理商負責所在區域銷售、配送。


    一旦銷售的區域多了,對酒廠的產量就形成了挑戰。


    酒廠初期的規劃產量是年產百噸,按照現在的每瓶一斤的規格,年產量二十萬瓶。


    放這以前張旭還在遲疑,生產這不多能不能銷售出去?


    可是這開局的場麵讓張旭相信了鄭慶仁之前說的,用不到一年就要繼續擴張酒廠,到時候就要往五百噸一千噸上規劃。


    張旭在拉投資的時候,就夢想把自己的酒賣出豪縣,賣出穎陽地區,賣出徽皖省,賣往全國。


    張旭起身,走到車間。


    “老孫,停一下,開個會……”


    張旭心裏定了,機器得動起來。因為過不了多久還會繼續加大機器,甚至引進更先進的機器。


    穀歌是夜裏十一點多鍾從省府家屬大院翻了出來。


    站在微黃的路燈下,有些後悔了。


    這大半夜的怎麽去平和縣?


    而且現在去車站等著明天一早的班車也不行。因為家裏一旦發現自己不在,第一時間肯定會去車站找。


    不過穀歌有流浪的經驗,拉緊了衣領,看了一下明月位置,邁起腿朝著北邊走。


    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遇到一個廢棄的機井房,躲進裏麵的牆根,休息起來。


    第二天一早,穀歌在路邊攔到一個去穎陽的客車,坐了上去。


    七個多小時後到了穎陽客運站。出了站找了一家麵館,吃了一碗麵,立即上了一輛去平和縣的客車。


    到了平和縣城,已經臨近下午五點。


    上了一輛客運三輪車,直奔平和縣車輛廠。


    到了車輛廠門前,工人們已經下班走盡,老方正在鎖大門。


    穀歌推了旁邊的小門就要進去,被老方一把抓住。


    “幹什麽的?下班了。”


    “我找鄭慶仁。”


    老方看了一眼穀歌,瘦高,身上高檔大衣沾滿汙垢,頭發有點蓬鬆,一臉倦容。


    “鄭廠長不在。”


    “怎麽會不在?我昨天打電話讓他在廠裏等著我。”


    “真不在,他今天一早就去了豪縣。”


    穀歌瞬間呆愣。


    心裏的念頭就是早點找到鄭慶仁,好好收拾他一頓。


    可是,受凍受困挨餓,千辛萬苦趕到平和縣,竟然人不在。


    穀歌忽然委屈的滑出兩行淚,帶著哭腔喊到:“鄭慶仁他怎麽能不在?他一個大男人,是怎麽允許他眼前的女人被傷害的?”


    方勇被穀歌的反應嚇了一跳。


    “方師傅,什麽事?”


    下午剛剛返廠的鄭潔欣帶著鄭虎檢查完廠房,路過這裏,看到哭喪著的穀歌,問道。


    “他說來找鄭慶仁廠長。”


    “你找慶仁?我是他姐,來,到屋裏坐。”


    鄭潔欣見穀歌委屈的樣,拉進了門衛房,詢問著情況。


    了解事情原委之後,這才驚異的知道,原來是省裏大領導的公子哥。


    這形象怎麽都對不上去。


    跑過來是因為他姐受傷的事,找鄭慶仁麻煩的。


    而且從聊天中,也知道這個穀歌不是囂張跋扈的人,隻是太過於在乎她姐,鑽進了牛角尖。


    “小歌啊,你姐的事聽慶仁說過。確實如你所說,如果不是因為慶仁去找夏貴麻煩,你姐也不會被傷,我代表鄭慶仁給你道個歉。你這一路風波累了吧,到前邊洗把熱水臉,姐再帶你去吃個飯,然後找個地方休息。”


    說完,拉著穀歌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穀歌掙了一下,沒掙脫。


    倒了半盆熱水,找了一條幹淨的毛巾,讓穀歌洗把臉。


    接著帶穀歌到附近的國營飯店,要了兩個油酥燒餅,一大碗羊肉湯。


    餓了大半天的穀歌狼吞虎咽。


    鄭潔欣一直在勸著穀歌。


    身上暖了,肚子飽了,穀歌精神恢複了過來。


    “那個夏貴真該死……”


    在鄭潔欣麵前不好意思再說鄭慶仁的不是,開始說起夏貴。


    可心裏並沒有打算放過鄭慶仁,準備休息一晚,明天直奔豪縣。


    “確實該死。等一會兒我給你找個招待所,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迴去。”


    “好。”


    穀歌嘴上應承著。


    “對了,姐,鄭慶仁是不是有個寫詩的朋友,叫黃立明?”


    鄭潔欣想了下,說:“黃立明?我沒這個人印象,慶仁近期交的朋友,我並不是太清楚。”


    穀歌有點失望。


    大的老遠跑過來還想見一下寫“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作者。


    也不是為了自己見。


    是為了穀詩。


    自從聽過鄭慶仁背出那首詩,穀詩多次在穀歌麵前提過作者黃立明。上次在穎陽,穀詩就通過報社裏的關係,打聽了一下平和縣的詩人黃立明,可沒有任何人聽過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被夏貴捅傷,穀詩會親到平和縣,一是感謝鄭慶仁,二是見見鄭慶仁的詩人朋友。


    穀歌聽從鄭潔欣的安排,住進了附近一家招待所。


    而此時的省府家屬大院,一個兩層的樓房內,因為穀歌再一次的離家出走,覆滿了烏雲。


    穀詩拄著拐,臉色還有些白,在客廳裏對眉頭緊鎖的穀興安說:“爸,宋醫生說了,小歌心理恢複差不多正常了,不會再有極端做法。再說了,那個叫夏貴的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他就是去了潁陽,也做不了出格的事。”


    “哎,這孩子昨晚跑出去的,穎陽那邊也沒他的消息,這都快二十四小時了。”


    穀興安擔憂。


    好不容易找迴來的兒子,這一段時間表現的也特別好,穀興安甚至都為穀歌規劃起了未來,哪知道,剛過完年沒幾天突然就又跑了出。


    穀詩心裏也急,說:“隻要小歌不做傻事,其他方麵不用擔心。”


    突然想起了點,又說:“爸,你明天再聯係一下平和縣的鄭慶仁,我覺得小歌可能會去找他。”


    穀興安一刻等不了,立馬拿起電話吩咐起來。


    平和縣車輛廠一大早接到省城副省秘書的電話,要找廠長鄭慶仁。


    鄭潔欣知道找鄭慶仁的目的。


    直接說昨晚見到了一個叫穀歌的年輕人來找鄭慶仁,並且告訴了對方穀歌居住的招待所名字。


    對方說了一句謝謝,掛了電話。


    過了半個小時。


    副縣首段誌邦親自到了招待所,卻撲了個空。


    穀歌在天蒙蒙亮,就離開了。


    目的不明。


    但很容易猜到,去了豪縣,找鄭慶仁。


    段誌邦把情況迴複給了穀興安。


    隻要找到人蹤跡,知道出走的目的,確定不會有極端的想法,穀興安就沒有太大的擔憂。


    “小支,你打電話給豪縣的秦有忠,讓他安排幾個人在豪縣的車站守著,找到小歌,先看著。”


    “好的,領導。”


    穀興安迴憶起了和鄭慶仁見麵場景,對鄭慶仁的評判,喊道:“小支……算了,不找小歌了,先由他。你想法聯係下在豪縣的鄭慶仁,把小歌去找他的事,告知他一聲,以防小歌真的傷害到他。”


    正月十一。


    早晨,鄭慶仁在種子站的店鋪正在對朱卓凡找來的裝修隊介紹店麵裝飾情況。


    朱卓凡匆匆跑了過來。


    “剛才有兩個電話找你。一個是你姐打來的,說有一個叫穀歌的年輕人找你。


    另一個是個女的,說她叫穀詩,也是說有一個叫穀歌的人來找你,讓你看好他。”


    沒想到穀歌真找來了。


    穀詩竟然打來電話,讓看好他。


    難道她不知道,她弟弟穀歌是個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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